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岩城完了。
韋雍不想陪著火岩城一起完蛋。
在這個生死一刻,他的頭腦格外清醒,深知自己的優勢就是弱小。
小到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未必願意瞥上一眼。
因此,當火岩城的其他人選擇遁法或者法術逃竄向外面。
他用秘法龜息遁地術,隱藏自己的氣息,然後遁入地面。
不和任何人進行纏鬥,悄悄往海邊移動。
韋雍不敢讓自己的心情焦躁,努力保持平穩心態,如流向北海的江河,沒有一絲波動。
忽然,劇烈的震動從地面傳來,層層壓力透過土壤襲擊到他體表,逼得他秘法失去作用。
砰,韋雍不得不衝出地下,泥土連同青草四散,四周是一片小樹林。
面前是熟悉的臉龐。
“白統領……”韋雍滿臉苦澀,看著那紅衣銀甲,胸前的龍首似乎在盯著自己,歎道:“沒想到,你居然能識破我的龜息遁地術。”
白玉京笑了笑道:“任何隱遁法都無法逃過我的法眼。”
人能隱藏、氣息能隱藏,文字藏不住。
看著【兩面三刀的小人】在地面潛行,白玉京就明白韋雍想要逃離這裡。
“白統領不愧是魔主弟子。”
韋雍輕飄飄誇一句,滿臉真誠道:“我素聞白統領寬厚待人的名聲,能否給我一個痛快?”
“你不想活著嗎?”
白玉京決定讓韋雍這個小人活下來,幫忙處理一些事情。
比如說,解釋魔主為何能得知火岩城想要搶劫收納舟。
給其余甲級宗主做一個榜樣,讓他們想要背叛他之前,先看看親近的人到底能不能信任。
至於韋雍忠不忠誠,那是次要的事情。
站在他這個高度,無法要求所有人的忠誠,只要聽話、有用。
那就能用。
“嘶!”韋雍呼吸變得急促,咽了咽口水道:“若白統領不嫌棄,屬下從今往後,願意跟隨在您左右!
無論上刀山下火海,只要白統領一聲令下,屬下絕無怨言!”
“很好,火岩城搶劫收納舟的事情是你向我告密,而我又向魔主說明,你明白嗎?”
“小人明白!”
韋雍滿臉堆笑,心中驚駭,隻覺得自己貌似卷入一場更大的漩渦,是白統領有秘密,還是魔主……
越想,韋雍越覺得問天宮的水太深,剛才光顧著逃跑,都忘記思考己方是如何暴露。
被白玉京叮囑,韋雍驚覺其中另有隱情,卻不敢妄自猜測或者打探。
世上總有一些秘密是不應該去挖掘。
他滿臉恭順,決定將火岩城拋到腦後,從此跟定白統領。
……
一面倒的戰鬥結束了。
火岩老祖、三名長老、下面的數百名修士,如擺在沙灘曬的魚乾,一排排落在空中。
白玉京立於最高空,俯視下方道:“抽出他們的魂魄。”
火岩老祖吐出一口血沫,大笑道:“魔主,我今日的下場就是你的明日,哈哈,嗬嗬!”
橘千代一腳踩碎他的喉嚨,讓笑聲變成破洞風箱,精致的巴掌臉滿是冰冷道:“一吹即滅的燭火也妄想和日月爭輝,不自量力。
就從你開始。”
她單手掐訣,乳白色的光芒籠罩右手,蹲下,一抓火岩老祖的軀體,往外硬拽。
隱約可見模糊的人影被小手揪出來,像是不安分的魚一樣扭動著。
而橘千代的手牢牢抓著,眼眸向旁邊一瞥。
火岩老祖的女兒連忙奉上神火壺。
這是火岩城專門用於折磨敵人的低階法器。
顏色漆黑,呈圓柱形,表面有一張張扭曲的人臉,頂部有蓋子。
她將蓋子打開,壺口有淡淡的薄膜,避免裡面的魂魄衝出。
橘千代將火岩老祖的魂魄丟進去,內裡是地煞神火。
魂魄在這裡焚燒七七四十九天,受盡火燒痛苦,才能魂飛魄散。
火岩城的修士往常沒少欣賞敵人在地煞神火的哀嚎,如今看見神火壺,嚇得即將昏迷的神智都猛然清醒。
“不要啊!大小姐,求求您讓魔主給我一個痛快!”“我不想進去,伱,你別過來!”
“閉嘴,你們對魔主不忠,活該落得這個下場!”
【蛇蠍女人】面色大變,哪裡會顧忌同門情誼,恨不得將這些人用最狠毒的方法折磨至死。
以此撇清自己和火岩城的關系,保住這條命。
哀嚎怒罵,痛哭流涕,火岩城的修士不再如死魚那麽平靜。
七十二位宗主眉目低垂,心知魔主是在殺雞儆猴。
白玉京瞥了他們一眼,滿臉恭順,讓人無法猜出他們此刻的心思,就像是東南沿海湧動的暗流。
這些老狐狸!
他心中暗罵一聲,又掃過宗主們頭頂文字,面無表情道:“前車之鑒,後車之師。”
“我等對魔主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七十二位宗主齊聲回應, 壓過底下的哀嚎。
白玉京沒有說話,只是操控身外身發言,“肅清四境,獨霸神州!”
“肅清四境,獨霸神州!”
上百名影密衛齊聲回答,幾乎形成本能的反應,聽到這個口號就要大喊。
【九姓家奴】眼皮一跳,隨即恢復昏昏欲睡的表情,心中思考魔主的野望。
往日他覺得不太可能,今日一觀,可能也不能說沒有。
但和白骨宗有什麽關系嗎?
【九姓家奴】不想落得火岩城的結局,也不想真正替魔主效力。
在他的認知裡面,東境只有千年宗門,哪有千年的霸主。
“師父,這次能識破火岩城陰謀,都是靠韋雍揭發。”
【九姓家奴】回過神,看一眼韋雍,柳京引發的惡果這麽快就湧現了……
“你是火岩的心腹,為何要背叛他?”
“火岩老賊目光短淺,局限於一處,視火岩城為天下,屬下不恥他的行徑,隻想追隨魔主,建功立業!”
韋雍念出白玉京教導的台詞,滿臉激情。
【九姓家奴】心一沉,他老成持重,自家宗門的年輕人能忍得住欲望嗎?
眼眸悄悄一掃,【九姓家奴】發現一些宗主的細微變化,顯然大家都有類似顧慮。
“韋雍忠勇,應當嘉獎,各宗門的年輕人都該學一學他。”
白玉京眼眸掃向宗主們,大笑道:“今日我擺宴,諸位若有空,隨我回問天宮痛飲一番。”
【九姓家奴】敢說沒空?
當然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