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下位神走過去了一遍又一遍,感覺就像是一個個執行既定程序的NPC一樣,一成不變的規律看的讓人心生厭煩。與其說是個下位神聚集地,倒不如說更像一個壞掉的NPC之城。
“你居然在這裡呆了這麽久,連進食的習慣也丟棄了嗎。”禍天將視線重新轉回屋內,看向了那個虛弱的少女。
“在大神界,食物可是奢侈品。”帕妮娜倒是無所謂地說道。
禍天坐到了床沿,極近距離地打量著那張相似的臉。帕妮娜似乎有些不適應被人這麽靠近,有些躲閃。
“你應該是明白我為何而來的,不怕嗎?”
“怕又怎樣,結局又不會變。”
“所以說你們知識一族這點非常討人厭,有時候理智的過頭了。”
禍天的話語似乎勾起了帕妮娜的回憶,苦笑地搖了搖頭,說道:“對於我們而言,理智是常識,不是嗎?”
“是呢,所以諾蕾姬感性起來分外迷人。”禍天用手搓了搓帕妮娜的下巴。到沒有羞辱或者低看的意思,帕妮娜知道這是“正視”的意思。
“你還有什麽願望嗎?”禍天松開了手,問道。
“我的願望,你實現不了的。”
“所以我問你,還有什麽願望。”
“……”
“不想說嗎?”
“再見一次姐姐,可以嗎?”
禍天重又看了看帕妮娜,以調侃的語氣說道:“再見一次,也不會有什麽變化。結局,不會變的,所以這個願望應該也是無意義的。”
“正因為結局不會變,無論怎樣的智慧都不會令其改變。那麽,又何必執著改變結局呢。你也知道塔羅牌的正體吧,那麽你應該明白當我拿到‘死神’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是不在乎的,那麽你……敢拿這張‘死神’嗎?”帕妮娜說完,從另一邊的牌堆裡拿出了一張牌。
死神,第十三張塔羅牌,被譽為最不祥的塔羅牌。無論任何存在,只要持有過這張牌,最後的結局都十分的淒慘。
禍天笑了下,隨手接過這張“死神”並將其牌面翻了過來顯示給帕妮娜看。上面有一個穿著鎧甲的死神騎著虛幻透明又好像是白色的類馬坐騎,悠然地向前進。
“我已經不可能再慘了,就算拿了這張‘死神’又如何?”禍天的語氣裡滿是自嘲。
“這樣嗎……”帕妮娜反正看不見。
“你當初看到這張‘死神’的時候,看到的是什麽坐騎?”禍天瞥了眼“死神”牌,然後問道。
“獨角獸。”
“那個象征純潔的東西啊,看來你還有得救呢。”
“那你看到了什麽?”
“想知道嗎?”
“我覺得你好像不會說。”
“確實,我不太想說。不過,對一個將死之人而言,說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
“我看到的……是我自己。”
帕妮娜沉默了。
她原本以為,禍天最多會看到骷髏馬或者夢魘馬那一類的東西。
結果……
“這個玩笑不好笑。”以帕妮娜的智慧,當然明白禍天這句話的隱含之意,但是她情願這是個玩笑。
“我也希望是個玩笑。”禍天沒有回避什麽,這種噩夢一般的厄運實在是有點習以為常的味道在其中。
輕松的語氣中,頗有點看淡的味道。
死神這張牌除了那必定不祥的結局外,另外一個令人感興趣的就是這點了。每個人看到的坐騎是什麽,直接關系到那個人最後的結局與命運。雖然不可考證,但應該是真的。
“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這些先給你吧。”帕妮娜將那堆塔羅牌很輕松地交給了禍天,毫無留戀之色。
“我以為你自己會使用呢。”
帕妮娜搖了搖頭。
“塔羅牌本就是指導每一個重大的命運轉折口,其他的力量不過是附帶的。強行而為之,結果只能頭破血流而已。”帕妮娜並非留戀這些“力量”,應該說是諾蕾姬的族人從來都不看重附帶的“力量”,看重的是其後的本質。
“這樣啊。”禍天隨便數了數塔羅牌。
除了禍靈夢所持有的六張,帕妮娜這裡也就只有八張,如果算上帕妮娜體內一張和剛才那張“月”,那麽也才共有十六張,還缺六張。帕妮娜倒是沒可能隱藏什麽,這點禍天還是可以確信的,那也就是說還有六張流失了。
“麻煩呢。”一張塔羅牌足以撐起一個小世界,要去哪找這六張?
似乎是看出了禍天的煩惱,帕妮娜說道:“如果你找到了‘世界’的話,或許就可以找到其他散落的牌了。”
“最後一張‘世界’?”禍天無奈地翻了翻手上的牌道,“那張也遺失了吧。”
“我或許知道一點信息。”
“嗯?是什麽?”
“你知道潛藏於幻想鄉平行線的‘月之都’,還有那個月夜見嗎?”帕妮娜的表情一本正經。
“知道,還打過交道,基本就是一個死心眼。”禍天猶豫了下,最後還是加了句,“實力和八雲紫不相上下。”
“那張‘世界’應該就在月夜見的手裡。”
“理由。”
“我懷疑血災時,月夜見出過手,並趁亂偷走了‘世界’。”
“這是你自己的一方說辭。”
“是的。”
“那麽足夠了。”
是的,因為帕妮娜是諾蕾姬族人,所以作為說辭就足夠了。再者,禍天也有自己的懷疑,所以無論是否是白用功都是有意義的。
是的,僅僅是有意義。
神明的世界原本就像是最直白的程序代碼一樣無趣,大神界後來的變化應該是後續擁有感情的神明進行改造的。無趣的一成不變,也只有諾蕾姬族人可以忍受在這完全代碼的世界中吧。
如此想來……
“想活著有趣點嗎?”
“復活什麽的就免了,你應該知道諾蕾姬族人先天擁有的抗性可以免於成為任何傀儡。”
“包括‘禍’?”
“……你想做什麽?”帕妮娜皺起了眉頭,她是明白“禍”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就這樣死去不是太無趣了嗎?要不要成為我的人形,作為我的‘道具’。”禍天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蠱惑。
“我能有什麽用?哪怕借助塔羅牌的力量,也不過是一個空殼。如果你真想要一個人形,下位世界隨便禍害一個主角都行。”帕妮娜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存亡。
“確實,如果是憤怒,你也對不上號。”禍天的語氣一轉,悠然道,“不過憎惡和怨恨呢?”
“對於一名諾蕾姬族人而言,怨恨與憎惡只是不成熟的表現,哪怕我現在因為詛咒而受到相當程度的干擾,但也達不到你的要求。”帕妮娜以理性的語氣說道。
“這點你就沒有你姐姐可愛了。嗯,似乎那兩隻的覺醒也已經完成了。”禍天只是略微看了眼外面,緩緩道,“你的那位仆人真是歸心似箭呢。如果他晚點回來,你也可以晚點死。”
“一樣的結局,早或晚又有什麽區別。”帕妮娜倒是顯得很平靜。
“那麽……”
“帕妮娜殿下!”
噗!
禍天的手插進了帕妮娜的胸口,將一張塔羅牌取了出來。
“帕妮娜……殿下……”莫德維爾最後的叫喊猶如換掉的鍾,重複著開始的話語。
“這張擁有淨化能力的‘節製’,我就拿走了。”禍天的話語此刻冷如九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莫德維爾不顧一切地衝向了禍天,妄想徒手搶回那張塔羅牌。
“莫德維爾!”帕妮娜虛弱而又剛硬的聲音讓莫德維爾猛地愣住了身體,“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禍天漠然地走過了莫德維爾的身邊,走過了蕾米莉亞身邊,走出了房門,看到了門外的械神三姐妹。
緊隨其後的蕾米莉亞也出了房門,緊緊盯著禍天看!
“不要看了,你看不出什麽的。”
蕾米莉亞確實想看穿禍天,但是卻差點把自己栽進去,因為禍天的過去等於與無數的禍相連。看禍天一人等於看所有的禍,這恐怖的量差點把蕾米莉亞給擠爆了。
“你真是一個無論如何都被謎圍繞的家夥。”蕾米莉亞放棄了用自己的眼睛窺探禍天的過去與想法。
“是嗎?我到不覺得呢。對了,人間之裡的收獲祭你們要不要來?”禍天擺出了自以為最燦爛的笑容。
“看情況吧。”蕾米莉亞隨口應付道。
“那邊的人偶啊,我帶你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禍天豎起了手指遮住了嘴唇。
伊呂裡有些摸不透地看了眼蕾米莉亞,顯然對眼前這個人拿不定主意。
“跟著走吧。這個家夥如果起歹意,你們也是跑不掉的。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到的,所以你不必擔心。”蕾米莉亞看著禍天,隨手將朗基努斯之槍扔了過去。
“是的,所以……跟我走吧。”禍天收起了朗基努斯之槍回頭笑道,“告訴你們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而已。”
伊呂裡雖然遲疑,但還是跟著禍天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姐姐沒事吧?”夜夜背著依然昏迷的小紫,有些擔心道。
“最多失·貞而已。嘛,在那個家夥眼裡,人偶和充·氣娃娃是等同的吧。”蕾米莉亞毒蛇道。
“哎,可是她是個……”
“那只是他方便做壞事而已的偽裝罷了。”
“哎?哎!!!!!!”
“姐姐!!!”夜夜一驚之下就跟了上去。
“所以說這個人偶是少個螺絲嗎?居然就這麽丟下了這個最小的。”蕾米莉亞扶住了小紫,滿嘴吐槽。
蕾米莉亞不得不吐槽緩解下氣氛,因為她也發現了這裡的異常,或許該說是這裡的正常。一成不變如同預先設定好的程序運動的下位神真是給了她一種巨大的壓抑感,就好像看到了在命運中掙扎的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