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哥你說,什麽事兒?”
就著方勇手中的火柴點著煙後,李唐問道。
“是這樣的,哥這模樣你也知道,確實挺嚇人的,你是大夫,我就是想問問你,我這樣子會不會給我的孩子遺傳啊?”
“呃……勇哥你臉上的疤痕是後天燙傷造成的,這不會給孩子遺傳的,你怎麽好好的想起來問這個啊?”
“嗐,你嫂子她們村不是有個人生下來就得的小兒麻痹麽,他媳婦兒現在懷孕了,就有人說他那個病會遺傳給孩子,我就擔心我這會不會……嘿嘿……”方勇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放心吧勇哥,你這個屬於後天造成的,肯定不會遺傳給孩子,還有就是小兒麻痹也不會遺傳,那也屬於後天感染病毒的疾病,再說了,現在孩子生下來兩個月以後不是都給免費發糖丸吃麽,那就是預防小兒麻痹的。”
“這樣啊!”方勇了然的點了點頭,雖然他聽不懂什麽先天后天病毒這些到底是什麽意思,但不會給孩子遺傳他聽懂了,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算是徹底放下來了。
“謝謝啊三子,不打擾伱啦,改天再聊,我得趕緊上去接班。”
“行,你快忙去吧勇哥。”
看著方勇那輕松了不少的背影,李唐微微歎了口氣。
要知道在給別人養孩子這方面,即便當年強如多爾袞給那娘倆也照樣沒養熟,死了死了還要追論生前謀逆,削爵,真是死都不讓死安寧。
說著,這位老者就從他的手腕上卸下來了一樣東西,遞了過來。
“當然”
如果那女的真懷不上了,唉……給別人養孩子,以後老了能不能落到好鬼知道。
那個帶著李唐進來的年輕人剛想說什麽呢,站在那裡等著行完禮的老者已經哈哈一笑,走上前將李唐扶了起來,拍拍他的胳膊。
李唐沒有遲疑,從口袋裡掏出工作證就遞了過去,那個人打開檢查了一番後,又遞了回來,伸手虛引道:“李大夫您請跟我來。”
看著方勇走遠了,李唐笑笑轉過身,嘴裡哼著“鞋兒破帽兒破……”往醫院方向走去。
他師父上次來信提到的那位女病人終於到了,可這陣仗……
“同志,請問你是?”
“哈哈,好好好,好孩子,拿著,這是我給你的見面禮。”
說起會不會給孩子遺傳,他都有些懷疑方勇找的那個寡婦還能不能生了。
她小時候經常跟著哥哥屁股後邊去找李唐玩,知道那邊的講究多,像什麽每年的三節兩壽之類的都要行跪拜大禮,可那也是聽說,見還真是頭一回。
前台的田佩站起來饒有興致的看向這邊,身旁的另一個營業員碰她的胳膊想問什麽,都被她攔住了。
不過幾百年後他的“光輝事跡”都要被人拿出來一說再說,用於警醒世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一周的時間轉瞬而逝,眨眼間已經來到了三月份。
早前李家和田家不是沒想過要聯姻,讓李唐和田佩走到一起,可他們倆就是不來電,是真的互相當哥哥妹妹的,最後沒招,兩家的家長也只能是作罷。
“我是李唐”
年齡不是問題,倆人年紀相仿,關鍵是據他所知,那女的生老二的時候出血不少,最後到底是怎麽止住的他不清楚,因為那時候人家是自己在家生的,最後到底什麽情況外人也不清楚,
不過生孩子的時候出血量大,對子宮的傷害可不小。 看清楚從樓上下來的這位老者的樣貌後,李唐微微一怔,恰好老者看見他後也很明顯的愣了一下。
病人其實昨天就到了,不過他沒見到人,他老爹倒是見到了,但具體是誰也搞不清楚,只知道年齡不是很大,不到六十,應該是部隊上的。
……
今天早上一大早剛上班,他就被電話叫過來了,現在看見裡邊的情景,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進去,還是就這樣站在這裡等著誰出來接他。
這小丫頭跟她哥一樣,不太愛學習,第一次高考死活沒報名,不過前段時間在被她老娘用掃帚疙瘩抽了兩下之後,已經答應今年要報名了,現在也開始晚上到子校跟著複習起來。
這位老者李唐以前在師父那裡見過合照的照片,知道他的身份,當下一點猶豫都沒有,先是兩胳膊伸直左手抱住右手深深的作了個揖,然後徑直就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弟子李唐,見過師叔。”
住宿樓一樓的兩位前台營業員倒是沒變,其中一個還是小田軍五歲的親妹妹田佩, 她看到李唐進來,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還呲著牙笑笑,兩顆尖尖的小虎牙顯得熠熠生輝。
方勇這邊目前來看的話,好像還可以,畢竟那倆孩子還小,只希望他能得償所願吧,就是不知道那女的再生一個,會不會有什麽處罰。
很快他就不用猶豫了,因為裡邊一個年輕人已經看到他了,轉頭跟另一個看上去年齡能大點的人說了什麽之後,那個年齡大點的就走了過來。
李唐站在廠招待所大門外,看著招待所那棟三層小樓樓下,站立著的幾名身著灰色中山裝,跟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輕輕歎了口氣。
這話還沒法跟方勇和他家人說,醫院其實很多人都聽過這事兒,印象中好像有個護士跟方勇的老娘提過一嘴,結果被一頓好罵,說她看不上自己兒子,自己兒子找別人她又起壞心眼,這下再就沒人說這個了,好心當作驢肝肺啊,這誰受得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一樓的幾個人都有點發蒙。
“李大夫?我能看下您的工作證嗎?”
跟田佩和另外那個營業員笑著打過招呼後,李唐正準備跟著那人上樓呢,樓上迎面就下來了一個人,是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身形消瘦,不過臉色紅潤,精神看著非常好。
走進招待所大院,李唐扭頭撇了一眼傳達室,發現裡邊原本那個喜歡將老花鏡架在鼻頭,向上翻著眼睛看人的老李頭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