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蒙蒙亮。

　　曹大柱告別李玲兒，挑著擔子出了家門。

　　“東西用毛驢馱走啊！”李玲兒追到門口提醒。

　　曹大柱腳步未停，回頭說:“不用，我挑著擔子熱和些。”

　　“你趕緊回去，還能睡個回籠覺呢！”

　　他有空間，帶著毛驢反倒礙手礙腳，趕路也慢。

　　天色還早，又是寒冷的冬天，這會兒九成九的人都沒起來。

　　出了村子，見四處無人，曹大柱心神一動，把擔子放進空間。

　　然後身形一晃，運行逍遙步，一溜煙不見了身影。

　　上了官道後，地形平坦，就好走多了。

　　確實如李玲兒說的那樣，走不太遠，就能看到一具屍體。

　　這些人都是逃難的流民，挨凍受餓，官府也不管。

　　到了冬天，許多人終於支不住了，就成了孤魂野鬼。

　　一路無話，小半個時辰後，曹大柱順利到達青山城外。

　　青山城，依山傍水，因地處要道，來往的商旅、流民很多。

　　特別是流民。

　　入冬以來，滯留在城外的就多達兩三千人，著實恐怖。

　　這麽多人，縣衙無力救濟，於是就破罐子破摔，乾脆不管不顧。

　　也不是什麽都不管，倒是派了一隊衙役，每天去流民窟收屍。

　　幾乎每天就有幾十上百人凍死、餓死。

　　城裡的人也怕發生瘟疫，不管不行。

　　倒是每天有大戶豪紳放粥，說是粥，跟米湯差不多，全是水。

　　可不管如何，有米湯總比沒有好。

　　許多流民就靠這口米湯，強撐著活下去。

　　而大戶豪紳，一手壟斷物價，大發利市。

　　一手又去城外放粥，宣揚美名。

　　這裡子和面子就全都有了……

　　展目眺望。

　　一座座覆蓋著積雪的簡陋茅草屋，連成了片，一眼望不到頭。

　　盡頭掩藏在朦朧的飛雪之中，不知道延伸到了哪裡。

　　從流民窟到城門口，距離約有兩三公裡。

　　周圍堅壁清野，視野開闊，便於觀察戒備。

　　流民不能去官道上，有官兵沿路巡邏。

　　敢上官道就直接射殺，毫不留情。

　　就是這麽殘酷！

　　進城檢查的很嚴。

　　城樓上架著冰冷的強弩，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關閉城門。

　　城外有驛站，也設了關卡，這是第一道檢查站。

　　如果沒有路引，就只能在這裡止步。

　　從這裡路過，不用交錢，但到了城門口，會收五個銅子兒。

　　以往其實只收一文錢的，今年年初才漲的價。

　　進城帶有大型牲畜，如毛驢、牛、馬等，還會多交一份。

　　如果有貨物，交的會更多，所以曹大柱沒急著把獵物拿出來。

　　獵戶都有縣衙發放的身份木牌。

　　過了兩道關卡，交了五文錢，曹大柱順利通過了城門。

　　頓時，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街道上垃圾成堆，屎尿遍地，哪怕有積雪覆蓋，也遮掩不了臭味。

　　路也坑坑窪窪，雪水混著汙泥，不知道從哪兒落腳。

　　曹大柱找了個背人的地方，從空間裡把裝鹿肉的擔子取了出來。

　　“不對啊，城門口這麽重要的地方，也沒有武者坐鎮?”

　　如果有武者，他也不敢隨便從空間取東西。

　　懷著這樣的疑惑，繼續上路。

　　連續走了四五條街，

衛生才稍微好些。　　青山城商業興旺，哪怕下著大雪，街上的行人也絡繹不絕。

　　店鋪裡光線不好，大都點了燈燭。

　　唯有糧店和肉鋪，全都關了門。

　　想買糧買肉，只能去黑市花高價買。

　　這時數據表掃描到的武者數量，漸漸多了起來。

　　不到一刻鍾，就捕捉到十幾個，修為有九品的，也有八品的。

　　“把郭屠夫了結後，能不進城，就堅決不進城！”曹大柱心道。

　　“先苟一波，把修為提升到八品九重天，再計劃進城的事！”

　　他覺得先前太想當然了，不夠慎重。

　　這麽多武者，隨便拉一個出來，都不是好相與的。

　　不多時，曹大柱來到同福客棧。

　　這會兒天剛大亮，不少住店的客人，陸陸續續離開。

　　三叔家的老大，小六子，他是跑堂的，正在門口送別客人。

　　在客棧當店小二，不是什麽人都能當的。

　　需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會察人觀色。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必須具備三大絕技:金嗓子、高智商、高情商。

　　舉個簡單的例子，小二的眼光要毒辣，會察言觀色。

　　能做到看到什麽客人報什麽菜。

　　如果來的客人耳大腰圓、滿身綢緞、說話霸氣，有錢又大方。

　　那就專門報那些上檔次的菜品。

　　不然的話，人家可能會說這店很寒磣。

　　如果，看見有人穿得衣衫襤褸、低聲下氣，沒幾個錢。

　　那作為小二就要報那些好吃又實惠的菜品。

　　如果報貴的，付不起錢，下次一定不會來了。

　　而這些本事，除了本人聰明伶俐外，也需要人手把手教才行。

　　“六子，過來！”曹大柱大喝一聲，向他招手。

　　小六子剛送走客人，聽到喊聲，臉色一喜，小跑著上前，喜笑顏開道:

　　“大柱哥，你這是送獵物來了?喲呵！這是鹿肉?”

　　“受了那麽重傷，不多休息幾天?”

　　曹大柱笑呵呵道:“我倒是想休息，可家裡揭不開鍋了。”

　　“外邊兒呢?也欠著一屁股債，我怎閑得住?”

　　小六子聞言點頭， 讚同道:

　　“那倒也是，咱們這些人啊，就沒有享福的命！”

　　“走，去偏院，掌櫃經常念叨你呢！關心你的身體啥時候康復。”

　　曹大柱搖頭笑著說:“掌櫃的會念叨我?不坑我就算厚道了！”

　　“先不扯淡，你去知會掌櫃一聲，我把東西都挑到偏院等著。”

　　客棧買東西，自然不會走正門，這邊兒客人來來去去，很不方便。

　　兩人分開，曹大柱從一條巷子，進了客棧偏院兒。

　　而小六子則去喊掌櫃過來。

　　掌櫃姓趙，五十來歲，長得比較消瘦，是個十分精明的人。

　　當然了，不精明也當不了掌櫃。

　　“怎讓野豬撞了?吃虧吃大了吧?”

　　掌櫃見到曹大柱，一臉關心問候。

　　“呵呵，犯迷糊了。”曹大柱笑呵呵道，沒有多說這個。

　　“康復了就好，康復了就好。”掌櫃見他紅光滿面，微笑著說。

　　然後蹲下去，扒拉幾下籮筐裡的鹿肉，滿意的點點頭，說:

　　“不錯，收拾的挺利索的！”

　　“最近肉價亂了套，我盡量不虧待你。”

　　“豬肉收購價每斤十八到二十五文，鹿肉我給你這個數。”

　　說著，手上比了個九。

　　自然不是九文，而是九十文。

　　曹大柱見此，笑著點點頭，他的心理價位是六十文一斤。

　　顯然，掌櫃的比想象中的還靠譜。

　　這也是為什麽，鄉親們十多年來，都願意把獵物賣給同福客棧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