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黃州遇天人
確定是無生教盯上了自己之後,周卓適當的調整了計劃。
具體就是從原本的直線路徑,改為了三角形路徑。
起點是在涿州放下黑塔之後。
之前,他在涿州東南邊遠之地,放下了一座黑塔。
因為有三十天的技能冷卻時間,這才跑去涿州的修真者坊市遊逛,結果遭遇孫正清六人組,有了真金秘境事件。
那現在黑塔技能已經完成冷卻,於是第二座黑塔,落在了涿州西北的某個礦區。
這都是事先由裴睿的幻神鴉勘探,然後規劃出的路線和礦點。
下一個礦點,在嵐州,理論上,周卓只需要繼續大致向著西北方向前進,就能進入嵐州,然後抵達礦點。
但現在因為確定無生教盯上了自己,周卓在瀏覽了前世記憶之後,就決定先去搞定另一個機緣,以獲得專克無生教的力量,然後再返回嵐州。
而從路線圖上看,該機緣所在的地方,正好與涿州西北礦點,和嵐州礦點,形成一個等腰三角形。
黃州,人族最古老的聚集地之一,能追溯到後洪荒先民時期。
原始的人類,沒什麽環保意識,一味向大自然索取,因此,原本有著蒼鬱森林的黃州,早就只剩下黃土丘陵。
黃州之名,也是由此而來,大乾王朝之前就這麽叫了。
在文明欠發達的背景下,人類定居點的選擇規律還是很清晰的。
其中一類,就是沿河而居。
俯瞰黃州大地,沿河而居的特征就非常明顯。
由於森林砍伐一空,黃州的水土流失一直比較嚴重。
這條大河的水流也總是黃乎乎的。
不過它不叫黃河,而叫濁河。
周卓的目的地,就在這條河黃州段的中部。
時值一月下旬,對於黃州而言,屬於一年中最冷的季節。
從緯度看,黃州正處於大乾南北的交界區域,約等於地球種花家的武漢。冬天濕冷、能見著雪,沒有使用暖氣的習慣,賊尷尬。
濕冷大家都懂,體感溫度會更明顯,對於普通人而言,這個月份是那種在戶外稍微待的久些,就會寒意沁骨,渾身冰涼的時期,酸爽的不得了。
所以,河邊有鎮子,但看不到人煙,倒也能理解,但看不到炊煙,就不能理解了。
這個時段,燒的柴很多都潮濕,容易生煙,而為了取暖,必然會用灶,怎麽會沒有炊煙呢?
周卓乘坐飛雲車,遠遠的瞟了一眼,就知道出事了。
心中計較一番,最終還是決定去看看。
結果,剛飛至城鎮附近,還在下降高度,目光就被一頭翎毛油光水滑的金雕所吸引。
“這個地區有這等猛禽?”周卓就算不是禽類學家,也知道猛禽喜歡在懸崖峭壁上築巢,然而黃州地區,有丘陵而無高山,最多也就是靠零落的大樹,支撐起鷂、隼之流的小型猛禽築巢,金雕不可能。
周卓腦海中迅速翻閱前世記憶,得出的結論,這隻金雕,很可能是天人流浪者派系的變形術而生成的。
於是他保持足夠的謹慎,操控飛雲車落在鎮牆上。
而片刻之後,金雕也降落,並在一股自其爪下騰升而起的光雲中,顯出豆芽菜般的纖細類人身型,看模樣穿扮,的確是天人流浪者。
周卓知道怎麽跟流浪者打交道,
他一甩拂塵,打個稽首,道:“日安,自然之子。” “日安,逐天者。”
這名女性流浪者,聲音很好聽,再加上天人說話時特有的韻律習慣,使得產生泉水叮咚的感受。
而且,天人個個貌美,如果不是太瘦了,那麽身具自然氣息的流浪者女性,大約是最符合仙女概念的存在了。
至於逐天者,簡單解釋就是追逐天道的人。
道法自然,所以修道者跟天人流浪者至少在超凡道路的認知和選擇上,還是有很多共同語言的。
只不過,大多數天人是樂於助人、甚至聖母傾向嚴重的存在,而修道者則往往相反,越是高階,越講究莫管他人閑事,福禍自有因果。
所以這人生觀上的南轅北轍,使得雙方基本就是點頭交情,鮮有能深交厚處的。
“貧道元辰子,途徑此地,見這城鎮無炊煙,便趕來探看。”
天人流浪者也自我介紹:“我叫依韻,我的部族照看這片地域的生靈,已經有五千年之久。”
周卓挑了挑眉毛。
好吧,他得承認,這些天人流浪者,雖然總是透著股居高臨下的味道,但起碼很誠實,說是照看五千年,那就是照看了五千年。
具體的說,這就意味著活人無數,因此至少在他這個以另類人族領袖自居的人的名下,還是有面子的。
“依韻道友,不若你我同去察看,若是邪魔殘害無辜人類,貧道絕不會袖手旁觀。”
依韻心中納罕,在她經歷的漫長過往歲月中,像周卓這般肯管閑事的修道者,不說是絕無僅有吧,那也是鳳毛麟角。
“該不會是另有目的,乃至於賊喊捉賊吧?”天人流浪者雖然聖母,但並不傻,而就算再不通世故,以萬年計的歲月活下來,遭受的毒打也足以令其告別傻白甜。
不過,其聖母屬性決定了只要對方不玩陰謀詭計,他們基本不會主動做有害對方的事。
這是周卓主動提出合作的主因。
雖然迂腐了點,但流浪者已經算是這個世界難得的好人群體了。
誰會不喜歡跟好人合作呢?
兩人如落葉從城牆上飄然而下,周卓放開感知,發現半徑數百米內沒有生命跡象。
依韻則說:“我聽不到任何生命之音。”
所謂生命之音,就是包括心跳、甚至血在血管裡流淌的聲音。
如果自然被神格化,那麽天人流浪者絕對堪稱最得寵的眷者。
所以周卓之前那句‘自然之子’可不是簡單的恭維。
周卓前世有段時間跟流浪者打交道,曾暗中吐槽自然對他們太過厚愛,甚至用‘神性德魯伊’來描述他們的特色。
神性德魯伊,可謂森林半神、荒野半神,類似於被周卓在流侯島搞定的‘雨林神’森。
然而,森不過是苟在特殊環境中,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投機者。
流浪者們卻是受自然祝福的存在。
就周卓所知,那些正統的流浪者,最差也是傳奇德魯伊的水平。
周卓估測,依韻就是此等水平,跟金丹修士比,戰力大約是伯仲之間。
這不是說修道體系多牛嗶,而是這個世界的自然之子,志不在爭霸。他們是環境學家,農學家,植物學家,動物學家等等,唯獨不是軍事家,更不是打男打女。
他們在各自專業領域的水準,是遠高於一般智慧生命的,個個堪稱宗師以上。
而戰技,則是出於需要,以及漫長歲月中的際遇,磨練出來的能力。很少有流浪者會專門在這個領域浸淫研修。
其實,這個世界的修道者也是如此。
只不過,修道者沒有天人流浪者的一系列底蘊,因此必須更務實一些。同時,身而為人時的早年經歷,也對修道者的影響很大。
周卓就更不用說,作為穿越者他沒有多少安全感,孤獨感倒是極強,而且還有著種花家人普遍存在的火力不足恐懼症。
因此,他的修道之路,就真是刀耕火種,凶狠而強大,比自然界的食肉猛獸還要過分。
這其實屬於超綱,無法寧靜致遠,對修道不利,但周卓依然故我,前世殞落,也與之有關。
總而言之,正統流浪者能夠聆聽自然之音,有種種類似道家神通的奇異本領,甚至奇異的不講道理。
這是流浪者們能夠延續至今的重要依仗。否則就衝著他們泛濫的聖母心,早就被坑的滅絕了。
沒有活人,兩人迅推進。不久之後,見到了屍體。
一堆一堆的,就像是被趕到一起,然後集體處死的牛羊。
周卓很有經驗,只是看了一樣,就知道這些屍體是被當作了活祭祭品,靈魂被轟碎,連帶生命生命精華一起被抽走。
依韻則上前翻看。
必須說,竟然與花草植物、又或動物為伍的,視覺上可能很養眼,繁花綠葉,藤蘿盤纏,皮草蓬松,野性魅力……但實際上天然肥料的發酵糞便味,土腥味、草腥味,混雜在一起,至少對現代地球城市居民而言,真是能嗆一溜跟頭。
依韻這樣的美嬌娘,能很接地氣的像老農、像老獵人那樣翻看滿身髒汙乃至嘔吐物的屍骸,還是很有些視覺衝擊的。
察探之後,依韻臉色凝重的對周卓道:“財物都在,只是奪魂汲命,看起來像是魔族作為。”
周卓聲音沒什麽情緒起伏的道:“沒那麽簡單,看這些人的表情,再看這些人的衣物情況,以及附近的痕跡。很顯然,他們不僅被惑控,還被熟識的人出賣,否則反抗不會這麽小。
他們幾乎是在類夢境的渾噩狀態被拿下的。就我所知,魔族的邪教儀式,流程沒這麽細膩。”
“難道是異蟲?它們就很擅長用蠱和滲透。”
周卓搖搖頭,“也不太像,異蟲不會這般浪費宿主軀殼。再多看幾處,或許能有信息突破。”
於是接下來,兩人深入鎮子,又察探了幾處堆屍地。
隨即,周卓放出了G胖,以及一隊機關甲。
“將屍骸都清理掉。余者走流程。”
依韻沒有阻攔。
畢竟換成是她來善後,也是加速降解,人化肥料。
總不能這麽扔著不管,會起瘟的。
周卓的清理手段,是成體系的。
三年前在虞城那邊時,就已經初現端倪。包括以糧食、衣物等資源和產品為代表的財富利用,都在善後范疇之內。
蜃城中專門的清洗裁剪縫補整理歸類一條龍。
只有那麽一小段時間,會因為開界門消耗不菲,而考慮要不要收破爛。但當第二枚造化玉牒碎片兌換了先天宇宙大道後,這就不再是問題了。
趁著擅後的空檔,周卓和依韻討論分析,倒究是誰在為惡。
周卓在經過幾秒鍾的暗中計較後,還是決定說實話:“以貧道之見,這慘劇,怕是墮天所為。”
依韻聞言,神情頓時就有點跨。
周卓見此,意識到自己多半猜對了。
墮天也好,流浪者也好,都是那種一旦扎根,幾千年都不會挪窩的類型。
那在這樣的背景下,區域內有沒有墮天,當地的流浪者必然是知曉的。
周卓又道:“就我所知,墮天雖然視人族如豬玀,但也因此,輕易不會對人族下手。
反之,只要動手了,必然是區域滅絕式的大事件,因為其技術體系,是圍繞大量的儀式展開的,人族就是性價比較高的活祭祭品。
所以,你或許可以跟我說說黃州最近有什麽大事件,如果不方便的話,帶我去墮天的地城。
我知道流浪者仁善,對同胞有特殊的感情。所以如果以上兩者都不方便,我也能理解,給我一個大概的方位。如何?”
依韻的神情擰巴,能看的出,她正在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
周卓也再用言語火上郊遊,他目光冷冽的看著這座徹底陷入死寂的鎮子。
粗略估計,這個鎮子大約有一萬六千余的人口,基本死絕了。
按照以往的經驗,這個數字應該不是最終數字。
墮天的大型獻祭儀式,動輒就是十萬祭品。
而從墮天的行事習慣角度分析,慘劇恐怕已經釀成。
也就是說,現在高概率有近十個類似的鎮子,被屠戮一空。
周卓不是自忖不是什麽專業收屍人。趕上就不說了,讓他專程為墮天乃至大乾官府擦屁股,這事他不會做。
相反嗎, 完成分析後,他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就是直搗黃龍,壞墮天的好事。
至於怎麽壞,自然是殺個雞犬不留。
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從虞城出來,路過明州時,不得不從幽暗地域逃離,以躲避滿肚子邪火的脫封大魔的那個小喀啦咪了。
更何況,這黃州墮天的發瘋,多半跟他的目標機緣,有關聯。
對於這個機緣,他所知的信息不是很完整。
前世就沒能收集完整,今生做規劃時,該機緣連後補席位都沒能佔據。具體原因,一個是性價比,另一個則是所得果實,跟他的超凡體系並沒有緊密聯系。
他有那麽多目標可選,自然不會為了一個按照他的估算,攏共也用不了幾回的玩意去大量的投入。
只不過他清楚噬的尿性,知曉但凡其發起了追殺,那麽就會像賭棍上桌,越輸越敢壓,很有纏頭。
那在這樣的背景下,這裡能專克不死流的超凡物件,價值就凸顯了。這才過來探取。
然後他結合前世相關記憶,猜測出,墮天有很大可能對其動手。
畢竟墮天跟流浪者一樣,都有著壽命優勢。
黃州地區有什麽秘境寶藏的,墮天多半是門兒清的。
更何況,如果周卓沒記差,目標物件所在地,本就是天人遺產。
就在周卓思索,墮天征十萬活祭,時不時為了做天人遺跡的開門任務時,依韻完成了心理建設,開腔道:“我跟你一塊去墮天的地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