“報!”
“言!”
“啟稟將軍,城南,城東,城西,均發現大量匈奴騎兵,看為首打著的旗幟,好像是他們匈奴人的狐鹿姑單於親至,人數估計不下數萬!”
對於任平來說,如果有什麽事,能比天天吃高粱米飯還要糟心的,那便是自家看高粱米飯發呆時,手下士卒突然跑過來稟告匈奴人來了大量援軍,並將沃野城團團圍住。
“敲聚將鼓!”
“諾!”
沃野城中的聚將鼓才響不過片刻,崔縣丞,羅愣娃,趙三箭,紅英等一眾骨乾,便依令到了任平的中軍大帳。
“匈奴人來了援軍,還是大單於親率,這事我不說想必在座的各位也都知道了吧?”
任平此言一出,帳中眾人皆點了點頭。
那麽多人圍住沃野城,瞎子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雖然匈奴人來勢洶洶,但帳中眾人沒有一個面露慌亂的。
不僅他們相信,全沃野城的百姓都相信,只要有自家這位任將軍在,不管匈奴人來多少,也攻不破沃野城。
匈奴大單於來援之事,既在情理之中,也在任平的意料之外。
這一晃眼兒,從上次左賢王波爾多派人攻城結束算起,都過去十來天了。
那邊除了每日伐木造雲梯外,沒有半點動靜,連試探性的攻擊也都沒有,臨戎城的董進前不久還派人送信,他那也沒有再遇到匈奴士卒。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任平猜到了左賢王波爾多正在給自己醞釀一波大招,但是他沒想到,其這手玩得如此大。
匈奴大單於既然到了這,那便說明,整個朔方,恐怕只剩下沃野和臨戎沒失守了。
五原和朔方比鄰,匈奴都是騎兵,趕路快得很,但他們此時趕到沃野,未免來得太快了。
先前任平之所以面對左賢王波爾多成竹在胸,不是沒有考慮過被五原或者酒泉趕過來的匈奴人合圍一事。
想要合圍沃野,有一個大問題,那就是趕路花費的時間。
按照任平的估算,以正常情況來說,不管是五原,酒泉哪一路兵馬先到,左賢王波爾多的人馬都已經因為營中牛羊數量不足而只能被迫退兵了。
根據匈奴援軍抵達沃野城的時間,任平不難判斷出,對方應該是一路搶過來的。
想到此處,任平便恨匈奴,恨得牙根癢癢,對方搶的可都是他大漢子民啊!
不過相比於恨匈奴,任平更恨那些都尉。
正常漢郡,只有一個都尉或校尉,似朔方,酒泉,五原這等邊塞之地,方才都尉眾多。
都尉多,便意為著守軍多。
但眼下他們呈現出來的戰鬥力和都尉數量,完全不成正比呀!
就算其他都尉,校尉,有吃空餉的行為,但只要他們據城而守,怎麽也不至於敗的如此之快。
這才半個月,讓人家匈奴人,直接席卷了近三個郡,十幾個縣城。
任平真不知道是自家友軍戰鬥力太弱,還是對面匈奴人的戰馬會上城牆。
一座城算二千守軍,十幾座便有三萬多守軍。
別說是三萬漢軍,便是三萬頭豬,他匈奴人也不能半個月就可以連抓再帶走,溜達完三個郡啊!
任平仔細算了算時間,按照匈奴人這般行進速度,其根本就沒有在攻打各個縣城時,受到什麽像樣的抵抗,時間全都浪費在道上了。
這些事越想,任平越氣。
他這邊生氣不說話,在場眾人皆不敢多言,生怕打擾其思慮對策,觸了自家將軍的霉頭。
“報!”
“言!”
“稟將軍,匈奴人開始向我沃野城四面進軍!”
任平這邊,還沒等布置一下策略,匈奴一方卻是連休息都不休息,直接開始攻城了。
任平聞聽手下士卒稟告,直接氣笑了。
匈奴人之所以如此快速攻城,無外乎就是沒瞧得起自己。
對方一路平推,攻城掠地,好似砍瓜切菜,已然不認為一個小小的沃野,能有什麽出奇的。
“眾將聽令,趙三箭命汝帶一千兵守南門,羅愣娃命汝帶一千兵守北門,紅英命汝帶一千兵守東門,吾自帶一千兵守西門。
命二姐帶醫營全力救治各處守城士卒的傷患。
玄鎧騎兵駐守城中烽火台,隨時聽令支援。
崔縣丞留守大帳,居中調配物資,人員。
自吾輩出帳後,點燃城中烽火台,只要城中還有一人在,烽火便不會息,朔方有沃野在,朔方就沒有全境落入敵手。
城中商賈家裡的門客,遊俠,通通都給我聚集起來,由陳胖子你統領,護衛中軍大帳。
自即刻起,人在城在,通告全城百姓,不論男女老弱,凡是我大漢子民,沃野百姓,皆有守土抗敵之責!
若有人膽敢怯戰,投敵,心存僥幸,便是這般模樣!”
任平說罷,猛然間拔出腰間佩劍,一舉將面前桌案,劈成兩半。
“誓與沃野共存亡!”
“誓與沃野共存亡!”
“誓與沃野共存亡!”
………
帳中眾人見此,立馬起身呼應。
————
“王上,某願為先鋒!”
“王上,我的部曲最多,先鋒我做最合適!”
“王上,末將素有勇武,願為先鋒,帶頭先登!”
左賢王波爾多麾下的幾個且渠,一見自家狐鹿姑大單於的人馬到了後,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紛紛向其請戰。
左賢王波爾多見此,微微一笑,不發一言。
這些且渠,之所以轉了性,乃是因為覺得此番攻城,一定能成。
原來他們怕損失部曲,一是付出和收益不成正比,二是損失了部曲後,怕左賢王波爾多不認帳,吞了自家應得那份。
現如今有狐鹿姑大單於在,他們便不怕左賢王波爾多賴帳了。
一旦其賴帳,事情捅到狐鹿姑大單於那,左賢王波爾多失去的就不只是他麾下幾個且渠的人心了,而是整個草原胡人的心。
一個出爾反爾,朝令夕改的王上,如何能讓麾下牧民,奴隸信服?
只要利益得到了保障,手下部曲,對那些且渠來說,隨時可以置換。
更何況左賢王波爾多用朔方郡的劫掠收成,換取狐鹿姑大單於相助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他麾下每個士卒的耳朵裡。
此事木已成舟,三個且渠自然阻止不了。
沒有足夠的財富,也養活不起那麽多部曲。
與其留著多余的部曲,回到草原上,因為分配財富時,心有不平的內耗,隨時防備他們犯上作亂,還不如讓他們頂著勇士的名頭,戰死在沃野城頭,倒在衝鋒前進的路上。
手下且渠著急,左賢王波爾多反倒是不急了。
狐鹿姑大單於率領人馬到了沃野城之後,根本沒有派人召見他,只是下令配合其攻擊沃野城,負責方向為沃野城的北門。
這說明什麽?這說明狐鹿姑大單於和其麾下的當戶,都尉,且渠,壓根看不起左賢王波爾多。
沃野城打不下來,他們不認為是漢軍多麽勇猛,反而覺得是左賢王波爾多自己廢物。
人家是大單於,左賢王波爾多就算心裡有氣,明面上也無法反駁,更何況對方還兵強馬壯。
但這不等於他就會默默忍氣吞聲,其準備讓沃野城的漢軍,替自己好好教訓一下,這些狂妄自大的家夥,等到狐鹿姑大單於的人馬碰了壁,能夠給予他這個左賢王波爾多足夠尊重的時候,才是他們真正同心協力攻佔沃野城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