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馮雪的一番談話對我的觸動很大。
不但讓我知道了自己就是個井底之蛙,還知道了自己在自欺欺人。
原來身邊每個人都不簡單,背後都有著錯綜複雜的身份,而我就是一張白紙。
對於自己這種單純和無知,我都忍不住發笑,不利用我這種白癡利用誰?還怪別人把自己當做棋子,本來就是個棋子,放哪兒都是被吃掉的貨,還怪這個怪那個的,有什麽意義。
馮雪最終也沒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覆,究竟幫是不幫。
我得知她的身份之後就徹底不報任何希望了,我還沒自我膨脹到認為那麽一個身居高位的存在會給我這個面子。
最初我來求馮雪,一小部分原因是因為曾經的交情,還有一大部分我心中是另有想法的。
都在江湖上混的,誰求不著誰啊,我欠她一個人情不比啥都強麽?
結果殘酷的現實給我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傻子,人家位高權重,還用得著欠你這個人情?!
豹擎天說的事兒我同樣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讓我放棄救小蕊,這不可能。小蕊是宛兒的親表妹,我放棄她,宛兒都敢放棄我。
所以豹擎天留在了馮雪家裡,他就算不留在馮雪家裡,我也不想再坐他開的車了。我不可能給豹擎天帶到豐屹的老宅門口,豐屹會瘋了的。
我甚至對打車都有點兒心有余悸,揮停了一輛出租車,終於踏上回家的路。我心中剛冒出這個想法的一瞬間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回家?回什麽家?回哪個家?回誰的家?那是豐屹的家,可為什麽我的意識裡面對於那個地方卻認同為家了呢?
我最後終於想明白了,不管豐屹是魔種的寄生體也好,是陰陽界主的六分之一也好,他都是我妹夫。這一點更改不了。除非他另結新歡,那我一定饒不了他。
其他人除了朋友就是利益夥伴,只有豐屹跟我沒有這些複雜的關系,我們兩個不需要明爭暗鬥,我們的目標是一樣的,心往一處想,勁兒往一處使,即便沒有對方我們一樣會全力以赴,誰都不會偷奸耍滑,所以他那裡我會有一種歸宿感。因為我不需要費神費力的戒備。
宛兒的乖巧讓我無法抗拒,她居然沒有問我跟馮雪的談話內容。可能也是因為我從書房出來的時候臉色有些難看,她只是給了我堅定的目光,我讀懂了目光背後的意思:敢胡思亂想起歪心眼不救小蕊我饒不了你!
馮雪跟我說的話我不想跟宛兒說,我自己的秘密我隨便說,千陽山的機密讓宛兒知道,對她來講並不是什麽好事兒,不管是他們誰的身份曝光,五澗的人要是查下來。嫌疑人裡面肯定會有我一份兒。
雖然千陽山的口碑很好,但是誰能拍著胸脯保證那不是表面現象?翻臉不認人的事兒我經歷的還少嗎?所以,宛兒懂我,該讓她知道的。我早就說了,我不說,那絕對是為了她好,她不會懷疑。這就是默契。
出了省會,就離宛兒的家鄉不遠了,不過天上也逐漸下起了霧。當然,也可能是霾,因為這時候正好是晚飯時間,燒火做飯,引爐子取暖,都是產生大量2.5的元凶。
司機大姐逐漸放緩了車速,唉聲歎氣起來:“這什麽破年頭,到處下霧,這人還能得好?一會兒回來要還是這樣,我就不回來了,找個地方住下了。”
我點點頭,跟大姐說:“那對,安全第一。尤其是天黑之後,開大燈都晃不多遠。”
“那可不麽!”那個大姐立刻深有感觸的跟我說:“上次下大霧,我剛好從外地回來,好麽,一個半點兒的路程我開了七個小時才到家。根本不敢快開,那完全是盲開,反正那次之後我對家的認識就升華了,我居然沒迷路,你說這家該有多重要吧。那天迷路的多了去了,有一個哥們兒本來是要送親戚去機場的,結果迷路南下了,直接就給人家拉帝都去了。不過也好,霧散了他才回來的。”
我沒有接話,只是在心裡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天不承而霾出,地不載而震至。時逢大劫,天地都為之色變,這霧霾之中藏著多少鬼魅精靈啊。
不知道是這些精靈引發的異變還是異變吸引了精靈,它們現在遊行世界已經不需要去避諱什麽了,霧霾就是最好的載體,它們如同遊魚得水一般暢快自在,而人們,還一無所覺。
越擔心什麽就越會來什麽,司機大姐的一聲咒罵把我從沉思中喚醒,我抬頭看去,發現前方已經是昏黃一片,就好像有人在車窗上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塑料布,即便是開著大燈,一樣看不清前路。
我歎了一口氣,安慰了一下司機大姐,主動提出加錢的事兒,司機大姐感到挺意外的,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張開嘴跟我客氣。因為她知道,即便是我加錢,這趟買賣也絕對是虧本的買賣,從前一次的教訓來看,這惱人的東西絕對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散開的。
車子緩慢的行駛在公路上,兩旁不時的有幽靈般的行人和車輛忽地破開濃霧冒出來,緊接著又消失在迷霧之中。
我的眼睛看得有些發脹,因為我不僅僅能看到忽隱忽現的行人和車輛,我還能看到其他的東西,也穿梭在濃霧之中,猙獰的發笑,似乎在慶賀著它們的重見天日。
我揉著眉心,宛兒對於這種情況有些本能的恐懼,畢竟誰看到濃霧之中不停的有怪異嶙峋的半人半獸的東西張牙舞爪的穿過誰都會覺得害怕。我第一次經歷的時候也覺得這是不是就是世界末日了。
不過等到雲開霧散風起日出的時候,這些怪異的精魅就又隱藏在那些黑暗角落,只能借著太陰之力遊行世界,所以我每到夜幕降臨,我總會老老實實的待在房子裡面。盡量不出去溜達。
我倒不是害怕招惹它們,我是怕見到鬼魅禍人忍不住出手,彼眾我寡,我不吃虧才怪。
我輕輕拍了拍宛兒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可我剛拍兩下,宛兒的手就一下子抓緊了我的手,差點把指甲都塞到我的肉裡,疼得我一皺眉頭,不過我很快順著宛兒的眼神看向了副駕駛的位置。
一個長發飄飄看不見臉的家夥居然從濃霧之中走進了車內,穩穩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車子裡面頓時有一股奇怪的味兒,有點像燒木頭的味道。
司機大姐皺著眉頭,頭也不回的跟我說:“這算沒招了,這沒開窗戶沒開門兒的都能往車裡鑽呢!”
我頓時一驚,忙問她:“大姐,你說啥啊?”
“味兒唄!”大姐唉聲歎氣的跟我說:“你沒聞著一股糊巴爛啃的味兒啊?”
嚇我一跳,我以為這司機都能看到這東西了。我“嗯”了一聲,跟大姐說:“聞到了,腦子反應慢,沒領會上去。”
我冷眼看著那個長發怪獸,只能看到一個背影,如果只看背影的頭髮,這應該算是國人眼中的標準美女了,因為黑長直。
不過再往下看就有點兒欠火了,渾身真跟被火燎了似的,紅黑的皮肉上並沒有穿衣服,這貨還是個裸奔的!而且我還能看到它身上在一點一點的滲著體液,微紅泛黃,誰知道是什麽東西,可能是被烤出油了吧……
宛兒靠在我身上,用手捂住鼻子,眼睛也閉上了,眉頭緊皺。我關心的問她:“怎麽了?這麽大反應呢?”
“有點惡心!”宛兒閉著眼睛答道。
我就說麽,這種東西宛兒也沒少看,她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原來是被這個家夥給惡心到了。
司機大姐並不知道宛兒看到了什麽,還隻當宛兒是被這股子味道嗆的,搖了搖頭,跟宛兒說:“小妹兒,這就嗆惡心了?你看那些在外面走道兒的,不更嗆挺?”
我不想多解釋,隻好皮笑肉不笑的跟大姐說宛兒有咽炎,聞不了異味。一邊說,我一邊在手上掐了個法訣, 手心上浮現金剛降魔咒的輪印,怕給司機大姐驚著,這天兒驚著了萬一方向盤打狠了,指不定撞什麽上。
我不動聲色的把手印悄悄的向那個燒烤背多分美人印去,在旁人眼裡,我這個東西就是想扶一下副駕駛的靠背。
就在我手即將揮過去的時候,那個家夥好像察覺到什麽了一樣,猛然轉過頭,我一看它的臉,我也好懸吐了,一個白骷髏上掛著零散的碎肉,就如同被什麽東西啃過了一樣,白骷髏上面居然還能看見牙印……
我一邊強忍著惡心的感覺,一邊把手向那個家夥揮去,白骷髏忽然張開嘴,上下牙咯嗒咯嗒的一碰,居然說起話來:“上人饒命!”
我的手停在那個家夥的身上,手心傳來一股炙熱的感覺,但是傳到我身上,卻又涼得激起我一身的雞皮疙瘩。我把金剛降魔咒輪印在它身上,卻沒有引發,就是想看看它到底要跟我說什麽,金剛降魔咒輪印就好像個遙控炸彈,我只需動動手指,它就徹底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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