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時,天空下起了小雨,街道上人來人住但卻始終不曾看見一個人的臉,各種各樣的兩傘擋住了那晴天時城區風景,黑色的商務車行駛在那漆黑的公路上,車輪滑過水坑濺起大片大片的水花又消失在那漆黑的路面上。
這是石鳥市通往東海市的高速公路,不知說是駕車人技術好還是過於膽大.濕滑的路面上飛速前進.
而在某處山腰,那座如同草廬般的破房子前,黑色圓傘一一散開列隊前行,共五隻。雨珠順著那傘骨悠悠滑下,五人腳步不徐不緩,泥濘的路面絲毫不影響他們的行走,山路彎彎曲曲,他們的列隊卻是筆直,中間間距不曾減少也不曾增加,直到那公交車站才統一收傘,但無其它多余動作,如奔赴戰場的士兵一般整裝待發。
公交車踏著雨水駛來,五人列隊上車,前方的的那張紅牌上寫著醒目的大字:東海市。
密林中,一男孩正在林叢之間穿行,身如輕燕,卻是緊閉雙眼,那是一個小和尚,手持佛珠,口中念念有問,光著腳。鮮紅的袈裟在空中飄舞,背後掛有一金珠紅木杖。
男孩在家中用布匹反覆磨擦著那刀鞘,使鞘身不糙手,吹了吹上面的木屑,拿起旁邊的長刀,滑入鞘中,刀鐔與刀鞘的撞擊聲清脆可聽,將刀貼在腰間,右手握住刀柄,下蹲,低頭。畫面並非靜止,從窗外吹進的風吹起男孩略長的頭髮,同時也吹進幾片落葉,一道寒光一閃,其中一片樹葉隨光分為兩片,男孩貼著鞘口收刀,在樹葉落地的同時,刀鐔與刀鞘的撞擊聲也隨之響起,男孩緩緩站直身子,將刀放在桌子上,彎下腰去撿落葉。
門外響起了清脆的巴掌聲,葛逸回頭往去,子月正斜靠在門框上看著他,拍著手掌:“雖然你出刀非常瀟灑,但你撿落葉時實為狼狽。”
葛逸給子月一個白眼,將撿起的落葉丟入垃圾桶中。
子月停止了鼓掌:“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吃完晚飯後就去。”
“那我要訂外賣嗎?”
“如果我做的飯你敢吃的話就可以不訂。”葛逸回道。
“算了!這次我做飯。”子月向廚房走去。
飯後。
“上次給你的槍還在嗎?”葛逸整理著背包。
子月從包中拿出槍別在腰間:“當然還在。”
葛逸從包中拿我一個盒子,遞給子月:“這有六十四發,不要讓單隊知道是在他那裡偷的,雖然以單隊那樣大度的人不會介意的,你先拿著這子彈是改良過的,傷害和精準度比我做的要好很多。”
子月接過子彈,將彈夾中填滿,其余的放入包中,葛逸跑去廚房拿了一把水果刀回來,抽出肆相劍,在上面刻畫了許多紋路,莫約十多條,刻完已是滿頭大汗,完工時所有紋路金光一閃又暗了下去,將水果刀交給了月。
“沒什麽好武器,先拿這個湊合用吧,至少比什麽都沒有好,就當是我送你的見面禮了!”
那把水果刀上被刻上的就是陣紋,但只是最基礎的一類,刻在物體上這個物體便有了攻擊鬼怪的能力,但也耗費了葛逸許多法力。
“那本《基礎知識大全》看了沒,法力的輸送學會了嗎?”
“嗯,差不多吧!”子月接過水果刀時紋路金光再次一閃,那是法力注入的表現。
葛逸略表驚訝隨後裝作淡定:“這麽快就掌握的這麽好了,比我當時就差那麽一點點。”
子月沒有理他。
葛逸提醒道:“用法力激發紙符會比較快。”
子月點點頭說道:“看你用過了。”
“那出發吧,你已經決定好了是吧,不能反悔了哦!”葛逸再次確認道。
子月沒有回應而是率先背上背包走出房間。
二人上了路邊的出租車。
“叮”是電梯那熟悉的聲音。
“你們猜這次是誰,我猜是子月?“灰顯說著,並緊盯著電梯口。
“葛逸。”林曉隨意說著。
身邊的許伯默不作聲。
單鋒放下手中的文件:“好!人都到齊了,恭喜你們都答錯了。”
葛逸和子月同時跨出電梯:“那麽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單鋒,界中檢察局東海分局局長。”
單鋒說完林曉便接著說:“中間人,林曉。”
下一個是許伯:“天翔集團管家,許達。”
“你…你是天翔集團管家?”葛逸下巴都快驚掉了。
“正是!這位是我家小姐。”許達示意著葛逸。
原來林大小姐還真是個大小姐,葛逸汗顏。
“界中檢察局東海分局,葛逸。”與這些大人物站在一起葛逸把全名說了出來,聽起來高端一些。
“東海市灰家家主,灰顯。”
“家主隨從灰東。”
“家主隨從灰南。”
“家主隨從灰西。”
“家主隨從灰北。”
“界中檢察局東海分局,慕容子月。”
“陰界的大致地形圖已發送到你們的手機當中。”單鋒敲完鍵盤,對眾人說:“這裡有皮製地形圖,等會分發下去,由於傳送位點部分破壞,所以你們傳到哪裡,我也不知道,你們的工作證可以證明你們的身份如遇到同有的人,那麽則可以表明對方也為人間來人,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一切以小心為準,眾人手拉手進入其中以免分散,但從一個位點進去,被分散的幾率不大,這裡有兩個傳音陣盤,可無限次使用,為我與你們進行跨界交流,交由林曉與慕容子月負責,作戰時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分散行動,進入陰間之時核對地圖,尋找酆都方位,進入大廳集結,你們會遇到各地分局的隊員,再一齊進攻黃泉,如行動過程中有突發情況,告之林曉子月二人,再轉述於我,我將會通報上層,再下達決論,期間可自行應對,以保證人員安全,而我鎮守傳送信點,以保證你們能安然歸來,此次行動,難免有所傷亡,以做好心理準備。”
眾人沉默不語。
“此次行動的全部任務就此,還有五小時開鬼門,有事先辦,無事在此等候,桌上電腦隨意使用。”單鋒說完喝了口水,神情嚴肅。
眾人都沒有什麽事,而葛逸卻有,拿起雨傘,進了電梯,至東海市陵園。
葛逸敲響了那破舊的木門,門還未開,裡面便響起了一個陰沉沉的男聲:“稀客,稀客呀!”
門應聲而開,聲如其人,男人很消瘦,將葛逸請進門,倒了一杯熱茶,看來是早已準備好的,屋子裡有點漏水,各種容器擺在地上,水滴落下發出“滴答”的聲音。
“你是佔星師對吧!”葛逸沒有喝茶,就那麽看著他。
男人沒有回答他,而是說:“這老東西死了都不忘我。”
“這次的事情凶吉怎樣?”葛逸嚴肅問道。
守墓人略一沉思:“雖然佔凶吉是不好的,但看在你是第一次,我就告訴你,這次至少會死幾百人。”
葛逸喝了一口茶:“我相信你不會以為我想知道的是這些。”
守墓人拉過一張破舊的椅子,坐下時吱吱嘎吱響:“你真想知道?”
“我既然來了這還有疑問嗎?”
守暮人拍了拍手掌:“好小子,長大了不少,我目前可以告訴你,黃逐凶多吉少,送客!”
葛逸眼前一陣晃忽,然後便坐在了一塊墓前,冰冷的雨水打在了臉上。
“黃逐是誰?”葛逸撐起傘:“大概是無關緊要的人吧!”
離開了。
午夜將至,雨開始越下越大,道路上漸漸形成徑流,天空中黑壓壓的,三輛出租車早已等候在那漆黑的樓房前,車前燈照出雨滴下落的軌跡,銀色、細長。
眾人依次上車,車緩緩駛向那不知名的目的地,在車中葛逸睡著了,肩頭的骨裂已好得差不多了,而林曉的手骨也並無大礙,是那些符紙的原因:療傷符。
但卻並不是很多,葛逸在車中做了一個夢,那是在雲端,與上次那樣的宮殿,但這次卻沒有巨大的機關巨人。一階,一階的台階,一塵不染,身著破爛的男人五體投地,最上端坐著一位身著白衣的男子斜靠在那白玉雕的椅子上,用手撐著頭,另一隻手隨意地放在另一個扶手上,一臉的與世無爭,眼簾低垂,貌似對下面的那個男子毫不在意。
椅子上的男子好像想起了什麽,坐直身子,手在空中抬了抬,底下的男人站了起來,卻又拜了拜。
“你的要求我同意了,但卻是在你再見他之時,才會知曉。”男子談談的一句話,似乎給了那人某些好處,畫面消失,子月推醒了他到地方了。
那是在密林之中,一棵槐樹孤苦伶仃立在林中空地上,單鋒從身上拿出一張黑色紙符:通陽符。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提前開了吧!”
眾人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單鋒將符紙激發,上面暗紅色的紋路發出鮮明的光芒,將紙符貼在大槐樹上,單鋒退了回來,紙符中間冒出一個極小的紅點,紅裡透黑,然後擴大,一直擴大,吞並紙符後還在擴大,最終形成一人多高的方形紅塊,裡面流動著如同岩漿般濃稠的物質。
這就是鬼門:連通陰陽兩界的大門。
單鋒又拿出九張“偽陰符”分發給眾人:“將這張符咒激發後隨身攜帶,這樣其它無關的鬼便不會懷疑你們是活人如果是有關的鬼,相信就算你是鬼他也會為難你們。東西都攜帶齊全,如果缺了什麽,我不可能給你們丟進去。”
單鋒找了塊石頭坐下,看起來很悠閑,但他此刻卻比誰都緊張,那些在城區鬧事的鬼,只是一些不知名的小鬼,而真正的大鬼,或許早已找地方隱藏好了,就等那某一刻,傾巢出動,而單鋒能做的,便是守好這裡,一但結界修複,清理完人間的少數鬼怪,易如反掌,保持放松的單鋒便會給眾人一種只有陰間有危險的錯覺,這樣他們便不會擔心人間。
“好了!大家可以進去了。”單鋒脫下外套掛在樹上。
葛逸將柚子交給單鋒,跟隨眾人進入那扇鬼門,一陣炫暈感頓時傳來,眼前的空間開始扭曲,樹木和天空揉捏在一起,如同凡·高的作畫《星空》那般,葛逸堅持沒有昏睡過去, 炫暈感漸漸消失,眼前模模糊糊出現人的影子,其余八人早已恢復過來,這是一個山坡頂端,一望無際全是山丘,遠處灰蒙蒙的,天空中一片混沌,大地為暗紅色,不知從哪裡來的光線照亮了整片天地。
陰界,竟也有天氣,此時此地卻也正在下雨,雨水鮮紅,但落到身上卻又成了那純淨的透明水珠,應該是那光線的緣故。
“單隊不在,我們總得要個代表吧!”林曉環視完四周,這麽說道。
許伯看向林曉:“我唯小姐是聽。”
四灰也表態:“唯家主聽。”
而灰顯卻說:“還是聽林曉的吧!”
剩下葛逸和林曉了,葛逸自問沒有那種統領能力:“聽林曉的吧!”
子月弱弱說道:“我都行的。”
林曉沒有說什麽,算是默認了,拿出地圖,橫看看豎看看。
“我們這裡在山的南邊,酆都在黃泉的北邊,黃泉那一帶為牛頭馬面控制,我們繞過黃泉,從東方進入酆都,而在酆都的西邊,便是奈何橋,這一路需要注意的是,路上有一個地獄十八層結界中樞控制陣眼,有可能會有重兵把守,敵我尚不清楚。”
說完,林曉便領頭向東北方向行去,眾人貼上了偽陰符,身體也變得虛無縹渺了起來,四灰的速度漸漸跟不上眾人,便化為鼠形,速度便上升了一截,而以葛逸的速度則勉強夠趕上,但子月就有點吃力了,剛掌握的法力還使用的不是很習慣,高強度的使用法力來提升速度到現在已經滿頭大汗了,而許伯則是悠哉悠哉根本沒有用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