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仿佛有了光。
小櫻妹妹忐忑不安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她看著肖櫻,慢慢走近。
肖櫻的內心好像也受到了某種感召,她也同樣不自覺地朝著小櫻妹妹的方向邁出了步伐。
一大一小兩個人相對佇立。
小櫻妹妹仰起脖子看著肖櫻。
肖櫻低下頭看著小櫻妹妹。
好半天之後,小櫻妹妹才氣鼓鼓地“哼”了一聲。
然後,她對著肖櫻張開了懷抱。
“抱抱。”
肖櫻並沒有說話。
她只是彎下腰,將小櫻妹妹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那一刻,她們兩個人,好像都在發光。
幾乎與此同時,小櫻妹妹的身影突然變得稀薄。
她手上的水晶球裡的小公主,面容也開始慢慢變化。
從開始的哭臉,不斷重組結合,最後變成了一張笑臉。
然後小櫻妹妹的身影突然瓦解。
變成了數不清看不見的塵埃。
這些塵埃好像跟隨著某些指引,化作了一縷清風,將肖櫻團團圍住,然後收縮。
一點點地融入了肖櫻的身體裡。
而肖櫻的臉上也開始出現了一會兒絕望、一會兒欣喜、一會兒,又是無助的表情。
各種表情在肖櫻的臉上不斷交互,讓人覺得五味雜陳。
可突然,這些表情的變化停止了。
肖櫻轉過頭,看著已經來到自己面前的這些絕望的怪物們。
忽然展顏一笑。
笑容之中,比那些怪物更加濃厚的絕望,仿佛無數利刃一樣,以肖櫻為中心向四周噴薄而出。
那些剛剛有了初步意識的怪物們,在這種絕望的洗禮下,剛剛有些理智的容顏瞬間猙獰。
它們變得沮喪,也變得無助。
它們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它們的身體開始顫抖。
大片大片霧氣從它們的身上不斷彌散而出,然後化作一團團煙霧融入到了這個夜幕之中。
而與此同時。
剛剛陷入平靜的夜幕,也化作了沸騰的油鍋,開始不斷地扭曲、破裂。
然後,在這些怪物身上的煙霧作用下,夜幕裡的扭曲又開始不斷重組。
只不過,這種重組是有代價的。
每一次這種過程,都會有無數的怪物,化作飛灰,變成了維持夜幕穩定的原材料。
這些怪物來自於夜幕,它們最終能做的,也是把自己反哺回這個夜幕。
可是小櫻妹妹現在散發出來的絕望似乎同樣無窮無盡。
兩種性質截然不同的絕望彼此交鋒中,夜幕裡的環境也越來越不穩定。
在這種力量的交鋒中,劉巍俯下身扶著地面,才勉強維持住了自己不摔倒在地。
而裘生依舊低著頭站在一邊一言不發。
好似他並不存在一樣。
“喂,裘生,你怎麽樣。”劉巍艱難地顧湧到了裘生的身邊。
看著沒有回答的,裘生,劉巍勉強站起了身體,伸手拍了拍裘生。
然後,他就發現。
現在的裘生正雙目緊閉,給人感覺好像昏迷了一樣。
如果不是他的胸廓還有起伏,人還有心跳。
劉巍幾乎都要以為裘生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而這個時候,劉巍的腳下忽然又是一陣劇烈地顫抖。
肖櫻和整個夜幕的交鋒,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態。
可是這種感覺,裘生卻感覺不到。
從剛才開始,
從他說出了那番話開始,
裘生就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從這個身體上抽離。
在意識徹底離開身體的那一刻,裘生連自己的身體都來不及觀望一眼,整個人便已經融入到了另一個世界中。
這是一個看起來黑漆漆的世界。
但是不是知道為什麽,裘生卻感覺這個世界異常地親切。
好像自己不久前曾經來過這裡一樣。
他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可是除了一片漆黑之外,他什麽都看不見。
他的耳中響起了一陣叮當叮當的聲音。
聽起來好像有人正拖著鐵鏈,在這片黑暗中走來走去。
慢慢的這種鐵鏈互相碰撞,發出的聲音也逐漸消失。
剩下的,只有黑暗中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呼吸聲。
裘生屏息凝神,在觀察了好一會兒之後,他的耳邊再次響起了鐵鏈碰撞發出的聲音。
但是這一次的這種碰撞聲,和剛才的碰撞聲又有一些不一樣。
剛才的碰撞聲,只是聽起來有人正拖著鐵鏈子滿地溜達。
但是現在,這個聲音就仿佛是一個引導,它在不斷地催促著生,要朝某一個方向前進。
不僅僅是這樣。
從鐵鏈聲音響起的這一刻開始,裘生的內心也發生了變化。
冥冥之中,
他好像感覺到有一種東西正在召喚著他,而召喚著他的方向,就是鐵鏈聲音響起的方向。
謹慎的裘生本來想要拒絕,
但是他卻驚愕地發現。
自己的身體,居然也在脫離自己的控制。
只看見他的身體正在邁出不大不小的步子,朝著那個鐵鏈碰撞聲音發出的地方趕去。
沒等裘生朝著那個方向再多走幾步路,他的動作就停下了。
因為,
他在面前,看到了那座在夢中反覆出現的,由白骨築成的山丘。
還有山峰頂上,那一個已經快要徹底破碎的王座。
還有王座上的那個被無數把利刃穿透了身體的陰影。
以及陰影的右眼裡,那顆猩紅的眼珠。
裘生頭一次在這麽近距離,看著那個陰影。
而那個陰影的主人明明已經魂飛魄散,
但是在看向陰影的時候,裘生總能感覺,面前這個已經去世不知道多少年的陰影,正在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
這種感覺,就像是醜媳婦終究要去見公婆一樣。
好在,這個陰影的眼神當中並沒有太多惡意,
相反,這種目光,給裘生的感覺,更像一個正在批卷子的老師,他正在觀察著秋生有沒有資格徹底的進入這個世界。
不知道過了多久,面前這個陰影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
但是裘生卻能夠感覺到,面前的這個陰影好像在剛才,對著自己點了點頭。
然後,裘生隻感覺到自己的右眼一陣刺痛。
這種疼痛不斷蔓延升級。
從剛開始的針刺,變成了後來被人用刀割傷的感覺。
這還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