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夫點上一支煙，來了一口史詩級過肺，一支煙立馬燒的只剩下半支。隨後看向奈爾薇斯，開口問到:“為什麽唯獨殺了那個偷拍者呢?”

　　“留著是個禍害。”

　　“死罪?”

　　“我不知道。”

　　“我可以給他洗腦，讓他永遠失去這類想法。”克萊夫又抽了一口。

　　“可是有這樣想法的人很多。總不能讓克萊夫先生挨個去給他們洗腦。”

　　“那你就能挨個去殺嗎?”克萊夫笑了笑，掐滅了煙頭。

　　“我……”

　　奈爾薇斯很想說是，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又說不出來。

　　克萊夫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兩人一鬼一路沉默地離開了。

　　喪屍們被扔在了商場各處，不用多久便蘇醒了過來，而每個人醒來後都只是茫然地摸著頭。

　　至於怎麽跟人們解釋，留給警方去頭疼。

　　告別了克萊夫，二人回到了自己的小房子裡。

　　奈爾薇斯躺在了小熊沙發上，而瑪麗則是坐在了椅子上，就這樣看著一臉迷茫的奈爾薇斯。

　　“麗麗。”

　　“薇薇。別想那麽多。”

　　“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為什麽隻殺了那個偷拍的家夥?因為他該死。他為什麽該死?因為你覺得他該死，而你比他厲害，所以他死了。”

　　奈爾薇斯一臉震驚地看著瑪麗雲淡風輕地說出這一連串好像無法反駁的弱肉強食邏輯話語。

　　瑪麗又接著說:“如果你要遵循你這個想法，那只要你做到一點就行了。”

　　“什麽?”

　　“當你被更強大的家夥殺掉的時候，不要哭天喊地求饒就行了。”

　　奈爾薇斯想說點什麽，還沒開口，瑪麗又接著說到:“道德，法律，人們的評判，這些對你而言都不是問題，我就這麽說，假如有一天，你和克萊夫決定毀滅全人類，有誰能阻止你們嗎?”

　　“應該……沒有。”

　　“對咯，所以沒有必要去考慮一些複雜的問題。你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

　　瑪麗笑了笑，喝了一口剛剛泡好的紅茶。

　　見奈爾薇斯還是一臉便秘的模樣，瑪麗歎了一口氣，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走到奈爾薇斯身後摸了摸她的頭。

　　“你在想什麽?”

　　“我……我不知道。”

　　“人，是很複雜的。”瑪麗看著窗外，秋風拂動淡藍色窗簾，天色漸晚，寒意漸濃。

　　“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的。一個惡人，也許曾經也救過別人的性命，一個善人，也許也曾經毀過一個家庭。你如何能評判善惡?”

　　奈爾薇斯此時都想哭了，抱著腿蜷縮在沙發上，把頭埋得低低的，原本凌厲的眼神此時卻閃動著一點淚花，越想越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事。又抬頭看了看瑪麗，這個瘋婆娘活著的時候不知道弄死多少無辜的少女，她怎麽一點負罪感都沒有，現在還和自己走得這麽近……

　　“你執行著你以為的正義，卻被這份正義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瑪麗說著，坐到了小熊沙發上，而奈爾薇斯也很乖巧地往旁邊縮了縮，給瑪麗留出一點位置。

　　“為什麽要那麽執著於對錯呢。”

　　“沒有對錯是非，人還怎麽為人嘛。”奈爾薇斯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話沒問題，但是對錯如何界定?”瑪麗伸出那白皙的手，輕輕撫摸著奈爾薇斯的腳。

　　奈爾薇斯也沒有反抗，

她知道這女鬼有奇怪的愛好。　　“怎麽界定?”

　　“無法界定。”

　　“什麽……?”

　　“至少我認為，無法界定。你殺死了那個偷拍者，對於被他偷拍的人，你是善，對於他的父母朋友，或者看他視頻的人，你是惡。那麽，你到底是善是惡?是說你善的人多，你就是善，還是說你惡的人多，你就是惡?”瑪麗得寸進尺，將手指伸入了奈爾薇斯的腳趾間撫摸著。

　　“呃……”奈爾薇斯被瑪麗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假如有一天，那些被偷拍的人，突然站出來，到處發言:‘我又沒求你殺他，你現在殺了他，而且他根本罪不至死，你就是個殺人犯！’你又怎麽辦?”

　　“不會吧……”奈爾薇斯被瑪麗撓得有點癢。

　　“呵……”瑪麗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但手上沒停。

　　“也許他們會把你架到火堆上，大喊著‘殺人犯’然後把你燒了，盡管你不會被燒死，但是看你現在的表現，你多半也不會反抗。直到他們發現火焰對你沒有效果，於是變本加厲地折磨你，你仍然默默地忍受著。為你鳴不平者看到這些人的暴行，不敢再說話，看熱鬧的也許會上去煽風點火。”瑪麗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有些悲傷的神情，但隨後又迅速掩蓋了下去。

　　“然後，全人類就被一種不知名的病毒徹底滅亡，地球隨即變成一個充滿各種神奇生物的星球。”瑪麗又再次動起了不太乾淨的手手。

　　“唔……”

　　奈爾薇斯的皮膚可謂是晶瑩剔透，飽滿光滑，如果用藝術品來形容，簡直是一位大師的匠心之作。瑪麗摸著摸著有些陶醉，抬頭看了看奈爾薇斯，奈爾薇斯的臉上不知何時泛起了一層紅暈。

　　“你以前……”奈爾薇斯注意到了瑪麗臉上一瞬間閃過的悲傷之色。

　　“嗯，我是一個殘忍，暴虐，毫無人性的貴婦。”

　　“我殺死處女，沐浴她們的鮮血，隻為永葆青春。”

　　“停。”

　　奈爾薇斯打斷了瑪麗的敘述。但沒有把腳抽回來。

　　“說點我不知道的。”

　　“你當真以為，我殺死了那些人，是無辜的?”

　　“什麽……意思?”

　　瑪麗放下奈爾薇斯的小腳，站了起來，走到窗前，背對奈爾薇斯，緩緩說道:“希爾瑪·馮，仗著自己出色的外貌和完美的生活履歷，經常到孤兒院挑選遺孤，將孤兒帶回家後，卻換上一幅惡魔的面貌，她總是先讓孤兒們在房間裡等她，聲稱將會為孩子們帶來好吃的餡餅，背地裡卻找來藥物摻和在餡餅裡，把孤兒們迷暈後，挨個折磨殺死，並製造一個出意外的現場，讓所有人都以為她是一個願意領養孤兒，卻又總是遭到不幸待遇的大善人。一切的一切，只是為了掩蓋她喜歡折磨小孩的癖好。”

　　奈爾薇斯眨巴眨巴眼，一臉震驚地聽著這來自幾百年前的猛料。

　　“莉莉絲·羅素。謊稱自己家裡的人生了病，請那些有名望又善良的大夫前來診治，隨後就殺死大夫，偷取這些大夫們用來保存屍體的藥，順便將大夫的屍體也保存起來。偶爾還會勾引乾完農活回家的男人，若是遇到不從的男人，她就用迷藥迷暈他們，隨後將他們殺死，用偷來的藥保存他們的屍體，只為了滿足她那對屍體的變態癖好。”

　　“瑪佩爾·卡文迪許，以低廉的價格出售來路不明的肉給窮人，事實上她所居住的地帶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兩個流浪漢消失……”

　　“麗莎·卡佩……”

　　瑪麗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自己曾經名單上的貴客們的過往。而奈爾薇斯則是不斷刷新著自己對瑪麗的認知。

　　想起來，奈爾薇斯自己也認為很不可思議。自己怎麽會和一個變態女鬼處的這麽好。

　　瑪麗說到最後，歎了一口氣。

　　“所以，你剛才說我會被架起來燒掉，是因為……”

　　“沒錯。我就是這樣被架起來燒死的。我心有不甘，怨恨積生，化為厲鬼，徘徊百年，期間我的神智也逐漸不清，只有吸了血，才能稍微恢復一點記憶，但卻根本維持不久。一段時間後，又只能靠著這股怨念行動。因此我也殺過許多我認為是無辜的人。”

　　“那你後來復仇了嗎?”

　　“沒有。”

　　“什麽?”

　　“我並不怨恨那些將我燒死的人，他們只是被人利用了自己的善意。”瑪麗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憐憫之意。“我怨恨的，是那些利用無辜之人的善意，做出惡行的人。而她們，毫無例外都死在了我的浴缸裡。”

　　奈爾薇斯剛剛隻想跑到瑪麗的家鄉把那些造謠的家夥的後裔給捅個對穿，聽到瑪麗的這句話，茫然的眼神逐漸清澈了起來。

　　月光灑進客廳，一人一鬼沉默無言。

　　袖劍出鞘，其鋒芒從未如此耀眼。

　　翌日。

　　“你不是要去懲惡揚善嗎……”

　　瑪麗瞪著正在收拾行李的奈爾薇斯，憤憤地說到。

　　“誰整天跑出去找壞人啊，跟刷業績似的。”奈爾薇斯收拾一番，將一雙帆布鞋裝進了行李箱後，關上了箱子。

　　“那你這是?”

　　“不是我，是我們。”將箱子放在地上，拉出拉杆。奈爾薇斯對著瑪麗微微一笑道:“我們回家看看。”

　　瑪麗不解地問到:“家?我們家不就在這兒嗎?你還有另一個家?”

　　“準確來說，是你曾經的家。”

　　“哦……”瑪麗的回憶湧上了心頭。

　　自己曾經居住的大城堡。

　　富麗堂皇，優雅至極。

　　“可是。”

　　“可是什麽?”

　　“你還有錢嗎?”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好問題。”一把將行李箱推回床邊。奈爾薇斯整個人往床上一躺，看著天花板發呆。

　　“我發現了，你這個女鬼有時候很讓人不爽。”

　　“關我什麽事兒呀?”

　　“明明就是想帶你回故土看看，讓你體驗一下來自人類的關懷，結果還沒出發，你就用這招缺錢之術來詛咒我。”

　　“首先，我不是生下來就是個鬼。其次，你沒錢了也不是我詛咒的……嚴格來說，咱倆都有責任。”

　　“哼！”奈爾薇斯把頭偏到一邊，嘟起了嘴，一臉不服。

　　“誒，我倒是有個法子，你想不想聽聽?”

　　“要是去搞什麽直播觸手做飯一類的就算了吧，早上直播，下午就有黑衣人來敲門了。”

　　“哎呀不是，我最近玩了一個遊戲，主角是一個特別厲害的殺手，專門收錢殺人的。”

　　奈爾薇斯把頭轉過來，目光犀利地瞪著瑪麗，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在逗我。

　　瑪麗被奈爾薇斯這一瞪顯得有些慌亂，急忙說:“哎呀你誤會了，不是什麽人都殺，隻殺那些貪官汙吏，或者恐怖分子，大惡人一類的。”

　　“明明不久前還跟我講什麽善惡不好區分的話。”

　　“到現在了，你應該能區分了。”

　　奈爾薇斯沒有說話，將頭埋進了被子裡，仔細思考著瑪麗所說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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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想做這一類的工作嗎?”克萊夫依然坐在辦公椅上讀著書，聽完了奈爾薇斯的想法，才抬頭看著奈爾薇斯問到。

　　“呃，我也不知道我還能做點什麽……”

　　“確實有類似的組織在從事相關的活動，薪資報酬也非常不錯。你想做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渠道。”

　　“克萊夫先生……”

　　“我知道，你想問這樣對不對是嗎?”

　　“嗯。”奈爾薇斯坐的很端正，小手乖巧地放在大腿上，低著頭，輕輕應了一聲。

　　“自己去看。”

　　V來到一家裝修風格似乎停留在上個世紀一般的餐館，推開木門走了進去。雖然裝修風格與周圍格格不入，但內飾絲毫不差，精致的桌布，乾淨的地板，食物的香氣，用作裝飾的小飾品。精致中充滿了舒適的氣氛。

　　選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穿著小襯衫，戴著小領結的服務生遞上了菜單。

　　“美麗的小姐，該享用一點什麽來完成這美好的一天?”

　　“香腸披薩不要橄欖，外加一份草莓聖代。”

　　服務生立馬看了看四周，隨後仿佛確認了什麽一樣後，微笑著對V說到:

　　“不好意思，小姐，我們的草莓聖代賣完了。”

　　“不打包，就在這裡吃。另外，我自帶杓子。”V沒有翻開菜單，直接將菜單放到了桌子的左下角。

　　服務生看了看V，又露出一個微笑:“請稍等，小姐。”說完，服務生便拿起菜單離開了。

　　不一會兒，一位身著西裝，看起來像是經理模樣的人走到了V的桌子旁，先是對V輕輕鞠躬，隨後用溫和的語氣說到:“您好，尊敬的小姐，非常抱歉無法為您提供草莓聖代，請允許我為您的座位升級為包間，享受更為安靜的用餐環境。請隨我來。”

　　經理伸出一隻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V沒有說話，站起來跟著經理走進了一間包間。

　　進入包間，V坐在了入口右手邊的座位上，而經理則關好了門，在V的對面坐了下來。

　　“那麽，請問您需要什麽樣的服務?”

　　“我想找份工作。”

　　“請您描述一下您的代號，使用的武器。”

　　“V，袖劍。”

　　經理的眼皮跳了一下，“您確定使用袖劍作為武器?”

　　“確定。”

　　“好，請您在這份文件上簽字。”

　　經理從懷裡拿出一份文件，文件內容大概就是類似於生死狀一類的保證書。

　　V看到最後一行。

　　“我們有權監視您的生活，如發現您有不妥的行為，例如出賣組織信息等可能暴露組織的行為，您和您的家人以及朋友將會遭到組織全力剿滅。”

　　V點了點頭，在簽名處寫了一個“V”。

　　經理收回文件，掏出一個手機遞給了V。

　　“V小姐， 您的任務將由此手機上的軟件發布，請不要於日常生活中使用此手機，該行為將被視為暴露組織信息，我們將會對您實施合同最後一條規定。”

　　“另外，由於您剛剛入職，現在您的職業等級為1級，每周都必須強製完成一次工作，一個月後組織會對您的行為進行評定，當您升級到2級後，每周的強製任務指標將會取消，請您認真對待工作。歡迎加入組織。”

　　經理說完，站起來便離開了，隨後一位服務生將披薩端了進來。

　　V一邊吃著披薩，一邊看著手機上剛發來的任務簡介。

　　任務目標:赫爾集團研發部副部長艾倫·格利斯金

　　簡介:艾倫·格利斯金是著名企業赫爾集團的研發部一把手。雖是副部長，但幾乎以一己之力挑起了赫爾集團的研發部核心研發任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其思想過於激進，疑似涉及多項違禁武器的研發。

　　客戶信息:客戶來自艾倫部門下一位研發人員，其參與了某項違禁武器的測試實驗，但因該實驗過於不人道，故而想將其項目帶頭人艾倫·格利斯金殺死從而終止實驗。

　　要求:無，執行刺殺即可。

　　“呵……什麽人不人道，分明是自己想獨佔整個項目。”

　　V笑了笑，畢竟合同款項裡沒有寫不能在完成任務之後把客戶也乾掉。看來這個組織不需要回頭客。按照這個入門要求來看，想必是小單子不斷，大客戶非常少，或者說下了訂單但無人敢接。

　　不管怎樣，先把這首次工作做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