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玻璃上,仿佛能穿過玻璃看到站著的白葡。
白葡臉色不由緊張了起來,她向後退了一步,有些無措的回頭看了陸兆和一眼。
按理說不應該被看到啊,難不成秦昱楊長了透視眼。
慕清儀看出來白葡的心思,輕哼了一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放心,他看不到你,不用那麽緊張。”
神情中一絲輕視劃過。
白葡敏銳的捕捉到了慕清儀眼底的情緒。
她是在嘲笑自己什麽?害怕面對罪犯?
多少有點瞧不起人的嫌疑。
白葡淺咳了一聲,在原地站定後眯了眯眸子,語氣中多了一份鎮靜:“把我們叫這裡來幹什麽,不應該去審訊室嗎?”
慕清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側過身面對著兩人,一隻手單撐在桌子前,另一隻手指著桌子上的儀器給二人做起了介紹。
說是給二人做介紹,陸兆和估計比她懂得更多。
全程她基本上是與白葡在進行眼神交流,交代的事項也細致到不能再仔細。
話裡話外都是擔心白葡會惹麻煩。
白葡也沒惱,認真的聽著慕清儀說的注意事項。
慕清儀給她指了指審訊室裡遍布的攝像頭方向,具體哪一個是可以跟內部直接進行交流的。
不得不說,在日常生活中的私人情緒,慕清儀基本不會帶入到工作中去。
大部分時間裡,工作和私事她還是分得清的。
琢磨明白什麽該動什麽不該動時,白葡抬手整理了一下衣服領子,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
早上盤的丸子頭此時已經有些凌亂了。她對著有些反光的玻璃扯了扯丸子下面的頭髮,滿意的看了看圓潤後腦杓。
看到白葡的一系列操作,陸兆和狹長的眼眸眯了眯,“讓你去會一會犯人,不是讓你去相親的。”
話雖利落的說出了口,其實在他心裡早就後悔了八百遍。
早知道這樣,剛才這事他就應該連提都不提。
一想到白葡要去自己面對那個人,陸兆和心裡一陣不爽。
雖然她整日裡看起來挺人精的,真遇到什麽大事,估計能嚇得跟個兔子似得巴不得快點回窩。
白葡沒聽他的。
不僅如此,還往前站了站,隱約的趁著玻璃的反光整理好細碎的頭髮。
順便從口袋裡掏出來一根口紅,淺淺的在嘴上蹭了蹭,一抹紅色給整個人增添了許多氣色。
抿了抿嘴唇擦拭均勻後,白葡從反光裡瞥見陸兆和的黑臉,原本有些堵塞的胸口一瞬間舒緩了許多。
她從衣領上揪下一根短發,抬起眸子回了一句,“你懂什麽,這叫有氣場。”
裡面帶著手銬的人看起來一頹不振,這種機會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她可得好好精神著點。
等這一天已經等的太久了。
看著白葡已經準備好了進審訊室,他忍不住又多添了一句:“進去以後你注意安全,不要靠近他,有什麽問題,你衝攝像頭做手勢就行。”
方才慕清儀在講解過程中已經將最基本的手勢告訴過白葡了。
白葡難得乖巧的點了點頭。
感受到陸兆和對自己再次投來了一個不放心的眼神,白葡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走到門口打開了門,轉身道,“他那不是帶著手銬嗎,我這又不是去抓捕犯人,只不過說幾句話而已,還是有數的。”
慕清儀聽到這裡,似是懶得再聽下去,徑直走出房間找出鑰匙打開了審訊室的門,扭頭撇了一眼一旁的白葡。
“進去吧。”
她微微仰首,審訊室的門隻開了一半。
白葡緊了緊垂在兩側的雙手,深吸一口氣,邁進了審訊室的大門。
聽到開門的聲音,秦昱楊緩緩抬頭,眯著眼睛望向門口進來的人。
桀驁不馴的眼神裡晦暗無光。
看清來人後,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我沒看錯吧,這不是我們的白大小姐。”
有些陰陽怪氣的語調在空曠的審訊室裡顯得尤為刺耳。
秦昱楊向後靠在椅子背上,兩腿閑散著敞開,準備翹個二郎腿。
跟著白葡進來的警員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嚴厲呵斥道,“老實點!把腿放下!”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秦昱楊一臉戾氣的看向方才呵斥他的警員,警員臉上不怒而威的氣勢,而他也面無表情。
下一秒,他嗤笑一聲,將腿落在了地上。
不像是怕了,更像是懶得跟他浪費時間。
站在一旁的白葡皺著眉頭看著椅子上被桎梏著的人,不動聲色的走到警員旁邊小聲地說了句什麽。
警員聽完,兩條眉毛皺在一起,撇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滿身鬱氣陰沉的秦昱楊,不放心的問,“你自己能行?”
白葡信誓旦旦的點了點頭,杏眼裡滿滿的自信。
警員猶豫了一下,雖然不符合規定,最終還是拿起桌子上的保溫杯出了門。
畢竟她和陸兆和關系那麽好,周局長可是親自下的命令讓他們全力配合。
警員離開後,狹窄的空間裡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白葡緩緩踱步走到桌子前做了下來,桌子上的台燈幽幽的發著白光,整個審訊室裡的氣氛尤為莊重。
見白葡沒有接自己的話, 秦昱楊嘴角那抹譏諷的笑意依舊沒有淡去,“陸兆和已經到了這種程度,派你過來?他也不怎麽樣麽。”
他面無表情的眼底只剩一抹耐人尋味的譏誚,聲音夾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雙腿依舊閑散的敞著。
白葡沒有接話,在有些昏暗的燈光下細細打量著他。
她隻記得,曾經的秦昱楊雖然不太討人喜歡,為人也是風流倜儻,至少也是個正兒八經的富二代。
家裡經營著他人無法匹及的家族企業,勢力也能蓋過城市的半邊天。
從小就含著金湯杓長大的他開著豪車,住著洋房,尤其是那張風流輕佻的臉,恣意不羈的桃花眼勾住過多少小姑娘的心思。
現在的秦昱楊讓她隻覺得一陣陌生。
他微眯著眸子,周身籠罩著一層煞氣,陰氣沉沉的樣子讓人隻覺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