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兆和自然不會回答,白葡說了句,“醫生,怎麽了麽?”
醫生道,“她這個情況一定要好好休養,至少這一個月都不要再乾重事,也少走路。有什麽事情你們做家屬的多照顧點,病人不當回事,你們要是再不當回事,那就完了。”
白葡看了眼沈柳,沈柳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她笑笑。
收回目光,白葡道,“好的醫生,我們明白了。”
護工就在這時候趕了過來,一看主人家都在,連忙上前推著沈柳。
去了病房,沈柳被扶上床,目光突然落向白葡和陸兆和一起牽著的手上。
她眼簾微掀,“你們……”
一直沉默的陸兆和在這時開了口,“今天的事,我替爺爺謝謝你,這幾天會有人照顧好你,有什麽要求,讓人給我帶話。”
是讓人給他帶話,不是直接打電話給他,明顯陸兆和並不想和她過多的聯系,沈柳像聽不出來一樣,笑著道,“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麽客氣,就是爺爺那邊,這段時間要麻煩你多費點心了,我等出院後才能照顧他了。”
陸兆和面無表情,“爺爺那邊你用不著擔心,他還沒到缺你就不行的程度。”
又是不動聲色的懟人,沈柳不動聲色的本事練得爐火純青,當即點了點頭,還一臉寬慰,“那我就放心了。”
白葡說,“那你就在這兒修養,我們先回去了。”
沈柳莞爾,又道,“好,你和兆和的事,有時間的話當面和老爺子說說,他一定高興壞了。”
白葡聽到這一句,忽然往陸兆和看了眼。
很明顯,他是故意當著沈柳的面這樣做的,為什麽呢?
忽然想到前不久,沈柳給她的那遝子照片,裡面是陸兆和與夏妍。
沈柳不會那麽好心,還特意提醒她陸兆和有問題,她的用意,看起來更像是想因此讓她和陸兆和生出嫌隙。
可她不但沒和陸兆和有什麽矛盾,甚至今天還這麽高調的一起牽著手過來。
沈柳心裡一定意外,和不爽。
難道陸兆和就是故意讓沈柳誤會的?
心裡問題很多,白葡也一點沒有顯露,都是千年的聊齋,她也不能是什麽小白兔。
就這麽淡然的和陸兆和一起出了病房,等走出醫院,她才示意了下,“可以松開了。”
陸兆和手很暖和,一路以來給她秋冬常年冰涼的手都焐熱了。
他一直走到車邊才松手,白葡上了車後又問,“你是故意氣沈柳的?”
陸兆和嗓音低醇,“我還沒那麽閑。”
白葡扁了扁嘴。
陸兆和卻又道,“她前兩天來公司找了你?給了你什麽?”
白葡說,“你知道了啊,沒什麽,就是一個小禮物。”
公司的事,自然逃不過陸兆和的眼睛。
他當天就知道了,也在晚上特意在白葡下班的時間去找了她一趟。
但是白葡顯然沒準備跟他說,一點沒開口。
此刻,陸兆和道,“不管她給了你什麽,有什麽事情你都可以直接問我,下次別憋著。”
白葡說,“我不問你,不是憋著,只是不在意,我沒那麽好奇好不好?”
陸兆和從善如流的點點頭,“那就怪我過於擔心了,怕你有什麽誤會,不管發生什麽,你隻用相信一點——”
他的頭轉過來,對上白葡的目光,字字清晰的道,“能讓我偏心的只有你一個人,任何情況下,我都不可能傷害你。”
車廂緊閉著,還開了空調,白葡這時候覺得他給她的那件外套簡直讓她熱極了。
眼神有些無處躲藏,她刻意加大音量,開口道,“看著前面的路,就算車現在不多,我也不想再出車禍。”
她就這麽把剛才那個話題給掠過去,不願意回答。
陸兆和眼神暗了暗, 沒有再為難她,目視前方的開車,同時將車窗降下來一點。
白葡總算能喘口氣,手還有些悶汗。
她看向窗外,卻從那一半還沒放下來的車窗裡,清晰的看到陸兆和倒影。
陸兆和不是一個願意大膽說愛的人,以他的性格,寧願為你做一千件事情,不會開口多說那三個字。
以前他是那樣,可現在他好像越來越不避諱了。
白葡自知,剛回來時她堅硬的心,在看到他的轉變之後已經悄聲無息的軟了許多。
只是……
再等等吧,看她是不是真的這輩子就逃不開他,再等等她再認命。
……
醫院,兩人一走,沈柳就淡下了臉色。
想到剛才陸兆和與白葡的樣子,她心裡冷笑。
倒是高估了白葡的志氣,嘴上說的多好聽,不願意原諒陸兆和,為了躲人還特意去了趟國外。
結果現在呢,還不是屁顛屁顛的跟在陸兆和身邊,還討好了陸老爺子。
想到今晚白葡身邊那個許小苒,時不時朝她看來的鄙夷的目光,沈柳的臉色愈發生冷。
剛好這時,護工在衛生間弄出些動靜。
等她走出來,就看著沈柳看向她的目光泛著冰涼的冷,和她剛剛在人前那股子如沐春風的樣子截然相反。
護工一時有些愣,小心翼翼的道,“沈小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我給你擦擦身子再睡覺,會舒服一些,您看呢?”
沈柳冷眸眯了眯,神情轉好,剛才的那點冰冷像是錯覺。
她溫聲開口,“你先放著吧,我打個電話,有些事情要跟家裡人交代一下。”
“哦哦。”護工聽她聲音客客氣氣,也懷疑是剛才看錯了,手在身前的衣服上擦了擦手,點點頭,“那好,我就在門口,有什麽事你喊我一聲。”
護工出去了,沈柳打了個電話。
電話隔了很久才接通,那邊聲音沒有情緒,“什麽事?”
沈柳嗤笑一聲,冷聲道,“照片我送到位了,冒著這麽大風險,結果他們沒有吵架,反倒直接在一起了,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
那邊默了默。
隨後,夏妍有些沙啞的嗓音才隔著話筒傳過來,“所以呢,你想說什麽?”
沈柳毫不客氣的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結果在陸兆和心裡一點地位都沒有,連白葡都不把你當回事。你找到我,是讓我陪你一起當這個跳梁小醜的麽?”
她譏諷挖苦的語氣絲毫不加掩飾。
對面卻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語速淺淡,“你大可以現在就收手,小醜我來當,但你之所以給我打來電話,就是想等我下一步怎麽辦,不是麽?沈小姐,我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你既然有野心,夠貪心,現在就別裝的好像一副我勉強你的樣子,惡心了我你也落不著好處,你說是不是?”
沈柳握著手機的手一下子捏緊了,眉眼鋒利。
她自然有野心,不甘於陸長風現在給她留的那點東西。
她照顧了他整整三年,像個老媽子一樣,結果呢,臨到他立遺囑了,竟然隻給她留了兩處房產,和一筆基金。
陸氏的股份,他一點都沒有打算給她。
這是打發叫花子呢?!
她怎麽可能甘心,她知道,陸長風之前已經松了口,現在又改變主意,不過是因為白然然的存在。
白葡厲害啊,一走三年,竟然連孩子都生了出來,還在那裡欲蓋彌彰的假裝不是她和陸兆和的,惹得陸長風更加心疼,所有的好東西都想留給這個孩子。
所有人裡面,就白葡最賤,佔了所有的好處,還要裝的最無辜!
本來她已經不打算跟她作對,可她現在既然想搶她的東西,就別怪她不客氣!
沈柳掩去一切情緒,平淡的問,“合作,可以繼續。只是希望你讓我看到誠意,別再做一些自取其辱的事情,到時候丟的是我們兩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