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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長安小坊正》第318章 申梟猓
第319章 申梟猓

 風莽一揮手,一夥右領軍衛翊衛嫻熟地上前,扒下鶉觚縣官吏的官服,看押到一起。

 沒有栲枷,也沒有綁縛,官吏們已經兩股戰戰、淚如泉湧,哭耶叫娘地喊屈。

 暫代鶉觚令龍亞很有眼色,帶著司戶史等小吏,自公堂將公案、簽筒搬到照壁外,恭恭敬敬地請范錚坐下判案。

 “風長史,就勞動右領軍衛了。”

 范錚頷首,並未因職司高過風莽而趾高氣揚。

 文武不是一個體系,且范錚此行還是倚仗右領軍衛出力呢。

 風莽分出四夥人,隨百姓前往城中某個宅院,留了一夥護衛在范錚身邊,做事格外老到。

 院牆一丈,院門緊閉,然而這難不倒翊衛。

 一名翊衛緊了緊身上的橫刀,從丈外狂奔,短程內竟不遜於奔馬。

 兩名翊衛立於牆下,雙手搭橋,任那名翊衛跳上去,猛然發力一拋,前面這名翊衛縱身一躍,竟已穩穩扒上牆頭,手臂微一發力,就輕輕躍了過去。

 這種活,當然不會只是一組,同時越過牆頭的人至少的五人。

 之所以如此安排,當然是防著運氣不好、正撞上對方防守之人,上五個,至少三個迎敵、兩個開門。

 院門輕而易舉地打開,滿院狼藉,幾個人頭與屍身交錯,已經凝固的表情還能看出極度的憤怒,無頭的身軀下還壓著一柄糞叉。

 身軀上的部位已然不全,定是被那些畜生割斷取樂。

 正堂裡,淒厲的哀嚎聲如杜鵑啼血,伴著獸性大發的淫邪笑聲。

 “殺!”

 紅了眼的翊衛,執著刀盾,組成小陣次第上前,二話不說先斬斷了施暴人的手臂。

 “誰敢動我申梟猓的人!”

 暴喝聲中,身材粗壯、面容猙獰的申梟猓執橫刀、障刀,

從最裡端殺了出來,若不是翊衛之間配合默契,搞不好會吃個小虧。

 “是哪一府的袍澤?原涇州折衝府夥長申梟猓,懇請留點顏面!”被如雪刀光逼得連連後退的申梟猓,忍不住叫了起來。

 風莽哼了一聲:“還曾是府兵,難怪縣衙會如此忌憚。天下府兵,將引你為恥。”

 申梟猓看了風莽一眼,驚叫道:“右領軍衛?”

 這一分神,申梟猓的雙刀被擊飛,整個人也被彭排壓得臉貼牆。

 右領軍衛轄萬年等三十折衝府,涇州折衝府也在其列。

 因在五百裡以內,涇州折衝府入京城宿衛是五番。

 注意,這個番與雜戶、蕃戶應上番的意思並不一樣,不是說要值五個月,而是指第五個班次。

 每衛之中於一年是分十二個班次,府兵按距離遠近依次上番,如在二千裡外則是第十二番,每番一個月。

 所以,在古文中,往往同一個字在不同位置是不同意義,不可一概而論。

 冷知識:左、右衛別稱驍騎,左、右驍衛別稱豹騎,左、右武衛別稱熊渠,左、右威衛別稱羽林,左、右領軍衛別稱射聲,左、右候衛別稱飲飛;東宮左、右衛率府別稱超乘,左、右司禦率府別稱旅賁,左、右清道率府別稱直蕩。

 申梟猓在涇州折衝府為府兵時,也被抽到長安輪值番第,右領軍衛大將軍與將軍他未必見過,卻必然見過管理他們府兵的長史風莽。

 事發了。

 離長安城五百裡都不到,無論如何稱不上天高皇帝遠,申梟猓知道早晚難逃一死,只是沒想到來得那麽快。

 一人未死,只因為范錚有交待,務必要留活口。

 罪惡滔天的申梟猓自然死不足惜,放他出來的人,又豈能獨善其身?

 街坊鄰居上門,看到這滿宅的慘相,不禁破口大罵,幾個婆娘趕緊給蒙難的小娘子披上衣裳,費盡口舌哄得那小娘子起了求生之心。

 也是,好歹要看仇人授首吧?

 縣衙照壁前,范錚看著已經被綁的申梟猓一夥人,心頭無名火起。

 區區十余人,一司法史可平,竟任他們魚肉鄉裡,這是何等的荒唐!

 那一戶人家的屍首,已盡數移到縣衙前為證,見者皆愴然淚下。

 從貞觀四年大敗突厥之後,鶉觚縣子民還從來沒那麽悲慘過。

 “上官,那名斷臂的賊人,再不醫治,可能會失血而亡。”檢校鶉觚令龍亞小心翼翼地提醒。

 “本官自有良方醫治,你且令人捉幾隻野狗來。”范錚淡定地開口。

 龍亞滿目茫然,從未聽說野狗能治病啊!

 但是,區區一介流外官,一個轉身就暫代了七品縣令,還敢對上官的話有疑問?

 就算上官說屎真香,自己也一定要點頭,說香得清新脫俗!

 當然,更重口味就算了。

 不待龍亞發號施令,原先行屍走肉般的百姓振臂高呼:“跟我來!我知道哪裡有野狗!”

 這就是威信,范錚只是隨口一說,上百名漢子呼啦啦地準備捕野狗。

 龍亞叫了起來:“且慢!就你們那些家夥,怎麽跟野狗拚?若有傷亡,豈非壞了上官一片善意?”

 范錚微微點頭。

 畢竟是錄事出身,相對有見識些,阻止了百姓盲目的衝動。

 “民曹,將早年從百姓家中搜刮的橫刀、菜刀、獵弓如數奉還!”龍亞叫道。

 范錚轉頭,怒視著階下囚、前鶉觚令滿嶼。

 難怪以申梟猓區區十余人,就敢在鶉觚縣城行凶,原來鶉觚令是幫凶,早早束縛了庶民的手腳,讓他們只能等死啊!

 “除了捕野狗,本官還需要幾條泥鰍、一些水蛭,有勞各位街坊了。”范錚叉手。

 百姓叉手回禮:“觀風使客氣了!觀風使為鶉觚縣除害,但有差遣,鶉觚子民無有不從!”

 日頭漸斜, 五隻野狗捉來,范錚哼了一聲,雷七迅速上前,將野狗牽到那名斷臂的賊人面前,驀然松開韁繩。

 野狗又餓又怕,但濃鬱的血腥味讓它們的眼睛變紅,奮不顧身地撲上去撕咬。

 縱然要死,也要當個飽死狗!

 奄奄一息的賊人吃痛,竟然蹦起三尺高,對野狗拳打腳踢,甚至咬了回去,凶悍可見一斑。

 一片肉被野狗撕下,吞入腹中,引得另外四隻野狗凶性大發,咬在賊人腿上,死不松嘴。

 一隻不講武德的野狗從賊人胯下鑽出,一口就進行了精準醫術,充分展示了扯淡的藝術,痛得那垂死掙扎的賊人滿地打滾。

 “彩!”

 外圍的鶉觚縣百姓看了,格外地解氣。

 范錚假惺惺地斥責雷七:“伱這防合,不好好管束野狗,惹出這亂子,罰你將野狗除了,免得驚到街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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