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彤走後，包廂內五個人又重新坐下，正好此時服務員也開始上菜了。
　等開始吃飯後，淑清也不想再訓哥哥了，她只是妹妹，還是個已經結婚的妹妹，又不是爹媽，不過，該說的她還是得說清楚。
　“哥，我覺得吧，你如果真的想做生意，那就好好做，跟爸媽爺爺講清楚，轉業回到地方上，安安穩穩的做，只要是正經生意，我相信他們也不會過於阻攔。
　你現在這個身份，確實不適合這樣做，你自己覺得呢?”
　一邊說著，淑清端起手邊的杯子向嫂子她們示意了一下。
　她因為晚上還要給孩子喂奶，所以飲料、酒這些的都不喝，隻喝白開水，但給哥哥嫂子他們安排的是白酒和飲料。
　“清清，你覺得咱爸媽能同意我轉業嗎?”
　呵呵，姚良忠同志老而彌堅，是不是他出手了呢?應該打個電話問問了，如果真的是他點火，那麽眾人拾材火焰高，自己也該給這個火堆裡加點柴火才對。
　“李主任，你看看這個。”
　那邊說的倒是跟剛才那位常副主任說的一樣，都表示只是談話，了解一些情況。
　關於這一點，等下我會和寧才同志還有東青同志也溝通一下。”
　“育年，你來公司多長時間了?”
　在使用中，就應該大膽放權，充分的給他發揮空間，同時也加強思想教育，督促監督他嚴格遵守規章制度，不越紅線。
　見他打完電話過來，秦淑娟拿起放在茶幾上的一包煙，抽出一根遞了過去。
　沒想到，對這位年輕的同僚，他還是不夠了解啊。
　“哎，好嘞！”
　“拿我的煙給我發，你還真是小氣。”
　“不用客氣，坐吧，都請坐。”
　監委的人過來的很快，不到九點就過來了。
　
　江省一共過來了四個人，由一位副主任帶隊，見了李唐很是恭敬。
　“常主任，你們的工作有其特殊性，我不便插手，也不會過問，這裡我就提一點小小的建議。”
　“呵呵，這次很多人要失望了。”
　然後就是，下午四點多，江省監委的同志離開秦藥總部，是監察室主任於維同和徐育年一起送出來的。
　“不用不用。”武修明連忙擺了擺手。
　“外邊的呢?”
　“明天早上吧，我讓人帶著江省過來的同志直接去你們公司，你到時候看著給安排一下。”
　徐育年以前就在江省工作，公司夠資格省管的幹部也就那麽些，能跟江省牽扯上關系的唯獨他一人，所以李唐一下就想到了他身上。
　“董事長，您如果不忙的話，我向您討杯水喝。”
　但我也不會妄加猜測，我一直都說，一名幹部成長起來不容易，在決定提拔使用前，我們應該慎之又慎，全方位的調查、考慮清楚。
　“李主任您忙您的，給您添麻煩了。”
　這番話，讓常副主任忍不住在心底苦笑了一聲。
　不恭敬不行，不說級別相差大，光是這位主這麽年輕，保不齊哪天就會調到他們省去，到那時再恭敬就晚嘍。
　衝這一點，他對當年帶他過來的路海東還是比較感激的，當然啦，最感激的還要數眼前這位董事長。
　“不不不，矛盾歸矛盾，我還是十分歡迎你多回娘家看看的。”
　“李主任，你的話我一定轉達給他們。”
　張華陽，是省府的副領導，也是這邊除了李玉昆和常務副曾亞林之外，另外一位班子成員，分管的主要工作中有農業。
　李唐轉過頭，看著身旁的楊建昌直接問道。
　看到李唐來他這裡，徐育年有一瞬間的錯愕，他可沒想到董事長會一大早就來他辦公室。
　不止是公司內部，外邊人也在觀察著事態發展的情況。
　“這樣啊，那……需要我怎麽配合?現在就把人找過去還是?”
　見他不肯動文件袋，武修明輕笑著搖了搖頭。
　“董事長，這幾位江省過來的同志的來意，想必您應該清楚了。”
　他打電話來問秦藥新一年的工作計劃，問的主要是中草藥種植基地的事情。
　牽一發而動全身，徐育年如果真的出事兒了，那麽他的位置……
　“你說得對！”
　好啦，我就說這麽多，哥你好好想想，來來來，都趕緊吃飯，嫂子快吃啊，佩佩，動筷子。”
　送走那些人後，這二人有說有笑的又走了回去，這一幕讓很多人都明白了，早上有傳言說，人家只是來找徐育年了解一些情況是真的。
　……
　作為一家擁有兩萬多人的大企業，秦藥這麽多年來出事最少，規模以上安全生產事故“零”，這些過往擺在這裡，他講出來這些話，那叫有底氣。
　“淑娟同志，我是既想讓你多回來看看，同時又害怕看到你過來，唉，矛盾啊。”
　徐育年同志現在是我們公司的副總，他之前在你們江省的工作經歷我並不是很了解，你們大老遠跑過來找他談話，當然可以，我們認真配合，但在沒有切實的證據之前，我希望僅僅只是談話。
　想到這裡，李唐的目光落在了東邊，那裡是徐育年這間辦公室的一堵牆，他的目光仿佛想要穿過那堵牆看向遠方。
　但是，也不要抱有什麽僥幸心理，負隅頑抗，覺得過去這麽多年了應該查不清楚事實，育年，我說的這些，你能聽懂嗎?”
　接過煙，就著徐育年手中的打火機點著後，李唐輕輕的點了下頭。
　沒等徐育年把話說完，李唐就豎起手打斷了他的話。
　無論怎樣，我們不能因為莫須有就讓一個人失了前途，這種教訓可不少啊，想想都讓人心痛。”
　“修明主任，徐育年八年前就已經調過來了，什麽案子還倒查這麽長時間?”
　聽到武修明的話，李唐沉默了一下才說道:“修明主任，他們想在這裡對徐育年同志問話，我可以配合。
　基於這一點，這些年他一直都是踏踏實實工作，收起了自己那點小心思，對李唐也是感恩戴德，言聽計從。
　九四年公司升格，當時有人提議將他調離公司的，認為他才上到副司局這個級別，時間這麽短就再跟著公司升一格，有些太快了。
　“不用客氣，徐育年同志現在是咱們省的幹部，他曾經工作的地方來調查他，該配合的咱們肯定配合，但有的話也必須說清楚。”
　這也讓得到消息的人大失所望。
　……
　八年過去了，五十出頭的老徐同志，職業生涯也已經走到末期，他很清楚，自己沒可能再往上走一步當上集團總經理，因為他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李系幹部。
　“董事長”
　見到李唐後，一向不苟言笑的秦副主任，一臉的笑容。
　他其實對自己目前的現狀很滿意了，當年調過來前的縣處級幹部，短短八年就走到了正司局級的位置上，如果沒來這裡，他不認為自己能走的這麽快。
　事實上，早上當秦淑娟帶著人過來時，各種消息就已經傳的滿天飛了。
　李唐看了眼桌上的文件袋，並沒有伸手去拿，而是直接問到。
　“但是，調來公司之前，你在江省到底乾的怎麽樣?”
　江省的常副主任有些詫異的瞥了眼秦淑娟，這位女主任竟然還是從秦藥走出去的。
　“外邊還真有，省府的華陽同志就借著問我新一年公司工作計劃的時候，貌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又發表了一點自己的看法。”
　“那沒辦法，我們監委的幹部，好像走到哪裡都不太受歡迎。”
　“江省監委發過來的一份協查通報，及部份資料，牽扯到了你們公司的一個人。”
　“工作性質就是這樣，想想江省過來的那幾位同志，眼瞅著過年了還要出差，帶隊的那位副主任跟我說，如果調查進展不順利，都不知道年前還能回去不。”
　“這八年你乾的不孬，最起碼在我手底下這些年你表現的不錯，但是……”
　“董事長，我……我聽明白了，您放心，我一定會積極配合。”
　對於不屬於他分管的工作，李唐一向都是能不插手就不插手，能不發言就不發言，需要他做什麽，只要合理合法合規，他肯定會配合，尤其牽扯到監委這一塊，他更是慎之又慎。
　那會兒聽了李玉昆的話，他還感覺不可能，他覺得李唐這麽年輕就登上了高位，必然會十分愛惜自己的羽毛，跟平時在一些敏感問題上的處事風格應該一樣，那就是能回避就回避，能裝聾作啞就堅決不說話。
　看著打電話的李唐，秦淑娟心中有些感慨，這十年的變化太大了，這位終於成長為了一棵足以為很多人遮風擋雨的大樹。
　領他們過來的是省監委第一副主任秦淑娟，馬上到年齡的她，這是最後一班崗了。
　“組織培養一名幹部不容易，如果這名幹部出了問題，當然應該管，但是，這一切都要實事求是，要有證據，不能隨意擴大調查面。
　小聰明是有，算盤珠子也撥，這些都是人之常情，總得來說，還算是珍惜羽毛，不在外面亂來，跟在電視台工作的妻子也是恩愛有加，聽說他們家還都是他做飯。
　但從這些年來看，徐育年並不是那種大奸大惡之輩，也不是那種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主。
　“李主任您請講。”
　秦淑娟笑了笑，端起剛才秘書泡的茶喝了一口。
　徐育年此刻的心真的已經提到嗓子眼了，被監委的同志約談，他也經歷過，但那是被提拔前的談話，調查案件中的談話，他還真沒見識過。
　一零四.二三三.二四三.一八四
　“那就請吧，常主任你稍等，人馬上就過來，我就不陪你們了。”
　十六樓董事長辦公室，李唐和楊建昌二人站在窗戶前眺望著遠處。
　這是我的意見，麻煩你回頭也轉達給江省的同志。”
　“江省?牽扯到的是我們公司的徐育年副總經理吧?修明主任你還是直接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文件我就不看了。”
　“哈哈，都四十多了，還怎麽變。”
　其實昨晚武修明走了之後，李唐也思索了許久，對於徐育年來公司之前到底乾的怎麽樣，他也隻了解宣讀命令時那短短的幾行履歷介紹。
　“好，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就在這間會議室吧，我把人給你們叫過來，如果你們有什麽擔心的話，我也可以安排徐育年同志去我們省監委配合你們談話。”
　李唐一聽，笑著點點頭站了起來，又看向秦淑娟。
　跟他想象的差不多，武主任過來確實沒什麽好事情。
　“董事長，您快請坐。”
　“為下屬著想，也一點都沒變。”
　這樣看來，要麽是他以前犯過錯，伸過手，但現在真心改了，要麽是他隱藏的太深，演技太高明，再要麽……他被人牽連了。
　一句但是，讓徐育年的心往下就是一沉，他搞不清楚董事長今早忽然跑到他辦公室來，說這些是什麽意思，總之他感覺應該不是什麽好事兒。
　李唐嘴裡說的寧才同志叫康寧才，是江省的主任，另一位全名叫劉東青，是江省監委現任主任。
　那會兒是這位董事長力排眾議，將他留了下來，否則，他一個沒跟沒腳的人，如果離開秦藥去到其他單位，還指不定會被排擠成什麽樣呢。
　“為什麽不能?你好好跟他們談不就可以了，實在不行了這樣，過年我肯定要回去一趟，我幫你跟他們說。
　“我主持?”
　“李主任您放心，我們這次來找徐育年同志，也只是想了解一些情況。”
　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謝謝董事長！”
　……
　……
　“董事長，您抽煙。”
　公司裡在這位手下一乾就是十幾二十年的人太多了，就算輪也輪不到他這裡。
　盯上秦藥副總一職的，可不光是公司內部人，外邊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對這個職務口水橫流呢。
　“你不需要告訴我什麽，也不用向我保證什麽，江省監委的人馬上就會過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考慮清楚，等會兒好好配合談話。
　“這是什麽?”
　這番話如果是別人說的她只會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
　“我今天還真沒接到公司內誰的電話，就連匯報工作的人今天都少。當然啦，也很有可能是我剛調來不久，還不好直接把電話打到我這裡吧。”
　“嗯，我知道，昨晚修明同志跟我講過。”
　“這個可以有，但好煙就算了，我抽不慣，咱們省這個猴王就可以。”
　“你是指徐育年嗎?呵呵，談不上為誰著想，如果誰真的觸犯了組織紀律和國法，我一定會親自送他們進去，這點你應該很清楚的。
　其實不是不好打，而是公司內部人都了解李唐的脾氣，越是在這種關鍵時刻，越沒人敢跳，踏踏實實把自己的工作乾好，這位領導是真的能記住你所做的一切。
　“謝謝修明主任。”
　“外邊人失不失望我不管，咱們公司裡邊今天有沒有跳的特別歡的?”
　但他們要是打算進一步實施什麽強製措施，如果手上沒有證據或者指向性明確的線索，我作為徐育年同志的現任領導，是肯定不能同意的。
　如果真的有證據還需要進行問話嗎?那就是直接過來帶人了。
　李唐點了點頭，將目光落在了江省那位帶隊的常副主任身上。
　“沒問題！”李唐乾脆的應了下來，又歎了口氣說道:“唉……年都過不安穩。”
　就這麽短短的幾分鍾，他額頭上都已經滲出汗了。
　正常情況下，這種工作應該是問秦藥主管種植基地的副總，可他今天直接給楊建昌打電話，很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武修明微微一怔，這一瞬間，他想到中午跟李玉昆匯報時，這位當時就說過，在這裡問話，哪怕是帶到咱們省監委去問話問題都不大，但如果想要對徐育年進行強製措施，李唐是肯定不能答應的，除非他們手頭有證據。
　這麽多年了，她對李唐的稱呼從來沒有變過。
　將人請到書房，等宋小慧給倒了兩杯水送進來出去後，武主任把他過來時帶著的一個文件袋，放在桌上推到了李唐面前。
　對徐育年的談話持續了一整天。
　老徐同志急忙從辦公桌後站起來，將李唐請到了沙發那裡。
　“淑娟主任……”
　“董事長，我……”
　可眼前這位這些年一直都是這樣做的，秦藥集團提拔幹部的考核制度，以及工作中的各項制度，這些年制定的是愈發細致，看得她們這些外人都頭皮發麻，不過也卓有成效。
　“江省的人都已經過來了?”李唐有些詫異，這事兒不小啊。
　你說的秦嶺廣場是咱們蓉城那個第二座吧，將來這個項目結束以後呢?你們怎麽辦?我覺得你們還是要好好考慮一下，總不可能通過這一票就賺夠錢吧?
　“具體案情我也不了解，也沒問江省過來的同志。”
　“呃……董……董事長，我……我有點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不用不用，這裡就非常好了。”
　聽罷，李唐微微一笑，沒再繼續說這個話題，轉而說道:“明天領航的亞西要過來，前一段時間克雷格遇襲，具體什麽情況老美那邊還是眾說紛紜，對於亞西此行的目的我也還不太清楚。
　“您還真是多少年都不變。”
　如果真的有問題，就好好交代清楚，如果真的不是你的問題，也不需要擔心什麽，你現在是秦省的幹部，是我們秦藥集團的幹部。
　可惜，他們全都要失望了，就在這些人以為徐育年此次將要在劫難逃的時候，李唐早上說的話也被傳出來了，聽的大家都是心頭一震。
　來之前他就有想過，此行並不會很順利，這不，來了。
　再借給那位常副主任一個膽，他也不敢要求換地方談。
　當天晚上吃完飯遛彎剛回來，省監委武修明主任就找了過來。
　十六樓辦公室，李唐也沒避著秦淑娟，一進辦公室就先給江省撥去了電話，跟康主任和劉主任分別講了一下自己的意見。
　“好，那我就先簡單說一下，其實就是上邊監委在調查某個案件的時候查到了一些情況，就將其中的一部分委托江省監委繼續調查，這裡邊牽扯到了你們公司的徐育年同志。”
　看到武主任，李唐是一陣頭大，這位能找上門來，一般都不會有什麽好事情。
　“到今年年底就整整八年了。”徐育年小心翼翼的回答著，從茶幾下面拿出他專門準備的珍品猴王煙，遞了一根過去。
　“中午抵達的，我跟銘城主任和玉昆領導都匯報過。”
　但，此刻看著董事長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他心中還是微微一顫，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麽了。
　凡是夠資格的，今天的目光都齊刷刷的落在公司總部。
　……
　明天節前最後一次中層以上幹部會議，你來主持。”
　第二天，元月十九日星期五，距離春節還剩四天。
　如果你真的轉業了還想繼續做生意，哪怕就是這個沙場，你剛才說的給秦嶺廣場項目供沙子這件事兒，我給你想辦法。”
　會議室內，眾人坐下後，又稍微說了兩句閑話，就轉入了正題。
　“我的工資收入， 跟您這裡可沒法比，不過改天您和宋教授一起，再帶上小三月去我家做客，我一定好煙好茶招待您。”
　此言一出，其他四人的眼睛明顯亮了一大截。
　“呵……”
　“江省監委由一位副主任帶隊過來了幾個人，據說是你牽扯進了一起正在查處的案件中，要找你談話。”
　“但是……哥，我不是說沙場生意不好，現在到處都在搞基建，對沙子的需求量肯定大，可是你們如果光靠找人幫忙來維持這個生意，又能維持多久?
　跟他們想象的不一樣啊，為什麽不是直接就把人帶走呢?難道那位李主任真的插手啦?
　楊建昌多少都有點驚訝，中層以上幹部會議，是秦藥除了班子會議以及總經理辦公會外，排名第三的會議，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多少年來都是李唐親自主持的，今天忽然交給他來主持，這……
　不過他還是很快就又恢復了平靜，點點頭說道:“沒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