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樣的墨鏡很正常。

　　但得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在他前世。

　　在這個世界，無論是原主的記憶，還是李清風到了盧安鎮魔司的見識。

　　都沒有過一絲一毫關於墨鏡的信息。

　　不可能有這麽巧的事情。

　　看著女人的側臉，看著她往自己盤子裡拽了幾個雞腿，李清風突然笑了。

　　雖然從之前的白色哭臉面具，換成如今的墨鏡。

　　但她身上發出的鎖鏈碰撞音，還有那鎮魔司製服也不能掩蓋的出眾身材，還是讓李清風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位大人是這樣的。”

　　雖然只是兩天沒見，但李清風卻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畢竟這個女人是他醒來之後最先見到的人。

　　李清風快速打好飯菜，就準備過去打個招呼。

　　可他端著碗轉身時，不管是側邊打飯的位置，還是食堂周圍的座椅上，都沒有對方的蹤影。

　　“走了麽……”李清風多少有點遺憾。

　　“你還打不打飯了，不打飯趕緊走。”

　　“哦，好。”

　　被人攆了，李清風隻好走出人群，準備找個位置坐下。

　　正準備坐，眼角的余光突然掃到食堂的牆角。

　　李清風眼中的樂子人，正一個人坐在那裡吃飯。

　　她吃的有些隨意，但似乎很滿意口中的食物。

　　雖然看不到眼睛，但吃起飯來搖頭晃腦的樣子，有點像小孩子。

　　當然，她的展開不是那種瑪麗蘇小說中，弱小可憐又無助，躲在牆角瑟瑟發抖，被人欺負的小透明。

　　她的情況……有些詭異。

　　食堂人很多，人來人往隨意坐下，總會有人想要坐到牆角的位置。

　　可每當有人走到牆角的位置時，就會突然嚇一跳，像是才發現這裡有個人一樣。

　　如果靠的不夠近，他們好像發現不了這個女人。

　　她的存在，會被路人忽視?

　　李清風沒有立刻過去，而是默默開啟了手眼。

　　“果然！”

　　一層青色的氣焰，環繞在女人的周圍，就和他之前看到紅狗身上的紅色氣焰一樣。

　　只是樂子人的氣焰范圍不大，也沒什麽波動，只是停駐在她周圍。

　　心裡有數的李清風這才朝著對方走去。

　　“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十九抬起頭，墨鏡擋住了她的眼睛，所以李清風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麽。

　　李清風順著墨鏡看去，頓時就被對方的臉頰位置所吸引。

　　在墨鏡下面，有一道淺紅色的痕跡。

　　痕跡如同一顆因為哭泣而留下的淚珠，在墨鏡遮蓋不住的地方浮現了一半。

　　就像是純潔羊脂白玉上……滴了一滴血。

　　是畫上去的?

　　“昂，是你啊。”

　　冷淡又散漫的中性聲音響起，把李清風拉回了現實。

　　看著對方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李清風意識到剛才的注視非常不禮貌，連忙賠禮道:

　　“抱歉。”

　　“蒸饃了?”

　　“額，沒事，我就想問問這有沒有人。”

　　“沒人，坐吧。”

　　“好。”

　　坐下來後，李清風發現對方並沒有停下吃飯的意思，想要開口，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只能摁著頭皮找話題:

　　“想不到會再這裡碰到大人，真是有緣啊！

　　謝謝大人上次救了我，又教我使用幽書，

李清風無以為報。”　　之前的巧舌如簧，如今卻變的有些笨拙。

　　見李清風說完，十九用咬住手裡的筷子，盯著他看了一會。

　　這感覺就像是在分析李清風是什麽成分:

　　“你想報答我?那簡單啊，尋常我救一人，皆索要十萬八千錢。

　　那日我又教你使用幽書，再算你七萬九千錢，共計十八萬七千錢。

　　既然你說你我有緣，那我給你湊個整吧，算你二百兩。”

　　李清風:???

　　這樣子湊整的?

　　不，不是，怎麽好好的，就開始算起錢來了?

　　“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額，我……我還不知道大人的名字。”

　　十九“哦”起自己粉紅色的嘴唇，作出一副我明白了的樣子:

　　“哦！~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想給錢，還想認識我，是這個意思吧?

　　喝喝，讀書人是這個樣子的。”

　　李清風嘴角抽搐，對方的說法……好像也不能算錯。

　　如果真要錢的話，就是不知道二百兩他要攢多久。

　　見李清風滿臉糾結，像是在算帳。

　　十九悄悄把目光移向窗外，嘴角微微揚起。

　　“十九。”

　　“啊?降價了?”李清風說完後，就感覺十九的眼神包含殺意。

　　“是我說錯什麽了嗎?”

　　十九準備瞪他一眼，可意識到自己還帶著墨鏡，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你可以叫我十九。”

　　“十九?哦，明白了。”

　　李清風很清楚，這不該是一個正常女人的名字。

　　哪怕是紅狗，她都有個非常詩意的名字，叫封雨琴。

　　十九，應該也不是她的本名吧?

　　或許是代號之類的東西。

　　總之認識了就好。

　　李清風笑吟吟的，有些失了往日的睿智，像個傻唄。

　　“等我攢夠二百兩，一定會還給十九大人的。”

　　二百兩多嗎?好吧，確實非常多。

　　尤其是這種煉體初期， 更是多到李清風無法接受。

　　但他還是要把這話說出來，把承諾做出去。

　　“這是為了以後拓展人脈，絕對沒有其他額外的意思。”李清風這樣自我安慰道。

　　在李清風提出要還錢後，十九不動聲色的用手捂住了嘴。

　　墨鏡不如面具的地方，就是不容易隱藏自己的表情。

　　“讀書人的承諾，也能作數的?”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喝喝。”十九只是冷笑一聲，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李清風見兩人好像又要沒話了，不想就這樣陷入沉默，便開口提醒道:

　　“十九大人，在室內是不需要戴墨鏡的。”

　　“喝喝，我以前有個朋友，說話就喜歡像你這樣說。”

　　十九說到這裡的時候就停下了，李清風忍不住問道:

　　“然後呢?”

　　“然後他死了。”

　　“為什麽?”

　　“我砍了他六百多刀，然後把他腦袋剁了，沉河裡去了。”

　　李清風:……

　　懂了，以後再也不提墨鏡的事情，換個話題。

　　“大人也用刀嗎?我也是用刀的，真巧啊。”

　　十九看了一眼李清風放在桌子上的刀，還有壓在刀下面的《大禹軍武決》，陷入了短暫的思索。

　　蓋在臉上的墨鏡，隱藏了她已經微微上挑的眉毛，不過沒能蓋住她隱隱上揚的嘴角。

　　可說話時，她的聲音還是冷冷的:

　　“我是鎮魔司的刀術教習。”

　　“刀術！教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