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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長安小坊正》第238章 蔣乾
第239章 蔣乾

 敦化坊學還是招募了兩名先生。

 據說,是山長糜斐的故友。

 一個叫蔣乾,而立已過,鼠目鼠須,雖一臉正色,卻掩不住濃濃的猥瑣之意,據說善於開蒙;

 一個叫毋(wu)坤,年齡相同,容貌平平無奇,擅長四書五經。

 趕上坊學生全部配備鉛筆、橡皮擦之際,兩位新到的先生難免好奇心起,細細打量了一番,卻也識時務地閉嘴不問。

 學生的使用與發放,由山長糜斐負責,但來源,卻沒人說出來。

 用鉛筆卻也不是沒有弊端的,基本上,每一名學生都得配備一把比解手刀還小的刀子,用以削鉛筆,可萬一持刀子打鬧呢?

 糜斐只能棄了教學,終日來回巡視,並嚴加警告,誰動刀子傷了人,不管有意無意,一律逐出坊學。

 高壓策略,讓坊學生克制住蠢蠢欲動的念頭。

 “哎呀,山長這敦化坊,可真是出人意料,本以為應是一百零八坊之末,可如今看來,除了地勢略偏、人口略有不足外,起碼也是個中等了。”蔣乾讚歎。

 “其實人口也不算末等,立國之初,多數坊中分配的人口是相近的,不過是後來遷入、寄居、商賈等因素,漸漸拉大了各坊差異而已。”毋坤並不太讚同蔣乾的意見。

 或許是因為名字的天然對立,二人的意見,罕有一致的時候。

 他倆這組合,不去工地都浪費人才了。

 蔣乾好奇:“聽聞坊學內,本坊子弟是不收取束修、筆墨紙硯靡費的,這可是獨樹一幟啊!怎麽做到的?”

 毋坤擠兌:“怎麽,你是想學坊中掙錢呐?”

 糜斐頷首:“當初,華容開國縣男為坊正,家境還算不錯,折騰了一點牙香,去寺廟外販得收益,供子弟開蒙嘛。”

 這在周邊幾個坊,是人盡皆知的事,犯不上隱瞞。

 而且,製作牙香也不是什麽高深的技藝,配方也並非秘而不宣的寶貝,關鍵是你售到哪裡而已。

 同樣一炷香,賣給東市的商賈,與到寺、觀門口販賣,或與直接由寺、觀售出,利益是天差地別的。

 沒有壟斷的技術,渠道就至關重要了。

 毋坤挑眉:“可後來,不是聽說大興善寺寺主換人了,與敦化坊的關系也不好了?”

 蔣乾冷嘲熱諷:“孤陋寡聞。”

 糜斐吐了口冷氣:“沒了比丘,不還有道士麽?拉對面玄都觀販唄,道家天尊也要受香火的嘛。”

 至於裡面的細節,別問糜斐,他也不知道。

 巫桑打量了兩位同事一眼,簡單見禮,便自入講堂,手執戒尺,看著陳利儉他們練指法。

 雖然陳利儉他們這一級,未必是走算盤路線,但技多不壓身嘛。

 最起碼,練練手指的靈活性。

 蔣乾大為詫異:“這位居然也是先生?我以為是學生啊!”

 糜斐點頭:“原先是坊學生,得縣男算盤衣缽,代縣男授業。”

 沒有說的是,華容開國縣男家比較富裕,衣缽好幾套。

 坊中,坊正陸甲生帶著兩名坊正,脾氣火爆地在十字街罵娘:“讓你們各家把擺外頭的東西收一收,好好說不會聽啊!”

 實際上,這幾天陸甲生一直在坊學附近盯著。

 新到的先生,是否會如酈正義一般可靠,誰也不知道。

 反正,陸甲生是看到,蔣乾有幾次有意無意地踱到獸炭作坊范圍外。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當初麻山是怎麽被弄走的,國子丞姬寧如又是如何出長安的,陸甲生可心頭有數。

 萬年縣司法佐木非宏也很有眼色,給敦化坊多次講解《貞觀律》,讓陸甲生長進了許多。

 所有在作坊做事的坊民,每人簽了一份酈正義按律令擬下的契約,經過木非宏過目、入縣衙加蓋法曹印章,並錄入卷宗備案。

 其中的所有條款,都由酈正義掰開了,細細給坊民解說。

 做事不注意,造成了損失,只是由作坊處罰,不是什麽大事。

 但是,泄密這一條,誰要沾上了,一輩子翻不了身。

 坊學生新到各個衙門,范錚都去看了一遍,連東市內的盧氏鋪子也逐一查驗。

 童工是給伱們使了,不聽話的時候,該收拾收拾,可別給我使壞。

 因為這幫坊學生,開坊門後從來見不到的載客馬車,專門開通了敦化坊路線,確保每天有兩輛馬車接送。

 靡費自然是要給的,便利是實實在在的,為此范錚還特意謝了治書侍禦史韋悰。

 長安的車馬、裝卸,韋曲不說盡數掌握,三成以上的份子是有的,安排便利也只是韋悰隨口給韋思言說了一聲,權當是為韋思言起初的任性胡為賠罪了。

 韋悰自身是無懼范錚的, www.uukanshu.net 甚至整個韋曲都無懼范錚,可誰敢小覷一個二十六歲的侍禦史?

 年青,便有無限可能。

 這還是靠著自己,從不文不武的路徑殺出來的!

 這樣的人,交好才是上策。

 韋曲能在長安腳下發展壯大,不是憑盛氣凌人,而是廣交四方客!

 “日後,韋曲的小輩有任性之處,你且海涵,交由我處理便是。”韋悰態度和藹。

 范錚叉手:“長者命,自當遵從。”

 一句話,人家的誠意展示到位了,你怎麽也得給情面。

 再說,當初韋思言之事,雖然給敦化坊造成一些麻煩,終究是化解了。

 不是因為韋思言,敦化坊也不至於自己開那麽多作坊。

 所以,要不要矯情地說一聲:感謝苦難?

 韋悰推過來一碗茶湯:“從現在起,你敦化坊也算是朝堂這一盤大棋中的一片棋子了。”

 范錚很快反應過來:“所以,是活棋還是死棋,看我的?”

 圍棋這東西,在唐朝受眾廣泛,即便是窮人也不乏愛好者,唐玄宗時期的國手王積薪就是個平民出身。

 故而,范錚能接話,並不突兀。

 韋悰應道:“恕我直言,就目前敦化坊的實力,只能算假眼,只有尋到強援,才能成為真眼,變成活棋。”

 話雖不中聽,卻很真實。

 只可惜,風暴臨近,敦化坊的時間不太夠,連跳上岸的機會都沒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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