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大鼓是集結兵馬的主要樂器,它有著渾厚的聲音和強大的聲響力,能夠清楚有效地傳達指揮官的意圖。
李本深出去沒多久,睢州城內就響起了震天的戰鼓聲。
軍中戰鼓通常會由多人敲擊演奏,除了每面大鼓有人敲擊外,還要一個人打掌擊拍指揮,使整個樂隊的節奏更加穩定。
李本深聽說皇帝陛下要為舅舅報仇雪恨,他自告奮勇站出來,親自打掌擊拍指揮一隊鼓手。
隨著睢州城內的戰鼓聲響起,府衙的廣場上,很快就全部擠滿了兵將。
朱小菘趁著聚兵這個空當,稍微整理了一番儀容,命人將天子九琉龍旗插在睢州府衙大門前的譙樓上。
朱小菘站在譙樓上,俯瞰了一下全場,然後衝著擠滿廣場的士兵們大聲吼道,
“諸位,朕是大明皇帝朱由崧!“
“朕聽聞興平伯北伐為國捐軀的噩耗,特來吊唁。”
“現在朕想問大家一個問題!”
“興平伯生前對你們怎麽樣?”
廣場上立刻有人高聲回應,“興平伯與我張十一有大恩,要不是他收留了我,我一普通流民,早在多年前就己餓死了。”
“我劉二疤一眾兄弟也是陝西流民,是興平伯給了我們活路。”
“我錢麽兒泥腿子出身,跟著興平伯闖天下,才知道什麽是人生快活。”
“可是你們的興平伯死了。”朱小菘指著靈堂的位置,衝著校場上的士兵怒吼:
“興平伯被狗賊許定國暗算,慘死於袁府,如今連屍首都找不全了。”
“而殺害興平伯的凶手許定國跑去衛輝府投了建奴,如今還活得好好的。”
朱小菘一上來就直接表明身份,然後再引起這些士兵的憤怒,用文縐縐的話語跟他們講精忠報國沒用。
這群流賊出身的官兵隻講義氣,誰能讓他們快活就跟誰。
現在聚在校場中央的多是高傑的嫡系,在他們眼中,隻認高傑,不認朝廷。
興平伯部下多為流賊,但他們不是生來就是流賊。
他們大多數原本有家庭,只不過明朝的天災人禍,導致他們成了流賊。
如果不做流賊他們大多數人活不到今天,是高傑帶著他們四處劫掠慢慢壯大,然後投入朝廷成為官兵,才不至於餓死。
高傑的部隊軍紀奇差,但是只要有好處,他們很能打,歷史上這支部隊降了滿清。
在李成棟帶領下,在南方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為滿清立下汗馬功勞。
李成棟率領他們從江蘇、浙江,殺入福建,然後又進入廣東、廣西,為滿清奪取了大片疆土。
為什麽朱小菘要用這樣的隊伍,因為他沒有時間了。
他現在心裡隻想如何先讓南明朝保存下來,讓自己還能坐在皇位上。
至於其他的,都不是他現在能夠奢望的。
要訓練一支講軍紀,有戰力的軍隊。不但需要很多時間,還得有很多的財力支持,而朱小菘現在都沒有。
跟高傑這樣的軍隊講軍紀也沒有用,只能跟他們講義氣,他們的老大被人暗殺了,連屍首都拚不完整了,而凶手還逍遙法外,讓他們憤怒。
“殺了許定國,為興平伯報仇!”
“請皇上下旨發兵衛輝府,殺了許定國!”
“兄弟們,我們要為興平伯報仇!”
“過河!攻打衛輝,活捉許定國生祭了興平伯。”
果然,
朱小菘的怒吼還是管用的,整個校場一片混亂,無數人揮舞著拳頭,狂吼著要為高傑復仇。 朱小菘雙手虛按,讓噪雜的聲音小了下來,
“兄弟們,朕在這裡許諾,只要攻下衛輝,殺了那奸賊許定國,衛輝府庫銀朝廷高級文臣武將不拿分毫,盡數分於兄弟們。”
朱小菘的這個許諾,校場上再次歡呼,無論是忠於高傑的嫡系還是旁系部隊,全都盡情高喊:
“過河,過河,攻打衛輝!攻打衛輝!”
“殺了許定國那老賊為興平伯報仇。”
河南巡撫越其傑、邢氏和李成棟一眾文臣武將,看著皇帝這麽簡單粗暴的幾句話,就直接鼓動了士兵,心思各一。
從今天弘光天子的行為舉止來看,和他們所想所聞完全不一樣。
越其傑幾個文官直皺眉,覺得這個天子實在是言語直白粗魯,沒有內涵,身為大明皇帝,怎能猶如市井之徒的幫派黑老大一般。
高傑部下李成棟、楊承祖、王之剛、胡茂禎,吳兆勝、郭虎和李本深一眾部將有人咧著嘴,覺得這個皇帝很不錯,有做他們老大的潛質。
朱小菘見這時調動了校場上士兵們的情緒,示意邢氏上前做戰前動員。
高傑號稱有三十萬部屬,這可不是吹牛的,他真正能戰之兵就有十二萬。
邢氏掌管高傑部屬所有物資分發和收錄,相當於後勤部長,她在高傑屬部中威望不低。
一個能掌管數十萬人口各種各樣物資的後勤部長,擁有這種能力的女性,可是非同一般的。
看到一身素白孝服的邢氏站在譙樓,她沒有任何言語,只是一臉哀怨的靜靜站在那裡,校場上的士兵們就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邢氏這時才朗聲喊道:
“諸位兄弟們,我夫君被奸賊所害,當今聖上千裡奔喪,又收我那孤子為義子,此乃聖眷。”
“如今聖上要統兵擊賊,為我亡夫報仇雪恨,義薄雲天之氣猶勝之漢昭烈帝。”
“我一女子不善戰事,唯有將亡夫生前所遺產盡數取出,分發於眾位兄弟,隻盼兄弟們能跟隨皇上、奮勇殺賊。”
高傑的部下將士在朱小菘和邢氏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導之以利的動員下,這些士兵終於示之以行。
校場上士兵齊喊,“謹遵皇上、夫人之命,為興平伯報仇雪恨,吾等必以死擊賊!”
“過黃河,我等以死擊賊,攻破衛輝,……”
朱小菘看著下面湧動的士兵,看來邢氏的威望比他想象的還要高。
巡撫越其傑和巡按陳潛夫對視一眼,陳潛夫搖頭歎了口氣,喃喃的說道,
“聖上既然要親統這些兵馬,怎能如此許之以豐利,而不多曉之以情理,表其王師大義,慢慢改其惡習,讓其成為朝廷勁旅。”
在陳潛夫和越其傑這些書呆子看來,如今皇上要統兵,以他皇帝這麽高大上的身份,不能和士兵講這麽多利益,還當許之以大義,去改變高傑這支軍隊的作風,將來為朝廷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