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

　　他伸手將書籍放到火焰裡面。

　　之所以沒有扔進去，是怕人皮書把火堆弄滅了。

　　要是那樣的話，他的樂子可就大發了。

　　陰溝翻船，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秦政的動作讓火焰騰地一聲就竄了起來。

　　人皮書並沒有被燒毀。

　　反倒是封面紋路的紋路發生了變化。

　　火焰猛地升騰，將秦政包裹起來。

　　四周的景象崩解四散，被熊熊燃燒的火焰覆蓋。

　　無數張面孔出現在他的面前，而後又化為光點。

　　火焰化為細線連接著這些光點。

　　秦政伸手握住一個光點，腦海中就響起了聲音，漆黑的眼睛看到了一個場景。

　　“魔眼具備著無上的力量，注視著命運和未來，只要我們虔誠供奉，就能夠得到它的庇護和指引。“

　　穿著黑袍的男人舉起手臂，聲嘶力竭地咆哮道。

　　上百個信徒跪在地上，狂熱地對著自己的方向朝拜。

　　秦政剩下的那隻手握住了不遠處的另一個光點。

　　另一個場景疊加在原先的場景上。

　　頗有一些詭異。

　　在另一個場景中，一群人匍匐在地，在祭祀的帶領下，虔誠地跪拜著。

　　“至高至聖，擁有無窮魔力，能夠看穿過去和未來的魔眼，請您收下這卑微的祭品吧，您的王國將在血與火中升起。”

　　被捆縛在高台上的男人被割開四肢的動脈，痛苦地呻吟著。

　　他被當成祭品，在這裡緩慢地等待死亡。

　　他的痛苦和絕望將會取悅那些人信奉的神。

　　秦政品嘗到一股莫名的甜美。

　　祭品的絕望，祭品的痛苦，化為了甜美的甘露。

　　秦政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快感。

　　每一個細胞都在舒暢地尖叫，靈魂好似進入了極樂的國度，變得充實富有力量。

　　內心湧現一種蠢蠢欲動的感覺。

　　想要得到更多類似的東西。

　　“不對勁。”

　　秦政斷開了聯系。

　　覆蓋身軀的火焰褪去。

　　周邊的一切變成了原來的模樣。

　　手中的書籍封面，原本那屬於眼睛的位置被扭曲成了火焰的徽記。

　　天空中的大眼珠子也停止了穿過裂縫，躋身這個世界的動作。

　　能夠感受到那隻大眼睛流露出的惡意越發地恐怖。

　　秦政沒有在意天空的異象。

　　他看著手中的人皮書，目光變得深邃，腦海中浮現種種念頭。

　　這本書裡面記載一位邪神傳播的扭曲教義，對其的獻祭儀式，還有它的象征符號和意義，甚至還有它的真名。

　　也就是說這本書指向的是天空上的那隻大眼珠子。

　　承載是對方的意志和力量

　　自己剛才看到的應該是那些邪教徒對那隻大眼珠子的信仰和獻祭。

　　自己感受到的那些快感，應當是血祭和供奉給邪神的東西。

　　只是被他截留了而已。

　　秦政感覺自己觸摸到了一角真相。

　　要是能夠得到更多這種蘊含著邪神力量和意志的封印物，他或許能夠了解更多其中的關系。

　　聯想到剛才那種感覺，秦政心頭又有了一些陰霾。

　　那種感覺真的是太美妙了。

　　比交配，比精神藥物要刺激無數倍。

　　秦政覺得自己日後在進行此類實驗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絕不能給自己沉淪其中的機會。

　　不然，他很有可能會就此墮落。

　　那些所謂的神，可能比秦政想象的還要黑暗。

　　............

　　...........................

　　躺在床上的秦政猛地睜開了眼睛。

　　火堆的高台上出現那個權杖符號後，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體魄和各種能力得到了增強。

　　恍惚間，他聽到了一個靈魂的聲音。

　　那是一個充滿痛苦，悲傷和仇恨的靈魂。

　　漆黑的雙瞳看向天花板，好似穿過了億萬個維度，看到了發出聲音的靈魂。

　　“維克托??”

　　看到對方的臉龐，秦政有些驚愕。

　　他怎麽會聽到維克托的聲音??

　　顧不上想清楚其中的原因。

　　秦政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又去叫醒了大衛。

　　“出什麽事了??”大衛睡眼蒙矓地問道。

　　“維克托好像出事了。”

　　秦政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麽知道。

　　他讓大衛穿好衣服，他先去開車。

　　“發生了什麽?”

　　負責守夜的白起，看到兩人爬起來，還準備開車出去，臉上流露出困惑。

　　“你看好這裡，不要讓人打擾巴特莫斯的工作。”秦政說道:“我和大衛出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

　　...............

　　秦政和大衛知道維克托和米斯蒂躲藏的地方。

　　他們之前回去打招呼的時候，維克托跟他們說過。

　　等到兩人找到維克托的時候。

　　對方正藏在一間不見天日的房間裡面哭泣。

　　眼部的肌肉已經泛紅，很有可能是哭了整整一晚上。

　　已經沒有作為義體醫生的冷靜，唯有憤怒，悔恨。

　　機械義肢的植入和神經接駁需要極大的耐心和專注力。

　　能夠做這一行的人，基本都是很冷靜的性格。

　　然而此時的維克托就像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他的理智已經因為痛苦而快要崩潰了。

　　雙眼赤紅，身子微微顫抖。

　　就算是不使用能力，秦政也能感知到對方胸膛中的怒火和那難以形容的悔恨。

　　“政，米斯蒂死了。”

　　看到秦政和大衛出現，維克托用哭腔的聲音說道。

　　秦政和大衛還沒開口，就愣在了原地。

　　米斯蒂算是聖安區裡面，為數不多，能被他們認可的好友。

　　總是會叉著腰說他們是混蛋，可還是會精心地準備吃的東西。

　　偶爾還會為兩人提供免費的心靈治療服務。

　　“我應該看住她，不讓她回通靈屋的。政，我應該看著她的。要是她不回去，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了。”

　　維克托露出了悔恨的表情。

　　通紅的眼睛泛出了淚花。

　　流露出無法被壓抑的痛苦。

　　維克托失去了一個最好的朋友。

　　這是秦政和大衛從沒有見過的。

　　在這個人人都有可能背叛彼此的時代，一個能夠值得信賴的人是何等地珍貴。

　　在之前的相處中，維克托是一個風趣幽默卻又做事嚴謹的人。

　　遇到什麽樣的大事，總是能夠寵若不驚，淡然相對。

　　當初他們能夠成為好友，是因為有人拖欠維克托的醫療費用。

　　大衛支付不起維護義肢的費用，就答應維克托幫他要債。

　　自那以後，幫維克托要債，幫米斯蒂的通靈屋撐場子，也就成了二人組的一個日常。

　　“你是在開玩笑嗎?”秦政搖了搖頭，“說真的，維克托，這玩笑不好笑。”

　　“是真的。”維克托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和米斯蒂本來已經離開了通靈屋和診所，可她說有東西落在那裡了，又折返回去！！等我趕過去的時候，她已經被抓住了。”

　　“你知道嗎！！我當時就看著她跪在那裡，全身上下都是傷。那些人就是魔鬼，米斯蒂的回答讓他們不滿，他們就硬生生打爛了她的臉。”

　　維克托的語氣有些崩潰。

　　他親眼看著米斯蒂死的。

　　“然後她就點亮了自己的靈魂，讓那些怪物佔據了她身體，想要殺死那個該死的混蛋，結果卻被士兵們掃射，打得粉碎。我看著她的屍體炸開，連一塊完整的都沒有。”

　　維克托低聲哭泣了起來。

　　一個曾經面對幫派死亡威脅都面不改色，還計劃著要給對方一點顏色瞧瞧的大男人，如今像是一個孩子那樣痛哭。

　　秦政和大衛的心中也湧現一絲悲傷和難以形容的憤怒。

　　米斯蒂的死有一部分是他們的責任。

　　是他們招惹了羅斯家族，才給身邊的人帶去了危險。

　　當然這件事的錯並不在他們的兩個身上，無非是羅斯家族為首的勢力過於霸道。

　　為了找出秦政和大衛的藏身之處，無所不用其極。

　　維克托清楚這點。

　　他並沒有將米斯蒂的死歸罪在秦政和大衛的身上。

　　他們兩個也是無辜的。

　　沒有招惹羅斯家族之前，他們兩個也只是混跡底層，有時候連保養費都出不起的窮鬼傭兵而已。

　　羅斯家族高高在上，好像是這個世界的神那樣。

　　在他們眼中為了達成目的而殺死幾個人，根本不算是事情。

　　因為他們就是人類社會的至高無上的主宰。

　　他們生來就是高山上的人。

　　那些山下的人就應該聽他們的話。

　　就算人類文明已經分崩離析。

　　就算是這個演化幾十億年才走到星空的種族就此走向滅絕。

　　他們的地位也是不能夠被撼動，不可以被冒犯的。

　　“我們能為你做些什麽?維克托。”大衛開口問道:“只要不是為難的事情，我們會盡力幫你的。”

　　“你曾問過我，要不要加入伱們。”

　　維克托壓抑了自己的哭聲，看向秦政。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仇恨。

　　那種恨不得將這個汙穢世界點燃的仇恨。

　　“我現在想問一下，這個邀請是否還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