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兆和暫時找不到答案。

　但他既然敢來，他就能讓他再回不去。

　陸兆和緩緩闔了下眸。

　辦公室裡，氣氛冷清，他的臉色比這冬日的溫度還要讓人感覺低冷。

　白葡等到了下班時間。

　今天說好了，白燁過去醫院她不用去了，可以回家一趟，收拾一下平時沒帶的東西。

　她走進電梯時，陸兆和在她身後跟了進來。

　有其他同事做掩飾，他的存在一點也不突兀。

　到了底層，白葡直接就出來了。

　進到車裡時，副駕駛的門被人拉開，另一個人很自然的坐了進來。

　白葡剛剛啟動，臉上是單純的訝異，“陸總，你是不是認錯車了啊?”

　陸兆和眼眸微眯，意有所指的望著她，“你想讓我在這做些什麽?”

　白葡聽了，扯了扯唇。

　怎麽搞得好像她故意挑釁他，就是為了引誘他做什麽一樣。

　她很清純的好麽！

　白葡直接把車開了出去。

　路上，她打開了電台。

　音樂聲傳出來，她悄悄松了口氣，再不出點聲音，就要掩飾不住她的緊張了。

　她可是要回家的，難道就這麽帶陸兆和一起回去麽?

　這麽堂而皇之的帶他去住的地方，會發生什麽不言而喻，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但是她能直接把陸兆和趕下去麽?

　白葡仔細想了想。

　她好像做不到啊！

　忽然，耳邊嘟的一聲響。

　綠燈已經亮了，她卻還沒有走，後面的車催了。

　白葡趕忙加了油門。

　陸兆和在這時看過來，眉梢輕抬，“你在發呆?”

　白葡自知理虧，趕緊否認，“沒有。”

　她連個證明自己不是在發呆的理由都找不出來，還張著唇組織著措辭呢，陸兆和已經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手機。

　這一路上，他看手機的頻率還挺高的，比之前都高。

　白葡猶豫了下，準備在下個路口問問他，跟上來到底是要幹什麽。

　別又是她會錯意了。

　到了下一個紅綠燈，她準備著要開口，陸兆和忽然先一步道，“這個路口左轉。”

　白葡一愣，下意識反駁，“你不早說?”

　她走的是直行道啊。

　陸兆和也抬頭看了眼，這才收了手機，“下個路口再拐也來得及。”

　白葡疑惑的歪頭。

　但這就不是她回家的路線了。

　一邊往前開，她問，“我們是要去哪?”

　陸兆和想到剛才收到的消息，目視前方，眸色在某一瞬間暗淡了幾分，平靜的嗓音道，“醫院，爺爺想見你一面。”

　白葡給直接整不會了，方向盤握緊，幸好還知道在前面先進左轉道。

　拐了彎後，她才喘勻一口氣，有精力去思索其他問題。

　陸老爺子要見她?

　上次見過面，但他們也沒有熟悉到要特意見她的地步呀。

　江臨是他名義上的太孫子。

　她不見江臨，怎麽會跳著來見她?

　白葡不太理解，又不好問，陸兆和更不會主動說什麽。

　就這麽迷迷糊糊的又回到了醫院。

　停好車，白葡解下安全帶的時候就釋然了。

　甭管老人家到底是想說什麽，她反正過來這一趟，就當是禮貌了。

　陸兆和走在前面，白葡跟在他後面，一起上了樓。

　她的手上，也有她剛才臨時在樓下買的水果花籃等。

　這時候就很理解上次許小苒為什麽非要買這些了。

　不買這個，進去根本沒法開第一句口啊。

　就像現在，陸兆和一推開門，讓旁邊讓了步。

　白葡走進兩步，先堆出一個笑，柔聲的開口，“陸爺爺好，我是白葡，您生病了沒能及時來探望您，請別見怪。”

　話都說完了，才發現房間裡還有一個人，並且還是熟人。

　白葡微睜著眼看著慕堰。

　慕堰也有些驚訝，瞥了眼陸兆和。

　這小子可以啊，這麽快就把人帶上門來了?

　陸兆和恍若未聞，淡然的走上前去。

　他站在老爺子的病房邊，嗓音緩了緩，“不是要見人麽，怎麽見到了又不說話了?”

　陸老爺子半靠在那兒。

　光從外表看，白葡覺得他看不出來什麽，精神也很好，還很愛笑。

　此刻陸老爺子就笑著，朝白葡招了招手，“過來，陪我下棋。”

　白葡眨眨眼，看看老爺子，又看看陸兆和。

　陸兆和沉默兩秒，拉起了床尾的小桌板。

　之後，他將給老爺子帶的棋盤放了上去，將兩邊的棋子都放置好。

　做完這一切，他看向白葡。

　白葡懂了，往那邊走過去。

　路過身邊時，聽到陸兆和很低聲的說，“作為煙的報酬，幫我哄好他。”

　事實上不用他交代，白葡也會哄老人家開心。

　難不成她還會故意氣人不成?

　但是他說了這麽一句，就好像接下來她陪著老爺子，只是為了在他那兒銷帳而已。

　那種感覺就變了。

　白葡努了努嘴，沒有搭理他，徑自走向了老爺子。

　陸兆和收回目光，和慕堰對視了一眼。

　等兩人正式下起棋後，他們一起走了出去。

　長廊外面，陸兆和一站定，掏出了煙盒。

　他給自己叩出一支，又對慕堰示意。

　慕堰搖搖頭，順便給他普及普及，“醫院裡不要抽煙，這可是無煙區。”

　陸兆和打開了走廊盡頭的窗戶。

　他站在窗戶邊上，點燃了煙，深深吸了一口。

　仿佛吐出了滿腔的濁氣，他沙啞的開口，“已經確定了麽?”

　慕堰無聲歎了口氣，沒再製止他，“嗯，阿爾茲海默症沒跑了，目前看上去一切正常， 實則已經記憶力受損，會隨著時間的增長病情加重。”

　陸兆和抬頭看他，那眼神很深，“連你也沒辦法?”

　慕堰臉上是少有的紛亂，認真的解釋，“我是醫生，不是救世的神。對於這個病，我只能盡力延緩病情發展的速度。”

　“治愈的話，”他搖了搖頭，“目前的醫學還沒發展到這一步。”

　陸兆和大口大口的吸著煙，煙霧繚繞，朦朧了他大半冷峻的五官。

　他的眼底，是從未有過的濃鬱的複雜。

　老爺子平時一個人住在老宅那邊，雖然有家庭醫生，但什麽用也沒有，否則怎麽會到這一步才發現他出了問題?

　他今天要見白葡，讓她陪著下棋，這一點他也沒有想到。

　*

　除夕快樂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