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況收集‘善果’，本就是一種心靈的博弈。

　　若是急匆匆的自己送上門，別說能否收集‘善果’了，能否得到人家感激都不一定。

　　人類這種生物，自古就是如此，畏威而不懷德，不到最為絕望的關頭，很難孕育出最為真摯和純粹的念頭，而那才是鄧陽所需的‘善果’。

　　“道長，老漢攪擾了。”

　　望著眼前的鄧陽，劉老漢此時卻是一臉躊躇。

　　相較於昨日的隨意，今日的劉老漢無疑要更加客氣幾分。

　　“不知居士一大早等在貧道門前，可是有什麽事?”

　　面對眼中布滿血絲，明顯一夜未眠的劉老漢，鄧陽依舊是一臉和善。

　　“這...”

　　“道長救了小兒一命，老漢本不該貪心不足，可昨夜鄉鄰來求，那些個後輩都是老漢看著長大的，而且都是同宗，老漢實在不忍拒絕。”

　　“還望道長慈悲，能夠救一救這些娃兒...”

　　略作猶豫過後，劉老漢頓時咬了咬牙，跪伏在地，滿臉懇求之色。

　　“這麽說，你已經把貧道能夠祛除穢氣之事泄露了出去囉?”

　　望著眼中略帶羞愧，滿臉懇求之意的劉老漢，鄧陽下意識雙眼一眯，語氣中不由泛起絲絲冷意。

　　並非是鄧陽要故意擺架子難為劉老漢，而是他心裡很清楚，往往越是容易得到的東西，越發不被珍惜，甚至今日你敢給一，明日他就敢要一百，這就是赤裸裸的人性。

　　“道長見諒！”

　　“的確是昨夜老漢前往我那兄弟家討要黑狗血之時，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眼見鄧陽眼中泛起冷意，劉老漢臉上頓時升起一抹驚慌，眼中的慚愧之意不由更甚了幾分。

　　“也罷...這也許是天意！”

　　“貧道本就是方外之人，救死扶傷乃是本分，只是貧道年歲以高，這祛除穢氣本就是大傷元氣之事，昨夜為令郎拔出穢氣已經是拚著損耗壽數...”

　　微微歎了口氣，鄧陽一把扶起地上的劉老漢，眼中滿是為難。

　　“這...”

　　“都怪老漢一時不慎，說漏了嘴，倒是連累了道長。”

　　“這事是老漢引起的，自當由老漢前去向鄉親們解釋，務必不敢使道長名譽受損。”

　　見到鄧陽這這幅老邁不堪的模樣，劉老漢倒也沒有懷疑這套說辭，臉上的愧意不由更重了幾分。

　　“不必如此，居士也是無心之舉，想必這也是天意如此。”

　　“貧道一生修行，至今有壽一百四十九載，遠邁常人，如能以我這老邁之軀再救一些人，貧道又何惜此身...”

　　“這樣，還要麻煩居士前往村中，把那些受到穢氣侵蝕的後輩都接來此地，貧道自當竭力救治。”

　　望著劉老漢那副愧疚不已的神色，鄧陽略作安慰之後，臉上頓時流露出一副願意慷慨就義的慈悲之色。

　　“道長高義，只是此法卻萬萬不可...”

　　“我等只是山野小民，命賤如螻蟻，豈敢讓道長為我等賤命，損耗壽數。”

　　鄧陽話音剛落，劉老漢眼中頓時閃過一道決然之色，斷然拒絕道。

　　望著劉老漢眼中的決絕之意，鄧陽心中卻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自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若是不能使得爾等感激涕零，那貧道這一番努力，豈不是白做了。

　　......

　　“劉老哥，可在家中?”

　　正當劉老漢在心中苦思該怎麽向鄉親們解釋的時候，

小院的籬笆外，遠遠就傳來一道急切的呼喊。　　“這...”

　　“還請道長暫且進房中回避，老漢這就去打發他們走。”

　　望著遠處隱約向這個方向走來的幾道身影，劉老漢略作遲疑之後，頓時咬了咬牙，對著鄧陽說道。

　　“居士一片好意，貧道卻是心領了，不過事已至此，想必這就是天意。”

　　“能夠在臨死之前，多積幾件功德，對我等出家之人來說，又何嘗不是一間幸事呢！”

　　相對於急切不安的劉老漢，鄧陽此時倒是一臉坦然。

　　“劉老哥，你在家啊...”

　　“這位想必就是五通道長了。”

　　正在此時，隨著幾道人影逐漸走進，望著站在院子中的劉老漢和鄧陽之後，領先的一個兩鬢斑白，身材魁梧的漢子，頓時雙眼一亮，滿臉豪爽之意。

　　“貧道五通，見過居士！”

　　望著眼前一臉豪爽的壯漢，鄧陽臉上也頓時升起一抹溫潤之色。

　　“福根，你來做什麽，我可不記得今日有請你來我家...”

　　相對於鄧陽的溫和，何老漢此時卻是黑著一張老臉，眼中強忍著勃發的怒意。

　　“老哥，這是怎麽了?”

　　望著往日對自己一片心平氣和的同宗大哥突然變臉，豪爽壯漢臉上不由閃過一絲錯愕。

　　“哼~道長暫時借住在我家，你這般貿然闖上門，豈不有失禮數...”

　　猶豫了半響，劉老漢有些話還是不知從何說起， 只能隨意找了個借口，故作惱怒的呵斥道。

　　“道長見諒！”

　　“老哥見諒，我這不是擔心你侄兒根生嘛...”

　　面對劉老漢的訓斥，豪爽漢子也不著惱，依舊是一副討好的笑臉，小聲的賠著不是。

　　“這劉家村，被那穢氣侵蝕的，又不止是我那侄兒，若是都如你這般，萬一衝撞了道長，誰能擔當得起。”

　　“倒是小弟唐突了...”

　　“還望道長不要見怪。”

　　望著自家同宗大哥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豪爽漢子眼中此時也不由閃過一道狐疑。

　　對於自家這位同宗大哥，豪爽漢子自認為是了解的，向來是與人為善的性子，在村中更是出了名的熱心腸。

　　但今日卻這般一改常態，明顯就很不正常。

　　不過豪爽漢子也是心思靈巧之輩，雖然滿肚子委屈和疑惑，但表面卻沒有絲毫表露。

　　“不妨事，居士也是救子心切，情有可原。”

　　面對一臉委屈的豪爽漢子和一臉惱怒的何老漢，鄧陽卻依舊是那副不急不緩的神色，好似壓根沒有看到二者眼神互動一般。

　　“不知村中受到穢氣侵蝕者，共有幾人?”

　　略作沉吟之後，望著二者逐漸僵硬的氣氛，鄧陽卻是適時出聲，開口問道。

　　“那次進山一共八人，除去老哥家的侄兒之外，算上犬子，一共還有七人。”

　　眼見鄧陽開口，劉老漢也不好多說什麽，豪爽漢子倒是毫不猶豫的接過話頭，回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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