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仿佛刮起一陣涼風,這聲音莫名的熟悉,讓她脊背一陣發涼。
薛凝妤眯了眯眼,順著說話聲的方向仔細看了兩眼。
背光陰影下,小麥膚色男人完美的輪廓在她瞳孔中逐漸清晰。
薛凝妤遲疑了一下,不太確定的張了張嘴,“陸……陸兆和?”
雖然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但那雙寒如萬年冰雪的眸子,讓她永遠忘不掉。
薛凝妤吞了一下口水,一時間手不知該往哪裡放,“你怎麽會在這裡?”
她的目光從陸兆和身上掠過,又重新落在白燁身上,這兩個人在港城也算是兩家商業大鱷,放在平日裡也是沒人敢輕易招惹,怎麽今天就這麽倒霉讓她給全碰上了?
陸兆和揚了揚唇,彎出的弧度涼薄得讓人升起一陣寒意,“我在哪裡,需要向你匯報?”
薛凝妤被反的啞口無言,她慌亂的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一個白燁,一個陸兆和,還都自稱是白然然的家長,她再蠢也意識到了問題。
她暗自在心裡啐了一聲。
白然然姓白,陸兆和又是那個白葡的前男友,難不成這幾個人是新歡舊愛?
媽的,憑什麽這個賤人有兩個這麽優秀的男人上趕著對她好?
果然只是表面上裝的蠢,背地裡還不知道耍了什麽心機。
薛凝妤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半分鍾後,她強壓下情緒,眼底勾出一抹歉意,“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全是誤會嘛,這事兒都怪我,沒弄清楚你家然然的這層關系。”
她說話時一改方才的刻薄,巧語媚笑道,“要是早知道大家都是朋友,我肯定不能因為這種矛盾傷了和氣呀。”
劉老師見她話題突然轉了風向,連上前附和了一句,“是啊是啊,這肯定都是誤會,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說清楚就好了。”
“是麽?”陸兆和往前邁了一步,語氣裡帶出一絲譏諷,“可我聽薛小姐方才的意思跟你說的似乎不太一樣?”
“什麽不一樣?”薛凝妤蹙了蹙眉,
額角隱隱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我的意思是,這事兒就這樣吧,是我唐突了,這次確實是……”
薛凝妤欲言又止,話說一半留一半。
要是她早知道那個小雜種後面能牽扯出這兩位大神,她說什麽也不會多問一句。
陸兆和似乎沒有放過她的打算,他拖過一旁的凳子緩緩落座,冰冷的目光直接落在她臉上,“這次確實是什麽?”
薛凝妤搖了搖頭,咬著下唇沒再開口。
陸兆和眉眼淡淡道,“聽薛小姐的意思,如果這次事換做旁人,就可以任你欺負?”
白燁插嘴,“還有,我們不熟,少攀近乎。”
薛凝妤聞言頓住,臉上尷尬的笑有些繃不住,絲毫沒了方才的囂張氣焰。
她剛才求和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但顯然對方好像並不打算放過她。
辦公室內頓陷入僵局。
半晌,薛凝妤垂了垂高昂的頭,勉強扯出一絲歉意,“是,都是我的錯,我說錯了話,只是……”
她視線在白燁的身上落了落,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你大腦的語言中樞神經系統發育不完全嗎?說個話這麽費勁?”
白燁已然露出一絲不悅。
他最煩這種溝通起來扭扭捏捏半天說不明白一句話的人。
“不是不是。”薛凝妤連忙搖頭,牽強的扯了下唇,乾巴巴的道,“只是吧,之前我聽說白葡跟陸先生在一起的時候還有男朋友呢,後來明知道陸先生有女朋友,還是跟他不清不楚的,現在跟陸先生分手了,又和白先生您在一起……我這不是對白葡有些誤會嘛,才說了那種不太好聽的話。”
見白燁的臉色愈發陰沉,薛凝妤以為是說的話起了作用,深吸一口氣繼續道,“當然,別人的感情我沒權利發表什麽言論,但是白先生,我確實是由於個人看不慣這種行為,產生了一些偏見,所以當時衝動了一些,以後我一定注意,這次也算個不打不相識的小插曲吧。”
她一番言論發表的義正言辭,偶而跌宕的情緒起伏像是在為受害的男性聲討這段感情裡的不公待遇。
畢竟兩個情敵都在這兒,互相應該都看不慣對方,更應該看不慣的是白葡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就在她還在為自己方才的言論成果沾沾自喜時,白燁突然站起身,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剛剛說什麽,來,再說一遍?”
薛凝妤一怔,被他突然的發作嚇了一跳。
她結結巴巴的剛準備重複,卻被白燁快走幾步到她面前。
下一秒,竟直接伸手一把鉗住了喉嚨,低啞的聲音帶著幾分陰戾,“要我跟你直說嗎,白葡是老子的妹妹,親妹妹,這下清楚了?”
他的動作快準狠,完全沒給薛凝妤反應的機會。
薛凝妤向後踉蹌了兩步被死死摁在了桌子上,瞪大雙眼驚恐地看著白燁,另一隻手無助的抓著脖頸處的束縛。
對於她的惶恐,白燁沒有絲毫松手的意思。
他微眯起狹長的瞳眸,居高臨下的冷凝著薛凝妤,“別以為老子不打女人就不能把你怎麽樣,睜大了你的狗眼仔細看清楚,以後知道怎麽好好說話了?”
薛凝妤來不及回答,雙手無助的扒拉著他的胳膊。
隨著一聲脆響,她的愛馬仕手提包掉落在地板上,裡面的東西散落一地。
此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窒息感和喉間的陣痛如波浪拍岸一般陣陣湧向心頭。
更多的,還有震驚和惶恐!
她哪知道白葡的真實身份,從前只知道白葡是成川的員工,是陸兆和的手下,接著工作關系故意勾引他,順便從夏妍的身邊搶走了他。
給她一百個腦子也想不到,白葡有這樣的背景,她竟然是白家的千金!
薛凝妤甚至忘記了掙扎。
不遠處的陸兆和見狀緩緩起身,走到白燁的身後輕拍了兩下他的肩膀,淡漠開口,“松手吧,沒必要為這種人髒了手。”
白燁頓了幾秒,嫌惡的松開了手。
他抽出上衣口袋的帕巾擦了擦手,像是觸碰了什麽惡心的東西,隨後直接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短暫的窒息後,一下子獲得了大量的新鮮空氣。
薛凝妤踉蹌著從原地站起,扶著桌沿緩解頭暈。
陸兆和視線掠過她因驚嚇而變蒼白的臉,手指在桌子上無節奏的敲了敲,薄唇半勾,“你心腸好,還願意給小葡和然然留一條後路,很可惜,我這種人睚眥必報,你的後路我是已經堵得死死的了。”
他意味深長的語調讓薛凝妤心臟停了下,驚駭道,“你什麽意思?”
好不容易可以重新呼吸, 還沒平緩下來,她又重新提起了心底的石頭。
陸兆和只是彎了彎唇,冷嗤一聲,“送你的小驚喜,回家就知道了。”
譏諷的語氣讓薛凝妤的臉色白了白,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咬牙擠出三分笑意,“陸先生什麽意思,我也聽不懂,既然事情已經解決,我就不在這裡礙你們眼了,家裡還有點事,我先走一步了。”
同樣是故作輕松地語氣,她說完,又和白燁打了個招呼,“白先生,我是真不知道您和白葡的關系,真是唐突冒犯了。”
白燁冷冷盯著她,顯然並不打算回應。
“既然沒事了,那……我就先出去了。”
薛凝妤咬唇,彎腰收拾好落在地上的包包,逃也似的離開了現場。
等出了辦公室,她雙手頓時捏緊,身子靠在了牆上,支撐自己發軟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