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八九點的承陽市在五彩斑斕的燈光下宛戴著上面紗的熱辣舞娘,向人們展示著它的魅力。
背著書包就像是放假大學生似的吳良走在街上,穿過電視台旁邊繁華的步行街,來到幸福小區門口。
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出門時搜到的信息——“幸福小區A棟203低價出租,僅限於男性,有意者聯系張女士,手機號:176xxxxx”
這篇租房帖子發布的時間是昨天。
而吊死鬼在幸福小區內被人發現的時間是3號,也就是前天,這其中微妙的時間差吳良不相信只是巧合。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203租戶被厲鬼殺死,房子空出來了,而電視台就在旁邊卻沒有任何報道,證明官方目前還不知道這個厲鬼的存在。”
一番推論,吳良基本上確定厲鬼就是在203屋子內了。
進入小區。
他來之前早早就聯系好的房東相當熱情地將他帶去看房。
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八十平方裝修簡約家具齊全無損。
“一千元一個月,小夥子啊,你去附近絕對找不到比這個價格更低的了,說實話這屋子緊銷得很,阿姨也是看你比較順眼才給這麽低的租價。”
房東信誓旦旦地吹噓著自己這套屋子的價值。
一般人聽完後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受寵若驚,起碼也會覺得房東好說話。
可吳良是何許人也?
他直接上前一步在屋子裡逛著,嘴裡念叨:“幸福小區的平均房租是一千五以上,你這套的裝修平時起碼得兩千吧,還隻租給男的,這兩者之間一定是有原因吧。”
說到這裡,房東眼神有些躲閃。
吳良繼續說:“比如你覺得男性身上陽氣重,可以衝衝晦氣之類的,這兒莫非剛死過人?”
這時房東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對勁了,除了周邊幾個住戶外,可沒人知道這屋子裡前天晚上猝死了一個病人。
要是這事兒傳出去還得了?
“胡……胡說什麽呢!”她試圖狡辯一下。
畢竟一個剛死過人的屋子在如今的社會風氣下可不好租出去。
哪怕自己降價一半,也做好了起碼得在網上掛幾個月才租出去的準備。
沒想到剛把消息掛出去,就有人來了,本以為是個大冤種,沒想到還挺精明的。
“您也別急著否認啊,我又沒說不租。”吳良搖著頭無奈地說道。
“啊?你知道這兒剛死過人也要租?”這下子輪到房東不明白了。
卻不料下一秒吳良語氣一轉,樂呵呵地說著:“好好好,您承認這兒死過人了是吧!”
“那我租這屋子是來幫您衝晦氣的,本質上是我承擔問題,四舍五入一下等於是您需要我幫這個忙,請人幫忙可是需要開錢的。”
“那這樣吧,一個月您開我一千塊錢,這屋子我就住下來了,對了,得水電全免嗷。”
吳良小嘴叭叭一通組合拳念得房東頭暈腦脹的,聽完後她都愣住了。
房東震驚地說著:“你租我屋子,還要我開錢?你說的是人話?”
看著對方那真摯的眼神,她感覺眼前這小子似乎是認真的。
但緊接著吳良嘿嘿一笑回應道:“開玩笑呢,哪兒能啊。”
“小夥子,你這玩笑也太……”
“只需要水電全免就行了,不然我可就得去電視台大肆宣揚這兒剛死過人了,
對了這是我的記者證,您過目一下。” 房東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吳良緊接著說出的話又讓她有點兒腦溢血了。
而且這家夥竟然真的從包裡拿出一張記者證!
她有些咬牙切齒地說著:“你當記者的這樣做就不怕報應嗎?”
“報應?厲鬼索命嗎?我可太希望有這種事兒發生了,還懶得我出門去找。”吳良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說著。
他說的是實話。
而且爭取水電全免的權利他也不覺得是在敲詐房東,別忘了這兒真的有隻厲鬼!
如果這屋子租給其他人,甚至是房東自己時不時進來看看打掃一下的話。
遲早會有人再死於非命的!
雖然吳良沒啥良心,但起碼收錢是真辦事兒,有鬼他是真上!
兩人互相拉扯了一波,最後房東還是沒拗得過吳良,答應了水電全免的待遇,房租依舊是一千塊。
當然,是吳良給房東房租,他還沒那麽混蛋。
介於自己並沒有什麽行李,渾身上下也就一個大背包而已,在房東忿忿不平的上樓去拿租房合同時,吳良順便就把包裡除了衣服外的東西拿出來了——
一把大紅油紙傘放在門口;
漆黑的墨鏡置於客廳櫃子上;
破舊的布偶娃娃丟到客房;
一副詭異瘮人的面具掛在主臥;
一柄鏽跡斑斑的菜刀插在廚房;
一個老古董大哥大電話機頂替了座機的位置。
自從早上布偶鬼那副發癲的樣子後,吳良就覺得不能把這些厲鬼的本體長期收納在鬼鑒裡憋著。
得讓他們在外界透透氣,不然難免下一次使用的時候鬧么蛾子。
他可真怕下一次布偶鬼那家夥,頂著自己的臉去做什麽抽象的事兒了
“那麽接下來,你敢出現嗎?”吳良輕聲說道,抬起頭看了看客廳的吊燈,上面隱約有一道明顯的摩擦痕跡。
就像是此前有什麽手指粗細的東西掛在吊燈上擋住了灰塵留下的痕跡,比如——繩子?
吳良面對厲鬼確實無懼。
但這前提是面對!
萬一這玩意兒鐵了心不出來,一直藏著不露馬腳,哪怕知道它在這屋子裡吳良也難以找到它。
把所有厲鬼小弟的本體拿出來放在各個地方,不是擔心它動手對自己產生威脅,而是為了防止吊死鬼趁其不備偷偷跑掉!
“你個大男生怎麽還用這麽紅豔的傘啊……啊!”
房東拿著合同走回來,看見門口玄關傘架上的大紅油紙傘忍不住吐槽道。
嘭——
她話還沒說完,油紙傘突然間嘭一下撐開,傘面撞在地上彈起來從她頭上劃過去,頓時嚇了房東一大跳。
吳良走過去眯著眼睛抓住油紙傘,緩緩將其合攏道:“抱歉,剛才傘沒關緊,應該觸發彈簧撐開了。”
房東看著他手中那柄古色古香的油紙傘,沒想通這到底哪兒有彈簧?
可還沒等她說什麽,吳良就一把將她拽出屋子,在大門外迅速看完合同簽字蓋指印。
殊不知屋內那把油紙傘傘面上莫名其妙地有了一道細長的灰塵痕跡,恰巧是剛才彈起越過房東頭頂時出現的。
剛才,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差點兒落在了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