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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長安小坊正》第304章 司農5色棒
第305章 司農五色棒

 司農五色棒,聲威震長安。

 擗脊杖責尉遲寶琳之後,這句話就迅速在長安城傳播,連太極宮中的李世民都知道了。

 五色棒,漢朝的刑杖,上塗五色。

 但五色棒的揚名,卻與大名鼎鼎的曹賊有關。

 還沒有成長為曹賊之前,年輕有為的阿瞞剛烈得很,區區洛陽北部尉就敢杖殺違禁的大宦官之叔父。

 當然了,阿瞞家要沒一點背景,早被人弄死了。

 所以,求取名聲之前,先看看你家能不能保住你的性命再說。

 在重重打擊下,熱血青年曹阿瞞,終於還是改變了自己的形狀。

 那麽,以五色棒喻范錚,是盛讚他的執法呢,還是暗示他會成為下一個曹阿瞞?

 泛舟北海,武照遠山眉微嚬:“有意思啊!區區總監,都有人給他上眼藥了。”

 李世民倚舷而立:“尉遲寶琳這等紈絝子,朕須念及其父功勞,不便苛責,范錚出手,倒稱了朕的心意。”

 踐踏青苗,當年的曹阿瞞尚且割發代首,恪兒尚且被斥責,尉遲寶琳若什麽責任沒有,才叫李世民猜忌呢。

 張阿難匆匆過了跳板,趨步上前:“陛下,鄂國公在承天門外負荊請罪。”

 (一個錯誤之處:貞觀朝時,正宮門還應稱順天門,武則天改的承天門。因為本書使用承天門之名過多,只能忽略不改了。)

 老黑炭尉遲敬德五十九歲了,依舊渾身肌肉虯起,皮肉並未松弛,堅硬得像鐵石,但荊條捆背上也難受。

 李世民笑出了魚尾紋,快步出了承天門,一把扶起尉遲敬德,快速解開縛在他身上的布條,將荊條棄之於地。

 “敬德何至於此啊?”

 李世民解下錦袍,披於尉遲敬德背上,明君的姿態作足了。

 尉遲敬德叉手:“犬子無知,竟踐踏苗禾,是臣疏於管教,請陛下責罰。”

 哈哈,看看,君臣佳話這不就來了嗎?

 起居郎,還不濃墨重彩寫上一筆?

 你以為自己是褚遂良嗎?

 李世民武功極盛,唯獨看重名聲,哪怕明知道是些虛名。

 “伱我君臣,多年生死相隨,就不必如此拘禮了,武德殿中飲酒敘話!”李世民哈哈大笑。“兒輩胡來,卿自回去管束便罷!替朕多踢尉遲寶琳兩腳!”

 酒宴擺上,李世民痛飲了幾樽秦酒,略帶醉意,拍著憑幾大笑:“劉武周敗,敬德與尋相來歸,而後尋相與劉武周舊部反叛,屈突通與殷開山疑敬德將反,獨朕深信敬德。”

 尉遲敬德舉樽:“若非陛下堅持,尉遲敬德早為刀下鬼了!”

 這話沒摻水分,你可以對比一下李孝恭帳下的闞棱。

 戰爭年代,因疑錯殺的,又豈止一個闞棱?

 當時的尉遲敬德,已經為李世民帳下眾將所囚,生死只在一線。

 “刺單雄信,擒陳智略,獲排槊兵六千,快哉!”

 排槊,指的是槍盾步兵。

 排,盾牌;

 槊,除了馬槊外,步兵用的槍與矛,也稱步槊。

 “王世充侄兒王琬,所乘驄馬,朕極愛之,敬德與梁建方、高甑生為朕破陣,生擒王琬,引驄馬而歸,雄哉!”

 “突厥兵至,敬德引兵,大戰涇陽,生擒阿史德烏沒啜,斬首過千,揚我大唐雄風!”

 很默契地,君臣拋開玄武門之變不談。

 手足相殘,禍起蕭牆,是不得已而為之,不是什麽榮耀的事。

 不見李世民都複了李建成的太子之位?

 兩個老漢喝高了,搖搖晃晃地離席,在武德殿中扭腰擺胯,如笨熊似的舞動身子,《秦王破陣樂》被他們唱成了破鑼音。

 范錚不傻,五色棒一詞出來,他瞬間感受到了濃濃的惡意。

 那又怎麽樣呢?

 別傻好嗎?

 曹阿瞞的成功,首先得益於夏侯氏不遺余力的支持,范錚有啥?

 學生?

 別鬧,師生關系是相對松散的,史上有誰靠師生關系而成功的嗎?

 范錚滿不在乎地下衙,帶著敦化坊一眾學生,晃晃悠悠地回去,絲毫不顧旁人詫異的目光。

 “舅父,我聽到不利的傳言了。”

 禦史台錄事甄行,小臉皺起,心事重重。

 甄行是敦化坊學生裡,最適合當官的那個,心細而敏感。

 甄邦眨巴眼睛:“哈,兄長在說啥?”

 范錚微笑:“想得很正確,唯一的問題是,我根本沒那背景。”

 其他人聽得滿眼茫然,不知這兩人在打什麽啞謎。

 官場的勾當,懂的人,自然一點撥就通了;不懂的人卻如那頑石,怎麽也不開竅啊!

 馬車隆隆,道側的官吏指指點點。

 范錚又何曾在意這些閑言碎語?

 怎,聽蝲蝲蛄叫還不種莊稼了?

 只要皇帝不犯傻,范錚自然無恙。

 李義府騎著駑馬,壞笑著從一旁露頭:“恭喜, www.uukanshu.net 出名了啊!聲威震長安!桀桀。”

 范錚大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三人成……大蟲,這是捧殺的手段,以義府兄的眼力,自然早就洞悉。”

 李義府收斂了笑容:“誰讓你得罪的人也不少呢?偏偏地,你與東宮並無聯系,得罪了太子妃舅父,又擗脊了太子左清道率中候尉遲寶琳,怎麽看都是與東宮交惡。”

 “不在此時落井下石,賢弟,你義府兄已經很有良心了。”

 這話說的。

 李義府其實還是有良心的,只是不多罷了。

 范錚笑道:“還得謝過義府兄手下留情,兄若出手,我還得更多頭疼。”

 李義府桀桀怪笑。

 這個評價,讓他頗為受用。

 頓了頓,李義府皺眉:“我聽說鄂國公入宮負荊請罪,陛下於武德殿設宴待之。鄂國公之恩寵,非你我可比,尉遲寶琳又為殿下晉王府老人,恐日後難為。”

 以李貓本性,能說出這樣的話,屬實難得了。

 范錚笑道:“鄂國公為國征戰,聖寵自是應當。范錚雖不才,自問有用於朝廷,也不敢妄自菲薄。”

 “倒是義府兄,不可全拋一片心。”

 李義府一怔,滿眼的不可思議。

 身為奸佞,聰明是必備要素,但凡傻一點都成不了奸佞,李義府自然輕易破解了范錚的話。

 這話要是別人說的,李義府最多一笑置之,偏偏說話的是范錚,李義府還從未見到他話有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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