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4號,農歷六月十八,星期五,晴,氣溫38度(高溫中暑紅色警報)。宜買車,沐浴,祭祀,入殮。忌結婚,安葬,治病,掘井。
凌晨2到5點,臥鋪大巴車停靠在服務區休息。這段時間,根據有關規定,高速路上不讓大巴車行駛。
早上10點,臥鋪大巴車駛入白龍縣長途汽車站。下車後,我想牽張秀梅的小手,被她甩開了。起初,我還納悶這女的怎麽突然兩幅面孔了,當我看到趙鐵柱滿臉笑容朝我走過來時,我就明白了。張秀梅提前知道了她老公會到車站來接她,所以必須和我保持距離。
車站附近,一家家常菜館,趙鐵柱請我喝酒吃飯,算是給我接風洗塵了。MD!剛才還一本假正經的張秀梅坐在趙鐵柱身邊還不老實,桌面下,不停拿她的小腳丫給我的小腿撓癢癢。
“柱子,你先跟我說說,你堂哥家的小兒子究竟是什麽情況?”
“唉!家醜不可外揚啊!不過,既然你兄弟你問,那我就都說了吧。”
“少廢話!你長話短說。”
“唉!這兒子是我堂哥小三生的。前妻生了三個女兒,堂哥被他媽天天數落,說他的種不爭氣,要給家裡絕後。心情不好的堂哥時常去鎮上找小姐解悶,TMD!沒想到一發入魂,懷上了。堂哥直接把小三帶回家養胎。當時的嫂子直接鬧翻了天,最終喝農藥自殺了。親家又來鬧,賠了幾萬了事。”
“柱子!我都讓你長話短說了,你怎麽還那麽囉嗦?”
“哎呀!大鐵牛。你別急嘛!這前因不說,後果你是聽不懂的。”
“好好好!你慢慢說,我不著急。”
“小三真是運氣好,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堂哥直接和她登記結婚了。但是,家裡還有三個女兒。大的都14歲了,小的也有7歲了。她們都是有些懂事了。她們三個是知道自己的媽媽是怎麽死的。她們當然會認為是爸爸娶的新老婆害死了自己的媽媽。所以,從小她們三個了就團結一致和後媽唱反調,經常輪欺負自己的弟弟。”
“柱子,你的意思是說,昨天,你堂哥的小兒子被他的三個姐姐欺負了,心情不好的他不想待在家裡,就外出亂跑,把魂跑丟了。”
“是的!就是這樣。”
“在哪把魂丟了?”
“村外的亂葬崗。”
“找誰來看事?”
“隔壁下溝村請來的陳太婆。”
“怎麽不請墜龍嶺的阿公阿婆?有必要去隔壁村去請人嗎?”
“請了,怎麽沒請呢?可是村裡的阿公阿婆都說我堂哥人品不行,不給他看事。我們隻好去隔壁村請了。”
“不一定是封建迷信的事情。家裡給找醫生看了沒有。”
“找了,怎麽沒找?當時就送鎮醫院看了,啥也查不出來,讓我們送縣醫院。縣醫院查不出來問題,讓我們送省城醫院。沒辦法,又把人拉了回來,也請來村裡的赤腳醫生來看了,說看不了讓我們找阿公阿婆看看,應該就是封建迷信的事情。”
“家裡沒有八字夠硬的男丁嗎?”
“哎呀!大鐵牛,都是弟弟我不對,我自罰三杯。”
說完,趙鐵柱真的一口氣幹了三杯啤酒。
吃完飯,我和張秀梅扶著已經喝醉的趙鐵柱去街上乘坐前往羅鍋鎮的中巴車。上車後,我們倆把趙鐵柱扶到靠窗的座位坐下,如果趙鐵柱想吐,正好可以打開窗戶,把頭伸出窗外吐。
張秀梅坐在趙鐵柱身邊,我坐在張秀梅身邊。趙鐵柱靠向左邊,緊閉雙眼,昏昏沉沉。張秀梅靠向右邊,腦袋靠在我肩膀上,小手抓住我的大手。 也不知道過了許久,中巴車上來三個面相不善的男子。一個中年光頭男子掏出土槍控制了司機,讓他繼續開車,但要慢慢開,不準耍花樣。
“打劫!所有人把值錢的玩意都掏出來,哪個敢磨磨嘰嘰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一個勞改頭的瘦皮猴年輕男子拿手一把匕首,一臉窮凶極惡的喊道。另一個中年勞改頭,手裡沒有帶任何家夥事,隻拿著一個旅行袋,開始從車頭開始收東西。有的乘客想要給手機,但劫匪不要,只要戒子,項鏈,手鐲,現金。這年頭隨身攜帶現金的不多,但是戴戒子,項鏈,手鐲的人不少。中年勞改頭一邊收東西,一邊還不忘伸手到漂亮的女乘客身上故意揩油。女乘客的老公,男朋友和家人就坐在旁邊,一聲不敢吭。
終於,中年勞改頭走到了車尾,走到了張秀梅的面前。她的脖子上戴著金項鏈,那是趙鐵柱送給她的結婚15周年的周年禮物,價值好幾千塊錢。
但是,我不擔心金項鏈被搶。我擔心又有三個家庭會破碎,他們的小孩都會難免心靈破碎,如果他們三個有孩子。來自破碎的家庭攜帶破碎的心靈製造破碎的社會環境,被殺了又導致三個破碎的家庭出現三家孩子從小攜帶破碎的心靈。周而複始,惡性循環。
這讓我想起了趙鐵柱堂哥家的三個女兒一直欺負小三生的兒子。趙鐵柱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他老婆要被搶了,還要被劫匪戴綠帽。我,到底,要不要殺人?
張秀梅全身緊張,發抖,但她手裡捏著金項鏈,不願意交出去。中年勞改頭一臉憤怒的伸手過來搶。有些女乘客不願意給,他也是伸手搶的。
還沒想好要不要大開殺戒,可是敵人已經攻上來了,我下意識伸手抓住了中年勞改頭的右胳膊。他馬上瞪大眼睛,目露凶光,像是要吃了我一樣。事已至此,猶猶豫豫只會傷及無辜,有可能還會傷到我心愛的女人。
左手抓住中年勞改頭的右胳膊,右手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捏緊,用力一擰,脖子斷了!中年勞改頭馬上癱軟倒地,驚目圓睜。我起身直接快步走向拿著匕首的瘦皮猴年輕勞改頭男子,他顯然被突發情況嚇到了,一臉不知所措的看著我靠近他。
“彪子!你TMD愣著幹啥?給勞資宰了他!”
得到拿著土槍的老大命令,瘦皮猴年輕勞改頭男子立刻吼著舉起小匕首向我扎了過來。我伸出右手抓住瘦皮猴的手腕,右手捏住他抓住匕首的右手,反手用力一推,把匕首扎進了瘦皮猴的肺,然後我再用力一攪,瘦皮猴嘶啞的叫了一聲,就暈死了。
“嘭!”
一聲巨響,光頭男子開槍了。
………………
注解:
1,家夥事,東北方言,意思是所有工具的統稱。
2,揩油,南方方言,意思是佔便宜,吃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