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元年正月二十五日。
朱小菘率領兩萬京營日夜兼程,終於進入河南睢州地界。
只見睢州城牆殘破,血跡斑斑,看來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
睢州城門守將見到天子的九旒龍旗,大為震驚,連忙打開城門接駕。
出門迎駕的是一名絡腮胡子將軍,
“末將郭虎參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
朱小菘一路上己經做足了興平伯部眾的功課,郭虎是高傑部下左協總兵,為高傑親信。
朱小菘伸手虛扶,面露悲傷,“郭將軍免禮,朕聽聞興平伯遇害,悲痛欲絕,特意從南京趕來吊唁。”
應天府距睢州一千多裡,皇帝竟然這麽快就趕到了這睢州,郭虎雙眼發紅。
也不知是為高傑之死難過,還是被皇帝千裡急行軍所感動,大胡子郭虎眼淚汪汪,聲音哽咽,“陛下,興平伯死得冤呐。”
“興平伯遺體可曾下葬?”
“回稟陛下,興平伯被那許老賊所害,屍身都己找不完整,邢夫人己在城內衙府設了靈堂,興平伯部下諸將和巡撫越其傑大人皆在。”
“興平伯為國而死,快帶朕前往靈堂吊祭。”
郭虎連忙應了,朱小菘讓閻應元、鄭森帶部隊入城安頓駐扎,自己帶著梅春一眾孝陵衛前往高傑靈堂。
進入睢州城後,沿途只見街面和各處走廊過道一片狼藉,處處都灑滿了斑斑血跡,偶爾還能見到一些殘肢斷臂。
看來高傑的部將們為了泄憤,把睢州城給屠了。
朱小菘心中暗暗感慨一聲,這高傑所部都是流賊出身,果然殘暴,動則屠城,簡直就是毫無人性。
朱小菘心中吐槽高傑部下沒有人性,但是對於發生了的事,己經無力阻止,不存在去申斥的想法了。
到了睢州府衙,只見這裡的士兵已經全部披麻戴孝,一身素白,這些都是高傑的的親信部隊。
任誰也沒想到,天子會到來睢州奔喪,一時整個靈堂一陣騷動,一位滿身素白的婦人,牽著一韶年帶領眾人接駕。
“參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
此時朱小菘卻是看向靈堂,想起自己重生成倒霉崔的弘光帝,要權沒權,要人沒人。
這些日子以來,都是在提心吊膽,心理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接下來就是在行軍,從南京到河南睢州,一千多裡沒有高鐵,沒有自駕,全他媽的騎馬。
十幾天騎馬行軍,他雙腿內側都磨禿嚕皮了,現在兩腿整個都火辣辣的疼。
這都過得什麽鬼日子,越想越悲傷,朱小菘看著高傑的靈牌位,馬上化身劉皇叔附體。
“嗚呼,痛煞我也,朕的愛將……你我君臣……怎落地這般只見靈牌不見人的地步……”
只見朱小菘神情一臉憔悴,雙腿踉蹌(這都不用裝,騎馬連趕十幾天路),一下子撲倒在高傑靈位前,放聲大哭:
“唔唔……今興平伯為國王事命喪睢州,我大明朝失忠良傷壞股肱,此後無人安我邊防………”
朱小菘連那些跪在地的人也不叫起,而是先一把撲倒在高傑靈堂牌位前,大聲哭了起來。
“想朕乃一落難藩王,流落淮安,苟居舟船度日……”
“淘盡黃沙始見真金,天可憐見,將高卿此等英雄賜與我…扶朕登大寶。”
“朕自登大寶以來,朝堂盡皆屍位素餐之輩,武將跋扈無禮,勇於虐民,怯於戰事。
唯有興平伯吃王?勤王事瘁鞠躬,
誰知北伐中原,如今為國盡忠………” 朱小菘一邊放聲大哭,一邊大表高傑生前功績,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旁邊還跪在地上的一眾文臣武將,聽著朱小菘的哭詞,已經有人跟著嚎哭起來。
“可如今你這樣離我而去,朕何其孤零也………”
朱小菘己經捶胸頓足,哭得徹底上頭了,
“興平伯之死,全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為了我這個皇帝朱由崧啊,唔呼哀哉…………”
朱小菘捶胸頓足,“想往事,憶高公,朕的心是越哭越痛……”
“唔唔唔………朕心甚痛,啊啊啊………”
朱小菘哭得聲音都沙啞起來。
見朱小菘哭得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有人生怕他昏厥過去,一位文官模樣男子連忙過來相勸:
“陛下,且止哀,請保重龍體。”
朱小菘擦了擦眼淚,哽咽著問道,“你是?”
“臣乃河南巡撫越其傑。”
朱小菘這時轉身,似乎才想起來還沒叫大家起身,“朕見興平伯高公靈位,憶其往昔,實在悲痛難忍,倒是朕失禮了,諸位都快快平身。”
眾人沒想到當今天子如此平易近人,齊齊謝恩起身。
這時那披麻戴孝的婦人再次朝朱小菘拜倒,
“妾身夫君死後得皇上如此恩重垂憐,也己瞑目,可歎他九泉之下己不能複生。”
“你就是邢氏,快快起來。”朱小菘一把拉起婦人。
這邢氏抬頭間,讓朱小菘心中一顫,這婦人當真是花容月貌。
所謂“女要俏,一身孝”,此時的邢氏臉露哀怨,且悲且痛,當真是令人憐惜。
朱小菘心中暗呼,“高傑我信你個鬼,當初你勾搭上邢氏後,還敢說自己非貪其色。”
朱小菘拉過邢氏身邊的韶年,說道:“這位可是興平伯的後人?”
邢氏點頭,“正是小兒元爵。”
朱小菘一臉憐惜狀,撫著高元爵的腦袋,“今後興平伯之兒既吾兒。”
“朕賜元爵為興平世子,為朕之義子。”
眾人大驚。
這時有人出來勸道,
“陛下,古有周文王哭伯邑考,俞伯牙摔琴哭子其,今有皇上千裡為興平伯奔喪,當為一代佳話美談,然收興平伯之子為義子,實為不妥。”
朱小菘皺眉看向此人,“你是誰?為什麽朕就不能收興平伯之子為義子?”
“臣乃河南巡按陳潛夫。”陳潛夫朝朱小菘行了一禮,“興平伯為國而死,皇上表其哀榮,賜賞其功並無不可,然皇上無嗣,要是收其血脈為義子,對我朝、對興平伯後人是禍不是福也。”
其實陳潛夫說的並非無道理,古代王朝講究血統,以朱小菘這個皇帝身份,那裡能隨便亂認義子。
南明隆武賜姓鄭森,使得鄭芝龍野心膨脹,隆武帝朱聿鍵後來想要移駕江西贛州,被鄭芝龍多方面阻攔,不想皇帝離開自己地盤。
為什麽鄭芝龍要攔住隆武帝,朱家江山岌岌可危,歷史上就有郭威傳位義子柴榮之事,當時鄭芝龍有沒有讓鄭家取而代之的心思,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