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挺貴的,砸壞了的錢我會從你的工資裡扣的。
不過,你先來看看這裡。”
劉星宇順著王鴿的指尖看了過去。
他的眼簾裡,是一個青得發黑的巴掌印,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鐫在裘生的後脖子上。
“這是……”劉星宇瞳孔裡的漩渦微微旋轉,隨機一愣:“餌?!”
“不錯。”王鴿點了點頭:“這小子已經被詭異標記為了獵物。現在他無論逃到哪裡,都會被詭異感應到大致的位置。
我估算了一下這個詭異的活動范圍。
現在它就算離開事發地點,應該也沒有走遠。
我們只要找個臨時工把這小子送回到剛才發生詭異事件的地方。然後安心等待那個家夥自投羅網就可以咯。”
該死!你在說什麽!
裘生心裡一驚。
他想要掙扎,但是他整個人卻像是被釘在了十字架上的耶穌一樣,動彈不了分毫。
惱火中,他感覺到一隻皮鞋不輕不重地踢了踢自己的腿肚子。
“這樣,這小子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令裘生萬念俱灰的話,傳入了他的耳朵裡:
“反正一個普通人的命,能值幾個錢?”
混蛋!
你們要幹什麽!
還有那個劉星宇,你不是老田的同事嗎?
你說句話啊!
裘生無聲的咆哮中,令他如墜深淵的聲音也傳入了耳朵裡:
“行。”劉星宇的聲音響起:“為了老田,我同意和你違反一次原則。”
緊接著,裘生感覺到兩只有力的胳膊箍在了自己的腋下。
他被人架起,接著被人像拖死豬一樣,拖曳,抱起。
然後被粗暴地塞進了一個類似箱子裡的地方。
這種狹仄的感覺,是汽車的後備廂!
可惡!
裘生咬牙切齒。
你們不是和老田一個部門的嗎?
你們不是口口聲聲地說,要保護普通人的安全嗎?
烏龜蛋!
你們這群仙人板板!
在汽車發動機啟動的聲音裡,裘生無聲的嘶吼。
他的身下也跟著一陣顛簸。
不知道顛簸了多久,他感覺自己被人抬下了車。
好像是一個破舊的麻袋一般,被人拖到了一個地方,然後隨手一扔。
你們特麽的把我扔到哪裡了!
裘生無聲的呼喊。
但是他卻好像是被遺忘留守兒童一樣,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救救我!
有沒有人!
無聲地掙扎中,他感覺自己越來越冷,就連意識也沉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也傳入了他的耳朵。
他才感覺到身體回歸了自己的感應。
他正癱坐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當中。
“他們不是要把我送回到公司那裡嗎?”裘生打量著四周。
放眼望去,除了黑壓壓的環境之外,他什麽都看不見。
“這裡又是哪裡?”
裘生心裡泛起了疑問。
他摸索著前行。
整個空間很是單調,只有大片大片泛白的黑暗充斥了身周,無論他怎麽努力都看不到盡頭。
“這種感覺……是夜幕裡?”他心裡泛起了疑問。
這種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感覺,和上午在夜幕裡的感覺無比相似。
但是卻比之前更讓人容易迷失。
忽然,一陣刺耳的聲音在裘生的耳畔響起。
就好像有人在他的耳朵裡安裝了一個發聲器一般,聲音近在咫尺,卻又無處不在。
他也根本沒有辦法分辨聲音的來源。
卻好像無處不在。
這聲音越來越躁亂,聽起來越發得像有人在暴力地撕扯著一塊衣帛。
就連眼前的空間也像是即將被扯破的衣衫,蕩起了大片波紋。
“什麽情況?”
裘生心裡一驚,本能地感覺到一陣不妙。
他想要躲閃。
但是這股波瀾卻好像鎖定了他一樣,無論他朝向哪裡,那股空間的蕩漾永遠都在他的正前方。
就在他逃無可逃的時刻。
他的正前方不遠處,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手。
這雙手看起來略微有些粗糙,上面還遍布了陳舊的疤痕。
這雙手在空中虛握。
明明它什麽都沒有握住,但是他卻好像抓住了夜幕裡的空間一樣。
它握緊,然後向著兩側猛地用力一扯。
“嘶啦”。
裘生正前方的空間一下子就裂開了一個巨大的裂縫。
裂縫出現的瞬間,如同被撕裂的傷口,本能地想要收斂關閉。
但是那雙大手還在用力。
這個縫隙也被拉扯得越來越大,它收斂的力量也越來越強。
在它被撕裂到了幾十米的寬度後,便和這雙大手僵持不下。
僵持之中,裂縫的周圍空間好像是被人敲碎的玻璃,邊緣正在不斷地扭曲變形。
被撕碎的空間化身成了最銳利的刀子,在那雙大手上刮出了數不清的細小血痕。
但這不是重點。
在裂縫出現的瞬間,一棟破敗的四層小樓從裂縫中出現。
在裂縫被扯開後,小樓艱難地從裂縫中擠出,逐漸出現在了黑暗當中。
樓上還掛著一個歪歪斜斜的牌子,似乎只要來一陣風就會把它吹落。
招牌上的字已經明顯風化,但是仔細看上去,還是能看出來“幸福之家”四個字。
裘生看著眼前熟悉的樓宇,臉上一怔。
這棟建築。
不是他曾經待過的福利院嗎?
“哥哥……”正思索著,呢喃般的嚶嚀在裘生的耳邊響起。
他的理智讓他想要遠離這棟自己熟悉的建築,可是這個新出現的女生他卻莫名地熟悉,也仿佛帶著一股吸引力,誘使著他步步向前。
“哥哥……”
“哥哥?”
“哥哥!”
稚嫩的女聲越來越清晰,裘生眼中的大樓前,也漸漸浮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門口。
扎著雙馬尾的小女孩,正在那裡等候多時。
她的輪廓有些模糊,只能看清她抬著手臂拿著一張缺了一塊的黑白照片。
大大的相紙遮住了她的臉龐,只能看清它上面遍布著焦黑的痕跡。
好像這張照片的邊角不久前剛被什麽東西灼燒過一樣。
小女孩的腳下,還孤零零地躺著一個水晶球八音盒。
裘生一步步走近,小女孩的模樣也越來越清晰。
她的面容也漸漸和裘生腦海中一個人重合在一起。
“小櫻?”裘生試探著問道:“你不是在福利院裡……”
“哥哥,我送給你的吊墜壞了。”小櫻仿佛聽不見裘生的問題,語氣呆板地自說自話。
曾經她稚嫩悅耳的聲音,在此刻聽起來竟然有些陰冷:
“那可是連我的照片都裁了一小塊放在裡面。
帶著我對你最深切的詛……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