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勁在化勁之後,具體是不是先天武者,就看路怎麽走了。
與西行時相比,如今的斥候影力士,看起來要比當初瘦弱一些,但卻顯得更精悍。
這不是錯覺,他們的力量表達方式變得更內斂,同時更具張力和爆發性。
這是升級帶來的變化。它們正在通往兵王的路上,不但消化了周卓灌輸的專業知識,還擁有了自己的特色。
它們就像出沒於陰影中的妖熊,刺殺不但突兀,還凌厲。巨大的發光爪刃,閃耀著法器才有的超凡光芒,刺的目標睜不開眼,撕布般的破風聲、後於攻擊響起。
慘呼聲幾乎同時響起,武侯府的人一下就少了三分之一。
周卓微笑道:”不用留手,享用他們!“
說著,他也突然出手,右手掐劍訣,對著天空一指。
‘衝!’銳利而又沉重的破空聲響起,一道青色劍芒自周卓劍訣指印飛出,瞬間射穿雲朵。
‘轟!’光霧繚繞,火雲翻卷,碎片激射,以雲朵做遮掩的雲車被周卓打了下來。
有人從車中掉落,試圖禦風減速,周卓手中有符紙激射燃燒,化作一道道淡青色鋒刃,攻擊角度錯落有序,且玩了一手時間差,令飛落者血灑長空。
前世能修到渡劫期,可不是靠長袖善舞、和氣團團、以及所謂的得道多助。
什麽是道?仁義禮智信,溫良謙恭讓?
道德,不過是人族為了抱團取暖、鼓搗出來的社交規則,不要說讓外族遵守,就是在偉力歸於自身的超凡者名下,都意義有限。
身處視你為食物的虎狼之間,守這樣的道能獲得多助?
經歷過前世的毒打,周卓已經將穿越前的良民三觀重塑了。不能說徹底改變了,但肯定不是什麽搬到哪裡都合用的好磚。
“妖人,爾敢!”虞城中升起一道光芒,隨即像流星般衝落而來。
‘轟!’光芒炸裂,五米焦坑,穿甲提劍的中年男人從中飄出,凌空睥睨,目注周卓。
周卓一抖擋在面前的袍袖,撤去了青光屏障。
手腕一翻,蜃氣流轉,化作猩紅之刃。
“谷千秋,你今日死在此地,倒也沒有什麽不妥。”
三綹長髯,有書卷氣,宛如文人披甲的谷千秋眉頭蹙起。
周卓這大有深意的一句話,他沒能聽懂。
但他能感受的到,周卓已然沒有再多談的興致,其意念牢牢的鎖定他,殺機勃發,刀勢如血海潮汐,疊浪高漲。
只是一個亮相,他就已經明白,周卓沒有吹牛,實力強大,殺意滿盈,確實有殺他的可能。
他還是第一次遭遇如此純粹的殺意,就像是戰意與生存能本的融合,就像野獸撲殺,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谷千秋緩緩飄落,在這樣的強敵面前,不能腳踏實地,他的敗亡可能會高許多。
周卓則沒有急著攻擊,而是在積蓄刀勢。
刀屬霸道,在勢,靠力。
周卓前世半生用劍,後來改刀,其實就是心性從中正改為了凌厲奇險。也是對‘仁者無敵’說法的一種唾棄。
谷千秋眼睛微眯,突然前衝,身體幻化出無數影,每個影都出一劍,頓時劍光如花海絢爛炸裂,條條美輪美奐卻又致命的劍影銳彩,如風暴般砸向周卓。
周卓不為所動,任憑自己被劍影風暴淹沒。
而從遠一點的視角看,就見周卓雖然被淹沒,卻有一道殷紅如煙如柱,
始終不曾斷絕。 繼而,這大漠孤煙般的光,化作了獵獵舞動的旌旗。
殺意旌旗舞,血刀裂長空。
谷千秋的劍影風暴看似效果不差,但沒能擊殺周卓,反令其刀勢匪夷所思的瘋漲。
谷千秋知道,從決生死的角度,他已落下風。
他的心不夠沉凝,也少了決絕,因此這劍影風暴,看似強力,實則卻如同鞭撻雄獅,不致命反激起其狂性。
牙一咬,谷千秋凝聚全部力量,刺出一劍。拚了!
周卓也適時揮刀,隻一刀,便斬斷虛空,在大地上立起一道氣流內陷,經久不複的光幕。
錯身而過的谷千秋拄劍而立,歎息:“好刀!”
渾身是傷,血染衣袍,看起來比谷千秋慘很多的周卓,沒有了平時的淡然隨性和玩世不恭,而是眼亮如星辰,肅穆傲然的道:“當然!”
只有這個時候,他才顯出幾分渡劫修士的威儀。
虞城明面上的第一高手,半仙劍谷千秋,被一刀斬斷生機,卒!
“盡斬之,為谷千秋殉!”
隨著周卓一聲令下,斥候開始爆發,那些湊過來的窺伺者,也被視作攻擊目標。
他們自然是想要逃的,然後蜃氣迷鎖已經先一步鎖住這片區域,進得出不得,這個傍晚,注定要用血流成河,鑄就周卓凶名……
死了個千戶,來了個鎮撫使,看起來比左千戶更年輕,但其實只是駐顏有術。
“什麽阿貓阿狗、牛詭蛇神都跳出來鬧事,既然不讓本座安然過這個年,那這個年,誰也別想安然過!”
剛立下不久,就有屬下來報:“忠烈軍覆沒了!”
“……”鎮撫使感覺自己的心臟一抽,暗忖:“這麽狠的麽?”
忠烈軍是武侯府的核心班底,都是為朝廷奉獻生命之人的後代,可謂根正苗紅,武侯府的各階官員,就是從忠烈軍中優先選拔。
忠烈軍能拿到一流的培訓資源,基本是從娃娃抓起,走全程脫產軍校流,說是職業軍人,並不為過。
但在周卓眼裡,也就比邊防軍紀律和裝備更好些。說少爺兵有些過,但普遍沒經過惡戰血戰的洗禮,也是不爭的事實。
當然,這不是說忠烈軍的忠誠和士氣不行,按照前世的經歷,忠烈軍隨隨便便就能做到傷亡七成以上,仍舊不崩。
這是用信念武裝的一夥人。
可惜,忠烈軍不弱,其他八族的精銳正兵卻更強。
論單兵戰力,人族在九族中排最後,且沒有之一。
大乾能威加海內,四鄰臣服,靠的也不是步兵能打,而是沒有明顯的短板,而其他九族,都有。
而從戰術層面分析,人族最強大的,是以偃師為代表的機關學。
木牛流馬、戰車機甲,國之重器,再加上三十六計,這就導致其他八族,腦子好用的剛不過,能剛過的總被算計中陰招,有個跟人族相似的海族,卻又鞭長莫及,環境不適應,所以人族勝在適應力,勝在中庸。
至於被周卓稱作跪族的神教一系,他是不將之當人族看待的。
就像那句名神名言:我來,是讓地上動刀兵,家人生疏……
說白了,天大地大,信仰最大。神若顛倒黑白,指鹿為馬,那麽教民就必須同樣稱黑是白、視鹿為馬,才算合格。
這是神的奴仆,神的意志的延伸,而不是什麽人族。
至於遠在西方的釋族,雖然看似以人類為基礎,但實際上是周卓的同行,蟲群核心,工兵戰兵半傀儡,同樣不能說是人族。
忠烈軍在大乾內乾防暴鎮亂的工作久了,養出了桀驁彪悍的性子,打算來一出三百敗三萬的年終秀。
而周卓,則以‘你有大砍刀,我有天靈蓋’與之飆戲。
勞改營出動。
沒錯,就是被周卓的審核流程認定為人渣,罰其乾到勞累死的那一撮。
他們既是大牲口中的模范,也是敢死隊的死士。
他們的勞累死,不是尋常的勞累死,而是人體幹細胞分裂達到極限,再也無法以正常的新陳代謝來治愈肢體器官的勞累損傷為止。
所以這幫家夥,換個角度看,是猴版的金剛狼,筋頭巴腦滾刀肉。
三百忠烈軍,還指望一陣衝殺就將敵陣殺穿,然後追亡逐北,一如他們過往鎮壓暴民時做的那樣。
結果被圍起來,硬是活活兒累屁了。
“砍呀!你倒是繼續砍呀!”勞改營的人,事後還發動群嘲,將不少忠烈軍氣的暈了過去。
周卓在故鄉時,聽過這麽一句話:“幾百人對上萬人,就算那是上萬頭豬,也得殺個幾天。”
只能說,人有智慧,有私心,在戰場上有的時候真還就不如豬,尤其是野豬,皮糙肉厚,敢剛能跑,絕非動物界的弱者。
但現在二郎山的匪民,以及老改動的人渣,都已經不能算人,忠烈軍卻指望其一敗即潰、望風而降,錯在誰呢?
周卓也沒殺這些人。
忠烈軍在未來的九族紛爭時,大多數時候扮演人族憲兵隊,殺敵和殺意志不堅的己方大頭兵一樣凶狠,是維持人族軍隊的秩序之鞭,不適合滅殺。
今日滅殺三百忠烈軍,來日就會有十萬民眾不如豬,被外族驅趕著當可娛可吃活軍糧,以及耗費守城方彈藥,打擊守城方士氣的炮灰。
至於左千戶那樣的官佐。
在周卓眼裡屬於何不食肉糜、累死三軍的傻嗶,死了反比活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