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曹老板家的長公子與大小姐

　聽到太傅的詢問，荀爽咯噔一下。

　太傅太師之爭，朝野共知，這也是他此前不從征辟的原因，但大將軍何進專門派了公車征召，勉強進京赴任。

　短短一年間，東都風雲變幻不定，靠著小心謹慎隨大流，荀爽才得以平安度過。

　如今，執金吾剛剛示好，太傅聞著味就來了，可見身處是非之地，難免淪為是非人。

　“太傅的茶看上去不錯。”

　抿了一口清湯碧水，荀爽調整坐姿，微笑道:“太傅的椅子也很好。”

　袁基再次說道:“雍州、三韓、東夷、瓊崖、交趾、東瀛、西域、鮮卑，還有南洋。大漢疆域之廣闊，古來未見。”

　“太后、內宦、太師、太尉、少府、車騎將軍、禦史中丞、王侍中，幽並涼盡落其手，麾下十萬人馬，猛將如雲。”

　荀爽裝糊塗問道:“莫非太傅以為，有人欲行不臣?”

　袁基哈哈一笑，搖頭說道:“非也非也！今日大漢非昨日，天子登基有霍伊。慈明可知，這大漢的明日會是何等顏色?”

　荀爽沉默。

　袁基的意思很清晰:當今大漢日新月異，大部分改變源於劉備，更危險的是對方兵強馬壯，操弄權術。

　他聯想到，對方幾乎憑一己之力票選天子，肆意玩弄兩位太后與百官，興兵征討四方更是一言而決。

　這種從底層快速崛起的梟雄人物，一旦不受控制，後果不可承受。

　對於像袁家荀家這種世家大族而言，其實並不介意誰當皇帝，但前提是，不得損害他們的核心利益。

　但，明眼人都看得清楚，雍州的很多做法，是在逐步消除權貴世家的特權，或者說給了平民公平競爭的機會。

　荀家人才濟濟，當官的，做學問的，經商的，佔地的，讓家族活得很滋潤。

　即便荀爽再同情平民，再認可劉備的言行，但，作為家族的一份子，他絕無可能背叛家族和階級。

　何況，他今年六十二歲，已經算是高齡，到了為小輩們最後燃燒的階段。

　“太傅所慮不無道理，荀某願盡綿薄之力！”

　袁基笑了。

　人性趨利避害，無論在哪個時代都不會變。

　別看劉備現在頤指氣使，風光無限，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一旦全世界權貴者聯合起來，這位傳奇皇叔，終將死無葬身之所！

　荀爽離開，袁基再次思索交鈔和債券，在潛意識裡，他一直擔心，這是劉備精心設計的圈套。

　當然，有了荀爽作為內應，劉皇叔的狐狸尾巴，注定逃不過自己的鷹眼。

　“讓阿九來。”

　袁三亭明白，阿九，即袁九嶺，南方銀行話事人。

　南方銀行名義上是江南財團聯合組建的，實際上袁家獨佔了六成份額，袁基是真正的控制人。

　......

　光熹元年，八月初七。

　會稽，雍州水師軍港。

　蔡和與曹昂，見到了前後腳趕來的夏侯淵與曹婉。

　“小碗，你怎麽來了?”

　曹昂又驚又喜，上前圍著大妹轉了一圈，似乎在辨別真假。

　“呸！什麽大碗小碗的?人家沒名字麽?再說，你能來，憑啥吾不能來?”

　曹昂哈哈大笑，瞥了夏侯二叔一眼，

問道:“好的，小碗。吾能來，小碗也能來！說說，怎能瞞著阿父阿母偷跑出來的?” 曹婉一邊關注著軍港內的巍峨艦船，一邊得意地自誇道:“切，這點小事能難得住我?略施小計耳！再喊小碗，吾要生氣了！”

　“啊，以後一定注意，小碗，吾帶你去軍艦上，可有意思了！”

　曹婉白了白癡大哥一眼，終究沒法生氣，畢竟她是真的想去軍艦上看看。

　“二叔，老蔡，你們慢慢聊，我們走了！”

　曹昂相信，他能說服蔡和，那蔡和就一定能說服夏侯二叔。

　畢竟，自己是曹家的長子，基本上也能算嫡長子。

　看著一對金童玉女撒歡地跑向軍艦，夏侯淵好生無語，只能對蔡和傳達曹操的口令。

　不料，蔡和斷然拒絕。

　“恕難從命！”

　“啥?”夏侯淵懵了，你他娘的敢抗命?

　“妙才兄，請坐！”

　夏侯淵悶悶地坐下，不耐煩地問道:“有啥話，快放！吾還要回漢中複命呢！”

　“你也別回了，一起下南洋吧。”

　剛挨著凳子的夏侯淵“騰”地跳了起來，愕然道:“你瘋了?”

　蔡和哈哈笑道:“秒才不是一向穩重麽?怎就沉不住氣呢?”

　“少廢話，你到底弄啥嘞?”

　蔡和問道:“你說貴府誰說話管用?”

　夏侯淵剛想發火，但覺得對方明顯不是白癡，便故意道:“別亂想了，夫人也是這個意思。”

　“啊，妙才誤會了，我意思，把眼光放長遠看呢?”

　夏侯淵明白了，又好氣又好笑，讓毛孩子糊弄住了，你還好意思當水師主將?

　“妙才，別這麽看我，你再想想，把公子昂養在家裡好，還是去南洋打仗見血好?”

　咦?

　夏侯淵遲疑了，緩緩坐下。

　不得不說，這話很有道理，的確關系到曹家的百年大計。

　但白跑一趟，也沒法複命呀。

　“這......那......”

　蔡和明白對方糾結什麽，於是說道:“夫人確實將公子視若性命，但主公英明睿智，吾等便宜行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夏侯淵忽而問道:“此行，萬一有個閃失......”

　蔡和笑道:“所以，吾才邀請妙才兄一起，水師唯君馬首是瞻！”

　“屁話！”

　水性不佳的夏侯淵，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這貨。

　“人到了這裡，你給漢中說吧。”

　丟下蔡和，夏侯淵趕往軍艦，不看著點，他真放心不下。

　帶著大妹登上朱雀號戰艦，曹昂開始獻寶，一邊走一邊介紹各種設施的作用。

　大熱的天，軍艦上的水手幾乎都打著赤膊，甲板下的艙室中，所有人隻圍著一塊兜襠布。

　因而，曹昂隻帶著曹婉參觀甲板， 以及艦長室。

　艦長室內，長公子衝著傳令話筒向內艙喊話。

　“我是曹昂，老少爺們，把褲子穿起來，待會我帶舍妹下來觀摩。”

　嘩！

　得知大小姐要下來參觀，下艙內一陣翻箱倒櫃，各自穿上短褲與背心。

　得到下方的回應，內艙準備好了，曹昂便帶著妹妹下到船艙裡。

　明輪室，槳手區，廚房食堂，水密貨艙，甚至還進入水手宿舍看了看。

　踩過明輪踏板，扳動長槳，吃過海鮮，小曹婉對全球最先進的戰艦，有了大致的認知。

　再爬上甲板，曹昂指著炮台上的大殺器，說道:“阿婉，這弩炮艦首艦尾各有一座，可發射倒鉤弩槍，凡在海上遇到貨船，絕無幸免。”

　曹婉指著縱橫交錯的帆繩，問道:“怎麽這麽多繩索?”

　“帆繩，現在進港，幾十面船帆都收了起來。”

　無意中曹婉發現，一名身形短小的水手，從主桅杆上熟練地溜下來，將望遠鏡交給隊友後立即跳下大海。

　“啊，他跳下去了！”

　曹昂再次介紹:“那是了望手，被曬得狠了，下海涼快涼快！他們是艦隊的眼睛，即便停泊，也必須值勤。”

　說完將懷裡的望遠鏡遞給妹妹:“他們用這個觀察海面的敵情。”

　走上朱雀號最前端，曹婉舉起望遠鏡，觀察著其他水師的艦船。

　“哎呀！”

　曹婉突然發出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