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熲,身高八尺,頗為清瘦,眸子明亮,似有萬千星光點綴,熠熠生輝。
他在袁璟從皮力溫山洞回羅刹城之時,便已投奔。
袁璟與其交談半夜,一見如故,在情投意合之下,真宰相高熲,果斷投奔袁璟。
至於阿瑞斯,他不過一個莽漢,兼之克雷塔斯與其情同手足,所以自然也沒什麽異議。
思量到他跟克雷塔斯這一層關系,以及早就投奔在宇文恪麾下的克雷塔斯,袁璟果斷下令,讓他與克雷塔斯一同潛伏於宇文恪身邊。
高熲為人聰慧,不僅治理地方水平屬於上乘,同時還能做到知兵善戰,袁璟對於他的期望,是可以頂替掉羅刹城主林墨。
雖然有些艱難,但袁璟相信高熲,所以,在此之前,袁璟需要為高熲造勢。
將軍嶺大捷,就是最好的入場券。
“來吧,火無雙,用將軍嶺,奠基我在北境所有榮光。”
袁璟極目遠眺,在心頭呢喃。
……
將軍嶺。
仇虎渾身泥濘,滿目悲戚,他剛剛進城,便被幾名士卒攔下:“仇虎將軍,火將軍有令,你若回到城中,需要第一時間去找他請罪。”
聞言,仇虎欣喜若狂,不禁有些哽咽:“快,快帶本將去找無雙!”
那些士卒雖詫異不同尋常的仇虎,卻不敢違背火無雙的命令,連忙將仇虎帶到了火無雙面前。
火無雙本是義憤填膺,怒不可遏,怎料,仇虎一見到火無雙,登時便跪倒在地,掩面痛哭。
火無雙心腸本就軟,見狀也是有些不忍,不過想到仇虎犯下這種大罪,還是板著臉訓斥道:“鏗鏗虎將,豈可做這般小女子姿態,起來說話。”
仇虎卻不管不顧,斷斷續續的說出噩耗:“無雙,我有罪,我該死!霸天手被斬斷,命懸一線,我那幾千弟兄,也被那黑廝圍困在了七險道,性命垂危,我求你,發兵救救他們!”
言罷,仇虎瘋狂的以頭搶地,哪怕漸漸流出血跡也不管不顧。
火無雙遭此噩耗,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在地,回過神來的火無雙暴怒不已,一腳將仇虎踢飛數米,怒罵道:“你要尋死,本將不會攔你,但你一人之過,要數千弟兄陪葬,你可真是好大的威風!”
仇虎抬起頭,眸子滿是灰暗,他苦澀的說道:“無雙,我之罪,百死莫贖,只要你能讓將七險道的弟兄們全部救回,你要我怎樣,我都絕無怨言。”
火無雙來回踱步,盡量將心頭的怒火遏製,他冷靜分析:“我軍本就只有兩萬人,你部便接近四千,七險道不易交戰,人數少了根本無用,可曌軍卻有整整三萬人馬,一旦有了什麽差錯,將軍嶺哪還會在。”
聞言,仇虎先是一愣,隨即憤恨的大吼:“霸天與你我二人,兄弟之稱,十年至交,將軍嶺不過是一座城,你為了仕途,居然棄兄弟手足於不顧,火無雙,老子算是看錯你了!”
性子偏激的仇虎,在極端刺激之下,已經連最基本判斷是非的能力都喪失了。
火無雙本想再罵,卻看到仇虎傷口處不停逝出的鮮血,也是一頓,語態不自覺的放軟了些許:“仇虎,將之責,護國佑民,如若將軍嶺有失,宇文將軍大好優勢便會化為烏有,這個寒冬會帶走多少子民你知道嗎?”
“狗屁的將,老子首先是個人,才是將,我的兄弟,身陷囹吾,危在旦夕,如若看著我的兄弟死去,我焉為人!”
仇虎眸子猩紅如血,
抓住火無雙的雙臂,死命的搖晃,不住的質問。 這是,一道須發皆白的身影走來,二話不說,一拳將仇虎砸暈。
看著火無雙:“想做什麽,便去做,為師在此。”
說話之人,正是五十年前的天下第一猛將,北莽的圖騰,海無量!
海無量須發皆白,身形卻不顯佝僂,言語擲地有聲鏗鏘有力,令人不得不感歎寶刀未老。
宇文恪派海無量到此的原因,便是當成殺手鐧,確保將軍嶺萬無一失,所以,他的蹤跡非常隱秘,除了火無雙,再無人得知,也就是仇虎犯下如此彌天大罪,不然他是絕對不會出面的。
他是火無雙與仇虎的師傅,是宇文氏的守護者。
他的話,能夠代表一切。
火無雙煩悶的抓著頭,在仇虎暈厥之後,他無法再維持此前那副冷靜,他也有些舉足無措,求助般的詢問:“師傅,鎮守將軍嶺,真的是錯的嗎?”
“你是將軍嶺守將, 自要保一方平安,何錯之有?”
海無量斬釘截鐵的答道。
“那仇虎想要營救霸天,錯了嗎?”
“力家這三個娃娃,為我北莽拋頭顱灑熱血,若讓力家絕後,是我北莽的無能。”
海無量面露糾結,卻也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說道。
師者,傳道解惑。
他能做的,只是引導火無雙,去做一個相對正確的決定。
火無雙面露痛苦,仇虎什麽都不懂,他不能理解火無雙的難處,他這種至情至性之人,眼看兄弟死於自己面前,卻見死不救,這種煎熬,絲毫不比仇虎少半點。
海無量那寬厚的大手搭在火無雙肩上,安慰道:“不論如何,你都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大膽去做,不要讓自己留下遺憾。”
不得不說,火無雙性格確實非常不錯,他強迫自己冷靜:“於公,力家滿門忠烈,為我北莽建下豐功偉績,若坐看力家覆滅,必被天下恥笑我北莽輕蔑人才,於私,我與力霸天總角之好,我更無法看到他犧牲,所以,師父,請容忍我這一次,我將做出一個不像將軍的決定。”
火無雙自幼無父無母,由海無量收養,他的顧大局,他的沉穩,他的至情至性,全都是由海無量傳授。
海無量面露欣慰,鏗鏘有力:“很多事不被人所掌控,仇虎的狂妄,置你於不義之地,也將自己墜入深淵,還好,時間不算晚,你們都有救贖的機會,這次便讓為師去,你坐鎮將軍嶺,如此,便可兩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