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青磚綠瓦。
屋裡常用的家具基本都有,不用另外花錢再買。
鍋碗瓢盆木桶等也是現成的,曹大柱從老家挑了一路,不用再買。
就連油鹽醬醋茶,米面布匹之類的東西。
下船後,曹大柱也找借口單獨出去一趟。
耽擱了一會兒,回來時就挑著滿滿一大擔子吃的用的。
所以入住新家後,不必再去采買東西,第一件事,就是打掃衛生。
兩口子齊心協力,忙了半天,才把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
原本蒙上厚厚灰塵的家裡,頓時煥然一新,視野都亮了不少。
“當家的,洗澡水都燒開了,你趕緊洗澡。”李玲兒在廚房大喊。
“這就來!”曹大柱在馬棚給瘦毛驢喂草料,隨口應了一聲。
這頭毛驢跟著他們跋山涉水,因時常喂它糧食吃,反倒壯實不少。
來到廚房,李玲兒笑著說:“隔壁茅廁比較大,你去那兒洗澡。”
“臭不臭?”曹大柱額頭冒線問。
李玲兒白了他一眼,說:“茅廁哪有不臭的?”
“那算了,我就在另一間不住的臥房裡洗。”曹大柱聞言直搖頭。
李玲兒點頭含笑道:“快去洗吧,洗完就吃飯。”
“中午蒸了條乾魚,你可以喝二兩小酒。”
曹大柱眉開眼笑道:“行,還是我媳婦兒心疼人!”
正說話,就聽外邊兒有人喊:“大柱,玲兒在不在?”
“這個死郭麗香,怎麽就陰魂不散了?”李玲兒咬牙皺眉道。
兩口子來到院兒裡,就見隔壁郭麗香搭了梯子,在院牆上喊話。
“你鬼鬼祟祟幹嘛?”李玲兒仰臉蹙眉問道。
“還有你有路不走,爬牆幹嘛?是不是想偷東西?”
郭麗香噎了一下,滿臉委屈,弱弱問道:
“我想就問問,你們下午要不要出去買東西?”
又抽了抽鼻子,驚訝道:“你們都開夥了?在哪兒買的糧食?”
李玲兒白了她一眼,根本不回話,拉著曹大柱就回了廚房。
“這女人臉皮真厚,沒見我們不待見她嗎?她心裡沒數?”
曹大柱笑呵呵道:“這婆娘機靈著呢!”
“是啊,人生地不熟的,有熟人膽子也大些。”李玲兒歎道。
“當初,我一個人路過春江城時。”
“隻敢躲在橋洞下過夜,第二天就離開了。”
“越是大城市,人越多,光鮮之下的齷齪事也就越多。”
“這人啊,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郭麗香就是這種情況。”
“對了,有個事兒我一直想不通。”
“按說郭屠夫家的條件很不錯吧?為啥沒有拉張蠻子一把?”
曹大柱笑著回道:“不是沒拉,而是張蠻子不願依靠他丈人。”
“這也跟郭麗香沒生孩子有關,早些年張蠻子是想休妻來著。”
“傳聞郭屠夫帶人把張蠻子打了一頓好的,這事兒就不了了之。”
“但從此以後,張蠻子對他丈人也是滿腹怨恨。”
“張蠻子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好面兒和小肚雞腸,氣性兒大。”
“所以他寧願在鄉下打獵,過那清貧生活,也不願意巴結丈人。”
李玲兒恍然,點頭笑道:“原來是這麽回事兒。”
“這麽說,張蠻子還很有志氣啊,那話怎麽說來著,寧折不屈!”
曹大柱哈哈大笑,
說:“他那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說著,就提了熱水出去洗澡。
洗了澡,換了身乾淨衣服後,整個人變得神清氣爽。
不過坐了大半個月的船,總得來說,精神還有些疲倦。
少不得好好歇息幾天,再出去想法子謀生,總不能坐吃山空。
回到廚房,飯菜已經擺到桌上。
清蒸乾魚,腐竹炒肉,醬菜,主食是米飯。
李玲兒抱著個壇子,正給曹大柱倒酒。
這酒、這菜,甚至是這些糧食,也都是從烏堡搜刮來的。
當然李玲兒不知道,她以為是曹大柱下船後去買來的。
不過在烏堡搜刮到許多銀子,這事兒她是知道的。
畢竟一路花銷,銀子總要有個來路,不能憑空出現。
也正是知道曹大柱有銀子使,李玲兒才不著急,不用擔心餓肚子。
“今兒新安了個家,我也陪你喝一個。”李玲兒淺笑說道。
曹大柱笑了笑,說:“中午喝點小酒,然後好好睡一覺。”
“這幾天我先帶著你到處走一走,熟悉一下周邊的情況。”
李玲兒點點頭,把酒壇放下,順勢坐在他身旁,給他夾了塊魚。
“多吃點。”她笑語晏晏,體貼道。
“這段時間在船上,你光顧著忙前忙後照顧我,人都瘦了一圈。”
曹大柱抿了口酒,笑罵道:“盡扯淡,我哪裡瘦了?”
“嘻嘻,關心你呢!”李玲兒輕笑道。
兩人推杯換盞,有說有笑,一頓飯吃的格外舒心。
吃飽喝足,李玲兒把廚房衛生搞好後,又忙著去洗澡。
曹大柱來到馬棚,往石槽裡,給毛驢倒了些水。
這時,有人在外邊兒敲門。
“誰呀?”曹大柱隨口問道。
大白天的,在春江城,倒不會有什麽危險。
“大柱,是我。”門外郭麗香高聲回道。
曹大柱並沒有過去開門, 皺眉問:“又有什麽事兒?”
“我想找你們借點糧食,先對付幾頓。”郭麗香回道。
曹大柱沒好氣道:“外城有好幾個大集市,你不會去買麽?”
“身份牌子還沒辦下來,我不敢出門。”郭麗香解釋道。
自從娘家人被滅了滿門,她也是被嚇壞了。
走到哪兒都杯弓蛇影,心驚膽戰。
頓了頓,又說:“實在不行,我出高價買也可以,求求你了。”
說著,她退後幾步,抬手扔了錠銀子到院兒裡,說:
“這是訂金,價格你定,我決不還價。”
曹大柱上前把銀子撿了起來,扔出院牆,說道:
“得了吧!大白天的去集市有什麽好擔心的?別沒事兒找事兒!”
郭麗香咬咬牙,上前把銀子撿回來,輕歎一聲,邁步回家了。
不一會兒,李玲兒洗了澡出來,問曹大柱:
“剛聽到你在外邊兒跟人說話,誰呀?”
曹大柱把郭麗香過來借糧的事兒說了一遍。
李玲兒撇撇嘴說:“這女人可不是真的買糧,而是想拉近乎。”
“不過,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道人家出門,確實不大安全。”
“要是讓一些無所事事的潑皮知道她有銀子,而又沒什麽依靠……”
“當初我來春江城時,就是看到有人搶劫,才不敢亂跑的。”
“還是那句話,任何城市,有光鮮的一面,肯定也有黑暗的一面。”
“更何況春江城不是小城市,光是外城就住了十多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