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術屬陰,除了陽力,火焰是破除的不二選擇。
這種破除辦法簡單粗暴,直接耗掉幻術運轉所需的力量。
可貝希賢現在面對的情況是,超凡火被幻術吸收了。
“陣法!”一個概念在貝希賢腦海中炸響。
這個概念又直接跟道士聯系到了一塊兒。
他的嘴唇抿了抿,臉上露出嫌惡的神情。
在他的認知中,能不動聲色的吸納各種超凡力,也就是道士的陰陽五行論體系才能做到。
而一想到那幫冷漠自私貪婪的家夥,貝希賢就心中有氣。
火犼仍久在轟擊,然後就被貝希賢給叫停了。
他知道跟道士的布置剛,除非是絕對碾壓,否則忌用蠻力,像火犼這種轟法,形同資敵。
抽掉火犼的法力,同時下指令讓其重新還原成機關卵,貝希賢揮手一撒,另外六合一的子母體系機關卵飛出。
變化落地,六頭形態怪異的子體和一頭圓滾滾的母體,開始運轉。
母體代表腦,子體代表視、聽、嗅、味、觸、感、六感,這是一個測試兼信息收集體系,它們宛如靈猴般衝入幻術法陣,收集必要的情報。
莽不管用,那就以精細之法應對。貝希賢對此還是很有自信的,惟一不美就是耗費的時間略多。
與此同時,從挖掘場出來的能海,遠遠就看到岩丘上已經沒了玉珊瑚殿,頓時就有種頂心頂肺的鬱悶。
“太粗暴了!原來這幫賤人打從一開始,就是破壞式挖掘!”
能海意識到自己又犯了個錯誤,就是以己度人。
他之前以為對方也像他一樣是個講究人,以謹慎的態度進行秘府開發,以免影響最後的成果獲得。
現在看來,對方根本就是能搶多少算多少的強盜思路。
而讓能海略感安慰的是,如果對方真是這個思路,那麽在真正的內外兩道秘府門戶環節,必然會吃盡苦頭。
有了這個認知,能海立刻帶著人馬,原路返回。
他雖然將水道炸塌了,但他可不會坑自己。
哪個地廳另有出路,只需要並不複雜的一些手段,就能橫向抵達另一條水道,這條水道甚至能直通被周卓命名為‘池塘’的那個穹窿。
這就是能海的先發優勢了,他之前時間比較充裕,開發又講究,因此在勘探測繪方面掌握的情報,是遠高於周卓和貝希賢的。
當然,比優勢,還是周卓最變態。
能海若知曉周卓有蜃氣這種變化萬物的掛,估計能饞到口水從眼角流出。
此時此刻,周卓已經在接觸魔月一脈的核心了。
古老秘府的防衛體系,都是比較淳樸厚道的,沒有太多的人心算計,只要是自己人,那就是各種順暢,哪怕是敵人,也是不作不死。
林月一族、魔月一脈,就是典型代表。
不過,繼承者背鍋,這條沒的跑。
權力與責任,這也是一樁交易,只不過像魔月一脈這等存在,表現的比較厚道,賦予的多,索求的少。
但話又說回來,世上沒有遮天樹,只有一物降一物。
魔月一脈這種風格,最怕百無禁忌自私鬼,拿什麽都覺得理所應當,都是我憑本事賺來的。
而這種風格比較克的,則是周卓這樣的修道者。
俗話說,人情債最難還。
一個重要原因,它沒有衡量的標準尺度。
關鍵在人心,而人心之險峻,
可以山高海深。 所以,有的可能就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真還傳,有的那就白眼狼了,心裡也不覺得刺撓……
周卓兩種都不是,但整體而言偏前者。
首先,他走的是仙道之路。
沒有不孝的神仙,哪怕是衝著因果,修道者的底限也不會太低。
當然,具體也得分從哪個角度看。
從時間角度看,修道者的還債周期要比普通人長。
這就會導致類似‘遲到的正義對當事人沒有意義’一樣的現象。
而且還存在一個橫死的問題,人都掛了,多半也別指望還了。
其次,他的三觀養成,並不是在這個黑暗世界,道德尺度天然較高。就算他為惡,他也知道那是惡,良心有所虧欠,結合道家的真逍遙需要了因果之說,那就得真還。
而這個世界的人沒有那麽清晰的善惡是非觀念,就像某些食人部落,從上到下不覺得食人有什麽不對,壓根不會有什麽虧欠感。
遇上這種,魔月一脈的‘盡力而為’那可就太容易糊弄過去了。
反之,對周卓而言,‘盡力而為’可就大上了天。
具體點,技術方面的投入,為了這個盡力,是不是修道要改成修魔月一脈的法?
資源方面,為了能盡力,是不是連造化玉牒碎片這等資源,也要圍繞著魔月一脈的任務運轉,才算盡力?
因此,魔月一脈的繼承要求,天然克他,他沒辦法接。
而不接也又不接的好處,那就是不用走後續的繁瑣流程。
之前的流程,已經讓他擁有了林月一族、魔月一脈的身份。
便是衝著這個身份,他也能拿到一筆不菲的好處。
之所以如此,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魔月一脈沒人了。
按照魔月一脈的相關規矩,所有死者的財富,自動轉移到繼任者這裡。有幾個繼任者,就幾個繼任者均攤,若只有一個,那就獨享,以及先到先得。
這就又涉及到魔月一脈的價值觀了。
在他們看來,修行的資源、乃至法門、乃至尋常財貨,都屬於次要財富,是工具類的,是用來達成目的的,而不是目的本身。
而真正的高價值財富,則是與目的本身直接關聯的。
比如太月石,上古神器碎片之一,這個神器叫做太月,它的存在,就好比一頭金烏。
按照神話傳說,一頭金烏,就能化身一個太陽。
那麽太月,就代表著遠古之月。
遠古之月,早已隨著遠古月神的殞落而毀滅,其精華的一部分,就是太月石,由遠古月神的眷族古月之裔也就是俗稱的月族保管。
這個東西,是信仰所在,是力量源泉,是無價之寶。
月族眼中的高價值財富,就是它,以及與它有直接聯系的東東。
這些蓋稱為本源的,是真正繼承者才能拿到的。
周卓沒能拿到這個‘本’,但他洗劫了‘標’,包括‘災獸奶瓶’。
那是一個精致而漂亮的水晶瓶子。以類似鼻煙壺內畫之法的內蝕刻手段,繪製出繁複的月圖,內裡盛放著太古帝流漿。
這個就算是‘標’的一種體現,太古帝流漿是果,是超凡力以及其他原料,經太月照耀,或太月石轉化而得的。
此間的災獸,叫做月太歲,是魔月一脈的守護獸,奶一口就能恢復舊觀,然後以繼承者獲得的秘法,就能喚醒。
而周卓拿了太月瓶,也只是讓繼承者多費些手段力氣,畢竟有太月石, 太古帝流漿是可以轉化的。
太月瓶雖然也是個寶貝,但在月族人眼中,也不過是個工具、玩意,製作不難。
問題是,歲月荏苒,如今早就沒了月族活躍時的外在環境條件,無論是製造太古帝流漿,還是太月瓶,都是難如登天。
將魔月一族的財富搜刮一圈,周卓便離開了眠月花園。
沒有一絲不舍。
天下之利,不可盡佔。那些確實與己無緣的,莫強求。
另外,也沒有一絲不好意思。
繼承人有繼承人的權力與責任,資格者也有資格者的權力與責任。拿到魔月一脈的身份,這本身就是得,以後是要適當關照林月一族的。這種遠近親疏的偏向,就是責任的表現,也是在了解因果。
既然以後要出力,拿點次級財富怎麽了?又不是不還。
周卓也沒有過分收割,像園中的那些植被,他就沒有刨根移栽。
這些植被是在太月體系下才能健康生長的異種。
對於不能生成太月環境的非繼承人,移植它們根本養不活。
果實自然是可以收割的,可以結合太古帝流漿煉製一批專用丹藥。為這具軀殼的修行保駕護航。
周卓並不執著於非得走仙道之路。
畢竟這不是他的本體。
且他比較相信兼收並蓄、融會貫通的方法論。替身改練月族功法,也沒啥大不了。
當然,具體是要改的,魔月一脈已經用他們的親身經歷,證明什麽叫死路一條了。如今的大環境,也不可能再走洪荒時代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