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這雙眼睛比任何說明更加具備說服力,奧菲利亞肯定了禍天的說法。
禍天眼前分明可以看到奧菲利亞,確信自己也能接觸到,但是這種概念已經被消除的狀態實在是棘手。等於說,奧菲利亞變成了一種不可選定的狀態,除非將這個世界崩碎,不然任何攻擊對她無效。就在剛才,禍天甚至嘗試過將其拖入自己的世界,但是沒有用!
“你想救她嗎?”奧菲利亞平淡的敘述讓不好開口的禍天點了點頭。
“救了又能怎樣?”奧菲利亞看著這漆黑的虛幻天空道,“不過還是在絕望中掙扎罷了。”
“正因為會掙扎,人類才會是人類啊,不是那些可以被計算的冰冷機械。”禍天走近了奧菲利亞,摸了摸她的頭。雖然攻擊做不到,但是這種程度的接觸似乎還是沒問題的。
“我們,不是人類。”奧菲利亞認真地回道,那清澈的目光中似乎在追尋著什麽答案。
“曾經是的。”禍天也不在這點上過多糾結,因為沒有意義。魔女,可以說是已經將概念徹底惡化的存在了,不是人類也沒有錯。只不過禍天定義的人類可不是這一點啊。
看著這一片幾乎是玄幻概念般的虛空,在結界中呆久的禍天沒來由的一陣煩躁。禍天用手指輕輕點了下虛空,無數綠草和清澈的水從地面鑽了出來,天空也飄來一陣陣風和雲。瑰麗的星光垂落而下,矢陣般的世界頓時變得無比的真實。
奧菲利亞在一旁訝然地看著這世界,不解道:“這是你心目中的世界嗎?”看向奧菲利亞那單純的眼神,禍天恍然間抓住了什麽!
禍天頓時皺眉沉聲道:“八雲紫!”
八雲紫應聲注視著禍天,高速運轉的大腦似乎已經若有所解。
密密麻麻的微小隙間如同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密布整個絕望之都,透過這凡人不可視的隙間才發覺內外的世界根本不一樣!也就是說,這個絕望之都不過是界中界!不是禍界的界中界,而是禍界中另一個地方的界中界。
結合奧菲利亞那句話,心目中的世界,也就是說,這個絕望之都的外面應該是禍界的核心,禍靈夢的心界。八雲紫妄圖加深隙間的裂隙,但是似乎有些徒勞。哪怕處於崩潰邊緣,絕望之都的時空依舊無比的”堅硬“。
依舊處於虛弱的八雲紫無奈道:“我太累了,沒法崩碎這個絕望之都。”倒也不是八雲紫狂妄,力量全盛的狀態下,崩碎一個已經不完整的絕望之都還真不是什麽大事。八雲紫的隙間能力決定了她就是乾這種事情的料。
“看來只能用「斷界」了……”禍天歎了口一口氣,這種自損的招式可是一向不被禍天所喜歡的。
禍天的手微微張開,準備召喚出血劍了。
“請稍等一下哦。”奧菲利亞的話語讓禍天停止了動作,轉頭看向奧菲利亞,等著奧菲利亞接下來的話語。
“你們不會忘了什麽吧。絕望之都碎了,禍界也會跟著崩碎的。”奧菲利亞好心地給禍天提醒了一個事實。
禍天眉頭一皺,說道:“這不是一個界中界嗎?”
在禍天印象裡,界中界一般是作為一種密室般的存在,應該是會不影響其他世界的。尤其是現在杏子魔女化後部分靈魂已經融進了這座都市,不崩碎這座都市也根本沒辦法救活杏子,材料嚴重不足。
“這可不是什麽界中界,而是禍界的柱界哦,支撐禍界的兩根柱子之一。”奧菲利亞似乎並不介意為禍天解說這些情況。
禍天自身的世界的構成方式和禍界極為相像,所以奧菲利亞這麽一說倒也提醒了禍天。禍天自身的世界因為並不完善,那兩根柱子也確實非常粗糙,不足以構成世界。
禍天略帶疑惑地看著奧菲利亞,問道:“你很怪異呢?我崩碎了絕望之都導致禍界連鎖崩碎的話,杏子應該也會真正意義上的死亡的。這不是你所期望的嗎?”
奧菲利亞搖了搖頭道:“你們崩碎不了禍界。不,應該說你們連這個絕望之都也無法崩碎。這座都市的核心,不存在概念。我和杏子不過是這座都市的代行者罷了。即使我們消失,還是會有繼任者的。所以如果說,即使杏子徹底死亡,禍界也不會有事。那麽你還會堅持救她嗎?”說完,奧菲利亞十分感興趣地看著禍天。
……
沉默。
“不會。”禍天實話實說道。
如果杏子的死亡並不會引起禍界的崩潰,從而導致幻想鄉結界中出現巨大的漏洞使敵人大量入侵的話,禍天並不會有多介意杏子的死亡。說禍天冷淡也好,冷血也好,那是時間沉澱後必然的沉默。
但是如果……如果順便救活並不費多大氣力的話,禍天也並不介意順帶拉她一把。奧菲利亞同樣看出了禍天的想法,也並不甚在意。對她而言,除非那位大人出手,不然杏子並無救活的可能。但如果那位大人出手了,她也只會靜靜地守在一旁。因為奧菲利亞不會違逆那位大人的意志。
“你們如果相救杏子的話,就只能去找黑薊大人了。”奧菲利亞微笑地提醒道。
黑薊?
“那是誰?”禍天皺眉說道。
“你說呢?”
陌生的聲音。
禍天猛地轉頭卻發現空無一物。
“沒用的,除非你開‘目’。沒有‘目’的人,看不見我。”那個陌生的聲音好言提醒道。
開“目”?
禍天還在理解這句話意思的時候,一邊的八雲紫已經不聲不響地發動了攻擊!但是似乎全部打在了空處。
“沒用的哦,界法在柱界中是沒用的。”
禍天這種情況下,還是啟用了魔化的力量開了魔眼,隨即便看到眼前有一隻黑發大波浪的蘿莉。
“黑薊大人,您怎麽來了?”奧菲利亞恭敬地問道。
黑薊甩了甩頭髮,攤手無奈道:“我再不來,這根柱子崩碎了算我的嗎?”黑薊的話讓禍天一愣,隨即明白了這個家夥就是禍靈夢布置的後手吧。
“以心為界,以界為柱,以柱撐開天地創世。一柱貫地,絕望之都。一柱通天……”黑薊說到這裡突然停止了,猛地轉頭看了看禍天,然後似乎確認了什麽之後……
“哇!”黑薊“啪”地一下跳起來抱住了禍天,將腦袋埋在了禍天懷裡使勁地蹭。禍天身體一僵,本來以為要暴起的蘿莉突然以這種詭異的姿態抱住他,讓他萬分小心。無它,被某些人玩怕了。
黑薊很開心地使勁在禍天蹭著,周圍的人詭異地沉默著,就連八雲紫也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顯然,對於禍天的意外性已經毫不感興趣,或者說習慣了。任何不合理在禍天身上發生,其實也沒什麽不合理的,這是八雲紫多年來的總結。因為這個大智若愚的家夥,幾乎能算計到一切,算計到連自己都不放過的惡心家夥。
唉……
現在後悔,似乎也晚了。
“喂喂。”看到黑薊半天不見更一步動作,禍天用手指戳了戳這個同樣把自己概念消除的黑發大波浪蘿莉。
“終於見到你了呢。”黑薊用含糊不清的話語說道。
“見到我?”禍天有點哭笑不得了。
自己好不容易從結界破洞那裡出來溜溜,琢磨著下黑手收集點神性材料,但是居然碰到那隻“目錄”蘿莉。嘛,以往的話,禍天還會有點興趣,但是現在實在是被搞得焦頭爛額了。不過既然見到了,順手救下了也沒什麽,但是居然看到帕秋莉處於萬分詭異的狀態。別人或許感覺不出來,但是禍天可是對那個感覺十分敏感,那是本源災禍的感覺啊。就好像,帕秋莉整個人被丟到滿是災禍的地方洗禮過一遍的感覺。非極點虛神分身就接觸那些東西簡直是作死,而且是作大死。本來想拉一把帕秋莉的,怎麽又碰到禍靈夢乾這檔子事情……
果然……幸運值一直不靠譜嗎……
唉……深深地歎了口氣的禍天摸了摸黑薊的腦袋,思考著帕秋莉還在不在外面。那個狀態還是盡早消除比較好,在本源中陷得太深會出事的。
“黑薊,你能救活杏子嗎?”禍天沒有忘記當前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抑製住禍界的崩潰,不然所有人都得陪葬!
“不能!”黑薊直截了當地說道,那純真的眼神配合壞壞的笑容真是殺傷力MAX!
“不過……”黑薊的話鋒一轉,“給她一個機會還是可以的,不過那就要看看那個小家夥自身的覺悟了。”
小家夥……原來你是這麽叫杏子的啊。禍天內心吐槽道。
黑薊微笑地默念了一個音節。
MU!
概念變了……或者說是被強行扭曲了!禍天驚駭地看著黑薊,因為這種可以強製扭曲概念的能力似乎已經是無限接近極點虛神的感覺了。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禍天的低沉自語自然被黑薊聽到了。
黑薊露出了足以眩惑一切凡人的微笑道:“我可是你的附屬‘東西’呢。如果說你是那位大人一直驚喜的‘意外’,那麽我就是你這個‘意外’的‘保險’。”
黑薊幸福地捂住了胸口道:“我沒有形、沒有態、沒有魂、沒有靈、更沒有足以支持存在的概念,但是我明白我自出現那一刻起的意義。那就是被你擁有、被你支配、被你使用,你的一切就是我的所有。”
說著說著,黑薊也露出了一個難過的表情,說道:“可是我沒有概念啊。沒有概念的我是無法在外面的界法中存在的,所以只能呆在這個借由禍靈夢創造的柱界中日複一日的地思念你。”
“我在混沌中等了你無數年。那時不具備思考能力的我,只能單純的‘記得’你。直到那一刻,那個被稱為絕望的破碎之夜,我終於在混沌中誕生了自我。”黑薊似乎變得很開心,“我終於可以看到你,思念你,記得你,思考你的一切了。你知道我多麽高興嗎?”
黑薊略帶紅暈的臉龐無限地接近禍天,禍天不知道為何本能地察覺到一絲絲不妙的感覺。
“終於,終於可以看到你,碰到你了呢……絕對,絕對!不會再放你走的!”黑薊無限紅暈的臉龐,那邪異的微笑終於露出了致命的眩亂的閃光。
禍天一臉菜黃,糾結地想起了之前愛麗絲那檔子事。是不是女人都愛鑽牛角尖?二次元病嬌有萌點不錯,但是現實裡可一點都不萌啊!那真是腦子有病,得治!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親熱了。先把這個小家夥救了,行嗎?”對於禍天拈花惹草的強大能力,八雲紫從來不置否。黑薊瞥了眼八雲紫,八雲紫的境界之眼猛地被強製關閉了。黑薊在八雲紫眼中就這麽毫無違和感地消失了。
“挑釁嗎……”八雲紫用手捋了捋自己長發,嘴角露出了微笑的笑容。
“行了!黑薊,先救杏子!”禍天連忙阻止一場可能發生的恐怖戰爭。
聽到禍天話的黑薊,不樂意地從禍天身上下來後走到了那具禍天隨手捏的人形神性材料旁邊,一條小蛇從黑薊的秀發上鑽入了這個僅僅是像個人的人形裡。
眾人可以明顯感到的是,絕望之都在產生巨大的變化。那個用神性材料捏成的人形在劇烈地變化著,外貌在向杏子的外貌高速變換中,連同血肉材質一起。就在這個時候,令眾人始料不及的是,這個還沒變換完的人形猛地撲在了奧菲利亞身上,看樣子就像是要把她吞了一樣!突遭變故的奧菲利亞並沒有什麽掙扎,反而很平靜地讓這個東西把自己像是吃了一樣給吞下去。
“目,開吧。”黑薊的聲音似乎充滿了蠱惑,整個絕望之都似乎都聽到了一般。
被禍天變成藍天白雲的天空一下子被無數猩紅的眼睛撕裂,每隻眼睛都像是有著自己思維似的注視著下面的眾人。那不斷睜開的眼睛,絕對會讓有密集恐懼症的家夥尖叫。
“杏子活了嗎?”禍天看著那個不斷扭動,像是肉球一樣的東西。
“不知道呢。或許活了,或許死了。安心,就算杏子死了,這個世界由我支撐也不會崩潰。她能活過來的幾率不足一成,還是原本的她的幾率更是不足半成。合計來,她能復活變成以前的杏子的幾率不足千分之五。嗯,這個幾率挺高的了。”黑薊的話語不知道為何讓禍天安心的瞬間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妥,
原來,自己關心的也不會是一個熟人的死活,而是其背後的意義嗎……雖然做過很多次了,但是每次反應過來時都覺得自己好虛偽。盡管虛偽,但是自己還是不得不做。
所以,不能做好人的自己,只能做壞人了。
“安心哦,無論你做什麽。我永遠會無保留地支持你的。”黑薊貼著禍天的耳朵,悄悄地說道。
禍天轉頭看了看黑薊,再次重複問道:“你是什麽人?”
禍天這句問話的意義,值得深究。
“我是禍靈夢那強大力量的核心,沒有我就沒有禍靈夢。我是呆在禍靈夢內心最深處最切實的願望具現化的‘核’。我也是一切災厄之源的啟示錄,有我在,你永遠不會真正暴走。因為我會竭力阻止你的,我的達令,我的一切!”黑薊一個優雅地轉身,讓裙子隨著擺動飄了起來。
那回眸的微笑,太過眩惑,太過美麗,也……太過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