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付完了車費，多給了一點表達歉意。

　送完司機，白葡回頭看向許小苒，“你怎麽這麽困，大白天在家補覺，昨晚幹嘛去了?”

　許小苒又一個哈欠打到一半，有些心虛。

　她放下手，清了清喉嚨，反客為主，“你怎麽還問我，我還沒問你呢。昨晚說一句有事就不回來了，你是和陸兆和一起出去的沒錯吧，和他在外面過夜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白葡趕緊否認。

　提到陸兆和，她想起來自己不見了的手機。

　別是丟在他那兒了吧。

　她手機有密碼，倒不擔心被他看到，就是怕然然給她打電話過去。

　白葡頓時問，“然然呢，也在睡覺?”

　“嗯呢，像個小豬仔，還沒醒。”許小苒往臥室裡抬了抬下巴。

　白葡放了點心，她找許小苒要手機，“你借我打個電話。”

　打給陸兆和，問他手機是不是在他那兒。

　許小苒哦了聲，遞給她，結果電話還沒打出去，一個號碼彈進來。

　許小苒一下子將手機收回來，點了掛斷。

　同樣的號碼緊接著又打了過來。

　她趕緊再次掛斷，猶豫了一下，又給拉黑。

　這幅畫面，有些眼熟啊，白葡在一旁目睹。

　等許小苒抬眸，她眯了眯眸，“誰?”

　“沒誰啊，騷擾電話。”

　許小苒的語氣越自然，白葡越懷疑，冷不丁的道，“霍錦川的吧?！”

　看似疑問，卻是斬釘截鐵的語氣。

　許小苒要反駁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

　白葡不是不願意她和霍錦川在一起，只是怕霍錦川知道了然然。

　他如果看到了然然的臉，和陸兆和親眼看到沒有任何區別。

　眼見她面露急色，許小苒歎了口氣，“你先別急，聽我說——”

　時間倒退回昨天。

　白葡離開後，許小苒回去睡了個回籠覺。

　等到了差不多的時間，就給白然然收拾好，帶著她一起出去赴慕輕筠的約。

　老實說，慕輕筠為什麽會找她，她心裡門兒清。

　如果他直接找了白葡，或許還能是看開了一點兒。

　但越過了白葡先聯系她，許小苒明白，這是鑽了死胡同還沒走到底啊。

　這都已經三年了。

　雖然白葡確實和陸兆和分開了，但看這架勢，明顯還剪不斷理還亂。

　最主要的是，有然然的存在，這兩人從某方面來說已經綁到了一起。

　所以許小苒是準備讓慕輕筠死心的。

　很快，她到了約定的餐廳。

　在外面，就看到慕輕筠坐在靠窗的位置，眉目一如從前般清雋。

　這麽帥，還這麽深情，多好一男的啊。

　真是可惜了。

　她走進去。

　慕輕筠一直注意著門口的動靜。

　他看到許小苒，站了起來，當他看到她懷裡的然然，迎上去的步伐頓了頓。

　許小苒早有預料，淡然的扯了扯唇，抱著白然然在他對面坐下來。

　她對懷裡的小家夥道，“然然，叫叔叔。”

　白然然眨巴了下眼睛，“蘇蘇好。”

　她戴著口罩，露在外面的皮膚白皙綿軟。

　慕輕筠渾身緊繃，尤其是對上她的眼睛，那麽瑩潤透澈。

　他站在那兒，一點也動不了。

　直到許小苒皺眉佯作不滿，“沒禮貌是不是，小孩跟你打招呼竟然不回?”

　慕輕筠這才張了張唇，卻發現喉嚨有些乾澀。

　攏了下衣服坐下來，半晌，他扯了扯唇，“你好。”

　笑容實在是有些牽強，他索性不笑了。

　一雙眼睛望著白然然，嗓音沙啞，“這是……”

　許小苒暗歎一口氣，都有些不忍了。

　撈過白然然的小手，在臉頰邊晃了晃，她笑眯眯的道，“這是我女兒，可愛吧?”

　慕輕筠赫然抬眸，臉上騰起意外。

　這話如同一道赦令，挪開了他心頭的是巨石。

　然而下一秒，許小苒放下手，無奈的道，“很明顯，她不是。”

　“……什麽?”慕輕筠僵在那兒。

　許小苒抿唇，“其實你很清楚啦，不用懷疑，就是你心裡猜的那樣。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可也不想讓你這麽一直耽誤下去。你和小葡，真的沒可能了。”

　她一鼓作氣，將該說的都說完。

　餐廳的采光是很好的，大片的陽光落下，室內開著空調，溫度很適宜很舒服。

　可慕輕筠如墜冰窖一樣的涼。

　他怔怔的看著許小苒，又轉向她懷裡的小孩。

　她是那麽小，那麽可愛，那雙眼睛像極了他記憶深處的一副畫。

　在他初次見白葡時，她跟在許小苒身邊走上操場，那時候手中的籃球讓他揮灑著汗水，一扭頭卻對上她山澗清泉般清澈的眼睛。

　自此，他開啟了他的單戀，最初愛上的，就是白葡的眼睛。

　而現在，相似的一雙眼睛，徹底結束了他單方面的愛情。

　從慕清儀嘴裡知道了白葡回來，天知道他有多開心。

　他不是沒有嘗試找過，甚至打聽到了白葡是在莫城。

　也許是因為白燁沒有對他設防，所以他尋找她的過程並不艱難。

　但他卻沒有去。

　因為他不想勉強白葡，她斬斷了所有的聯系，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他驟然出現可能會給她帶來煩惱。

　就這麽等啊等啊，等了三年。

　他終究是忍不住了，定了機票，無論如何，他想見她，哪怕只是遠遠看一眼也好。

　就在這個時候，卻得知她已經回來了的消息。

　她終於想開了麽，終於願意重新接納他們這些曾經的舊人麽?

　慕輕筠很開心，天知道啊，他有多開心。

　可現在， 他的快樂被粉碎了。

　他甚至怪不了任何人，他只是恨自己。

　為什麽不能早一點，快一點，為什麽知道她的消息沒有找過去，要白白錯過……

　窗邊，男人的臉色蒼白，渾身的氣息暗淡下去，仿佛低到了塵埃裡。

　白然然懵懂的望著他，忽然喊了聲，“蘇蘇。不哭。”

　她的小手抓過桌上的紙巾盒，費力的往他那邊推。

　許小苒這才看到，他的眼角紅了……

　慕輕筠接過紙巾。

　心頭翻湧的情緒讓他無法開口，垂下眸掩飾般的眨了眨眼睛。

　半晌，深吸口氣，忍著酸澀，他抬頭。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