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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長安小坊正》第378章 房課
第379章 房課

 這是個問題。

 道家擅長醫藥,佛家也不遜色,各有各的特點。

 以醫藥救助世人沒問題,大名鼎鼎的孫思邈也是道家人物,以此牟利卻有些困難。

 不說太醫署的問題,即便他們可以輕松行醫藥之事,困擾仍舊重重。

 孫思邈的醫術固然精妙,在此時卻也不是唯一的頂尖人物,除了善心之外,格外受推崇的原因在於,他的醫方、藥方具有普通性,利於向整個大唐推廣。

 但是,如許胤宗這般一人一方,才是整個醫藥行業的普遍現象。

 辯證診治嘛。

 所以,這一條路是行不通的。

 並且,除了香火布施之外,參與設官齋,不分乾道、坤道,每人能得三十五緞布匹,及日十二文錢。

 論錢財,道觀不及寺廟,也不容小覷。

 聽話聽音,陳矩年觀主的著眼點,不在區區俗物上,而在於影響力,無論是朝廷還是民間的都行。

 但是,范錚暫時無法。

 他對道家的了解還比較粗淺,沒法給出準確的方案。

 火藥?

 雖然道家一直不乏煉丹炸爐之說,但配比是個問題,要找到比較準確的比例,靠的是玄學一般的概率。

 “此事,容我回去三思。”范錚認真想了想,慎重地回答。“不過,我建議道長通過道家的影響,對諸觀傳遞一個消息:諸道不得獻丹於君王。”

 道家執迷於煉丹,煉出丹,不經過長期試用,就敢給人服用,甚至是自服,更牛皮哄哄的向帝王獻丹。

 就像後世出新藥,牛叉的拿某大統領試藥,不作死麽?

 更諷刺的是,能輕易試丹的皇帝,就是道教的支持者,他若死了,道教更會被打壓!

 陳矩年臉色微黑:“你不相信道家的丹道?”

 范錚打了個哈哈:“相比外丹,

我更信內丹。丹於體內生,緣何向外求?丹之一物,若真要服用,可向朝廷延請用死囚試丹。”

 信不信我可以有內丹——膽結石?

 誰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丹方,添加了什麽致命之物喲!

 據說,汞,也就是水銀,是道家煉丹的常用物品。

 范錚這個說法,似乎不錯啊!

 陳矩年認真地琢磨起來,竟忘了請范錚與范百裡過齋(赴齋)。

 

 陸甲生宅院中,長豆角架下,小酒案擺起。

 這是為了掩飾宅中長豆角架倒下的事實嗎?

 “婆娘,上酒!”陸甲生甕聲甕氣地叫道。

 “你竟然不肯叫我一聲娘子!”他家婆娘托著方盤,送菜出來。

 沒轍,宣義郎只是個文散官,只有職官才有庶仆、防合使喚,自己出錢雇人又肉疼。

 盡管現在是有點家底了,可誰讓他窮怕了呢?

 宣義郎的婆娘雖不是命婦,一聲“娘子”是輕松擔起的。

 陸甲生的耶娘,是不願意與范錚同處的,別扭。

 從小看著長大的娃兒,怎就成了大官呢?

 陸甲生能與范錚無拘無束,他們不行,在一起的話,是論尊卑還是論長幼?

 還不如稍稍避之,彼此自在些。

 “二郎,快點把老頭春送出來!”

 陸甲生叫道。

 他家耶娘健在,是不可能別籍的,陸乙生一家自然也在一個宅院裡。

 “等等,我收了這醋大的房課。”陸乙生叫道。

 醋大,也就措大,是對窮書生的戲稱。

 房課,即房租。

 老頭春,則是一種酒名,唐朝也頗好以“春”字尾命名酒。

 酒的滋比綠蟻酒肯定是強了許多,談不上太有特色,要不然也不會消失在歷史的塵埃裡。

 至於房課,《變文集》卷三《燕子賦》有雲:“一年十二月,月別五伯文”可為參考。

 考慮唐朝前後期的物價差異、租房的大小,即便在敦化坊這種偏僻之地的廂房,也得月二三十文吧。

 鬥米也才二十文錢,這個房課的壓力還是不小。

 再加上將近一年的膳食,即便隻乾吃餅兒也靡費不少,要是打毷氉(dǎ mào sào,落第),可得哭死。

 說是說窮文富武,可真的太窮,連文都承擔不起。

 雖說是二三月才科考,所以叫春閨,可不少遠處的書生已經提前進長安城適應環境,免得手忙腳亂了。

 到年後方進長安城,住邸舍的靡費,可比現在賃屋貴多了。

 節假日漲價,不是後世獨有的風景線,歷朝歷代科舉前也不能免俗。

 范錚取笑道:“想不到宣義郎掉孔方兄眼裡了。”

 陸甲生呸道:“關我什麽事?他租的是二郎那邊的廂房。”

 啊,那就沒事了。

 陸乙生與自己的關系,本就沒陸甲生密切,庶仆的經歷讓他更看重阿堵物,很正常。

 范錚的微微蹙眉:“坊中賃居所的人,應該有一些了吧?”

 陸甲生接過二郎遞來的老頭春,分了兩碗,自己舉碗嘗了一口。

 “果然不負老頭春之名,竟然微甜。”

 “賃民居二十有三,賃前朝遺下舊宅十一,並自承修理屋子。就是長耳(驢)數量驟增,叫聲頗煩人。”

 好嘛,閑置了許久的空宅院有人入住,也是好事,就是得額外注意動向。

 “各作坊夜間如何安排?莫赤腳人趁兔、著靴人吃(吃)肉,為他人作嫁衣裳。”

 經過蕭升幾一事,范錚相信,陸甲生不會全無警覺。

 “各作坊有人宿直,坊中還請了幾個鰥夫直蝦蟆更。”

 蝦蟆更是唐朝打更聲的稱謂。

 早年的敦化坊,窮,請不起更夫。

 “武候鋪加人了沒有?”范錚漫不經心地問道。

 陸甲生搖頭不語。

 范錚微微吃驚, 憑借與左候衛長史相裡乾的關系,居然不能讓敦化坊增加武候,這不合常理。

 “看將要加人了,相裡長史卻換去右候衛,然後就無疾而終了。”

 這一手還是有點看頭,釜底抽薪。

 跟去黔州彭水縣守李承乾墓的蕭升幾無關,那就是被人推出的刀,沒有一點腦子。

 貞觀一朝,暗流湧動啊!

 范錚點了點陸甲生:“防范的重點,還是酒坊。”

 酒精的作用,總會有人醒悟過來,從而加以覬覦。

 甚至,番邦想奪取秘方也在情理之中。

 陸甲生嘿嘿一笑。

 酒坊的蒸餾工具,他已經研製成可以拆裝的,每次放工就將它拆了,分兩地放置,便是至親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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