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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長安小坊正》第445章 女怕嫁錯郎
第446章 女怕嫁錯郎

 幾天時間內,經過再三權衡,安西都護的人選定為右屯衛將軍、嗣譙國公柴哲威。

 柴哲威家學淵博,又是皇帝的親外甥,性子穩重,堪當重任。

 至於說柴哲威沒有實戰記錄,有可能會成為趙括——你食不食油餅,這話敢當皇帝的面說?

 貞觀年的選將,基本是靠譜的,銓選標準范錚不知道,想來也不敢把如此重要的地段交給生瓜蛋子。

 再說,范錚這檔次,是沒資格臧否柴哲威的。

 說醜話,柴哲威這個人,在歷史上沒有留下濃墨重彩的痕跡;

 說好聽話,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呐,人嘴兩片皮,說啥都不稀奇。

 不管怎樣,有萊菔填坑了,總歸是個好事,安西都護府至少有個主心骨。

 貪功冒進、疏忽大意之類的事,經過郭孝恪事件,相信不會重演了。

 兵力依舊吃緊,但朝廷下詔了,準安西都護府出兵時,招仆從軍協同作戰。

 對於安西都護府的擴張,整個司農寺承擔的壓力,幾乎落在了唐同人身上。

 不是安西都護府不產糧食,而是當地糧食的產量,供應民、商有余,但不足以供養軍。

 步兵團還好一些,越騎的馬匹,那可是消耗糧草的大戶!

 安西都護府是有草原可供放牧,可越騎的馬匹,能在牧區逗留的時間不可能長了。

 偏偏安西都護府地域廣袤,邊軍也基本以越騎為主,消耗自然非比尋常。

 與安西都護府緊鄰的隴右道,糧食產量也僅夠自用。

 大致想想就知道了,能成為太仆寺諸牧監所在地,隴右宜牧多過宜耕。

 於是,安西都護府所需的糧草,基本得從關中運出。

 更準確一點說,

是從長安城運出。

 李世民為此下過口諭,即便朝廷到洛陽宮逐糧,也不能斷了安西都護府的糧草。

 僅運送糧草一項,每年就需要征發大量的民夫,超期歲役在所難免。

 超期歲役就不合法,可解釋權就在朝廷,問你該怎麽辦?

 關鍵民部還不肯以現錢發放,而是以蠲符的方式減免往後年份的租庸調。

 韋曲、諸世家、櫃坊以半價收蠲符,對庶民來說,居然還是一種施舍!

 多數人顧不了往後年份,首要的任務是活過本年!

 短期損害庶民一兩次利益,庶民只能忍氣吞聲,可長期這麽乾,矛盾自然越來越尖銳。

 官奴與蕃戶、雜戶?

 呵呵,這樣的壓榨下,連良人都會有不滿,你還敢信這些色人?

 范錚慶幸,這破事就沒落到自己身上。

 這事容易激起民怨不說,關鍵范錚僅存不多的良心,多少會有些過意不去。

 都當到四品官了,還長著良心這玩意兒,范錚還是比較失敗的。

 

 九成宮副監閻玄邃入衙稟公事,即便范錚有顧忌,也不得不與其會面。

 閻玄邃除了眉眼透著幾分憔悴、鬢角多了幾縷白發,與從前並無太大區別,依舊風度翩翩,身姿依舊挺拔如松。

 “數年不見,上官已青雲直上,可喜可賀。”

 這就是真正有教養的世家子弟,說話如沐春風,不會輕易讓人難堪。

 似摩羅盟一般為惡的,只是官員、貴族子女的一部分,偏偏這一部分,如鼠頭掉進鴨脖裡,直接壞了鴨脖的名聲。

 范錚笑道:“副監去了九成宮,本官還頗覺遺憾,不得常常論道。”

 話是絕對的客氣,同時保留著一絲距離。

 別忘了,他妹婿現在是個什麽尷尬處境,不刻意疏遠,萬一李治這太子記恨了怎麽辦?

 范錚本人的話,無非辭官不做,可敦化坊學生這個群體,被范錚帶入官場,怎麽也得多帶幾年

 “下官是為九成宮禁苑遭遇滑坡侵蝕而來,梳妝樓與大寶殿的邊緣,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屏山下,西海溢出,堤壩受損。”

 九成宮建於麟遊縣山頭上,卻不受地方管轄,即便要調動麟遊縣民夫,也得司農寺向朝廷奏請,由民部下符文給麟遊縣。

 至於要錢糧去修繕,想多了,民部的主要精力集中於安西都護府,善財難舍。

 山體滑坡,在後世有機械治理,相對要快很多,可此時只有人力、畜力啊!

 “咦?不是說春雨貴如油麽,怎麽麟遊縣還下大雨了?”

 山體滑坡的主要季節是夏季啊!

 怎地,九成宮總監學會了虛報損失?

 閻玄邃舉茶碗啜了一口:“便是麟遊縣,今年也有不少地方受災,北馬坊水、杜水泛濫,十分損四,麟遊令報岐州,岐州很快報到民部,今年的租且得免了。”

 水、旱、蟲、霜造成的天災,損失四成免租,損失六成免租、調,損失七成連課(稅)、役並免。

 若已交租庸調或服役,可免來年。

 即便免租,庶民的日子依舊難熬。

 九成宮與麟遊縣分屬不同,罕有串通一氣的可能,倒是能互為佐證。

 杜水,又名杜陽川,即後世漆水河,為渭水支流。

 北馬坊水則是杜水的支流。

 也就是說,問一問都水監就能佐證的事,九成宮總監有天大膽子也不敢謊報——最多受損程度上有增減。

 既然麟遊縣同樣遭災,就不可能再抽其地丁役,這是個不小的難題。

 范錚拿了塊小食嚼了一口,斟酌道:“如此,唯有奏請朝廷,令將作監修繕。”

 閻玄邃愕然,隨即苦笑。

 將作監負責營造修理,其左校署更掌內外繕造、諸州匠人上番,有無數匠人及官奴。

 但是,將作大匠正是閻玄邃的阿耶閻立德啊!

 問題轉了一圈,又轉到閻玄邃家人頭上。

 只是,閻玄邃也無法在將作大匠府上說這事,涉及兩司溝通,豈可私相授受?

 為什麽一直沒人提閻立德爵位?

 貞觀元年,閻立德任將作少匠,冊太安縣男,爵位低於他現今的職司,故無人提及。

 《新唐書》則記為大安縣男,考慮到古文的通假,故不為錯。

 有趣的是,將作監修理宮殿、太廟,必須經太常寺確定動工日期,與民間動土看黃道吉日一般無二。

 至於閻玄邃的大妹閻婉,范錚與閻玄邃默契地略過不提。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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