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著攔在前方的張飛戰旗,袁術有些莫名其妙。
“那土鱉是想與某為敵?”
孫堅看了看對面兩倍於己的騎兵,有些底氣不足。
“傳言雍州牧與十常侍有勾連,現在看來確鑿無疑,他恐怕是想分一杯羹。”
袁術繼續問道:“現在怎麽辦?”
孫堅遲疑了片刻,問道:“伏波將軍打算進城?”
袁術猶豫了一會,沒再說什麽。
他聽明白孫堅的言外之意:棋盤上,宦官、外戚、文官,太后與小皇帝,自己沒上台說話的資格。
既然如此,以雍州軍阻攔為借口,保存自己實力,坐山觀虎鬥,是最佳選擇。
何大將軍想讓自己出力,那就要另外拿出好處了。
距離東都一舍之地,揚州大軍采取靜默態勢。
“劉備想幹什麽?!!”
雍州軍東擋西阻,使內外呼應的策略破局,令何進異常憤怒。
袁紹最近爬的很快,覺得是報仇雪恨的機會。
“必然是十常侍令其前來,專門對付大將軍的,不如先下手為強!”
陳琳不滿地看了袁紹一眼。
“大將軍,萬萬不可!”
何進心浮氣躁,難以集中精神,故而,需要第三方觀點。
“哦?孔璋有話請講。”
“雍州軍聲稱調停朝堂之爭,且並未進城,可見劉玄德較為謹慎不留人口舌,一般不會魚死網破。如此,有轉圜余地,可私下商談。”
“亂局之下,大將軍與長樂太后,宜合不宜分。文官靠不住,宦官不可信,唯有保住太后與天子,佔據大義,方能立於不敗之地。”
“大將軍可示好盧子乾,召回王子師,想那雍州牧再如何桀驁,亦會投鼠忌器。只需拖他一兩個月,待其後勤不繼,自然撤兵。”
陳琳的話入情入理,不帶一絲煙火氣,便將事件控制在一定的范圍內,可謂高明之極。
何進聽得連連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袁紹張了張嘴,卻挑不出什麽錯。
賈詡也暗自稱讚,不過,作為董州牧的頭號謀臣,必須為自家主公爭取到最大利益。
“孔璋所言,確實顧及各方權益。然,此三策置大將軍的權威於何地?”
何進偏頭皺眉,若有所思。
袁紹眼睛一亮,義憤填膺地說道:“劉備素來膽大妄為,藐視朝堂,不敬大將軍,欺壓同僚,天下苦那土鱉久矣!若不嚴懲,天子威儀與朝廷臉面,蕩然無存!如此,國將不國,遺患無窮。”
對!
賈詡要得就是這種調調。
沉醉於大權在握,舍我其誰的何大將軍,越來越驕傲,自負自滿,一意孤行。
尤其,極為敏感當初的低賤身份,若有人看不起何大將軍,就跟要他命一樣。
因而,賈詡與袁紹一唱一和,頓時觸到何進的逆鱗。
面色黝黑的大將軍“哼”了一聲,說道:“區區數千人,就敢犯上作亂,豈有此理!”
陳琳猶在苦苦相勸,但賈詡卻暗自偷笑。
只有朝堂亂了,才可以渾水摸魚,越亂,越險,涼州才能吃到最肥美的魚和肉。
“雍州牧這回帶兵進京,又想做什麽?”
長樂宮中,何太后似怨似怒地質問。
作為內廷兩大支柱之一的張讓,心裡甚是安定,卻露出惶恐的神情。
說起來,張讓與何太后沾親帶故,他的義子張奉為太醫令,
娶了何太后的妹妹何氏。 “太后,老奴以為,劉備剿滅孟津賊盜、力阻揚州涼州軍將,是對太后對天子展現忠誠。至少,大將軍應不會過於凌迫。”
趙忠亦跟著幫腔:“雖說雍州牧行事欠穩妥,然,大禮不辭小讓,只要太后與陛下安居於省中,可坐看朝堂諸公爭鬥。屆時,孰忠孰奸,一目了然。”
精明的舞陽君與何苗明白,劉備來了,何進的勢力就弱了,宦官們也能保住權力,自家的財路就有了保障。
“太后,兩位徹侯言之有理,聽說先帝就誇過那劉備,說是大忠大義大智大勇之臣,應該錯不了!”
眾口鑠金,三人成虎,何況是最親近的家人和家奴,何太后總算稍稍安心。
這時,左豐突然慌慌張張地進來,說道:“大將軍進宮了!”
趙忠不滿地斥道:“進宮便進宮,慌什麽?”
張讓知道左豐機靈,肯定是另有緣故,便問道:“大將軍怎麽了?”
何太后很是疑惑,一邊喝茶,一邊留神傾聽。
左豐抹了一下額頭汗水,說道:“大將軍到了宮門,欲帶兵入內......”
張趙二人心頭狂跳,難不成何進要發動兵變?
何太后一陣眩暈,手中精美的白瓷薄盞落在地毯上,碎成幾瓣。
宮女內侍趕緊攙扶照料,一番緊張之後,何太后才緩過神來。
“大將軍意欲何為?!”
張讓立即應聲:“太后勿憂!老奴這就過去問問情況。”
出了長樂宮,張讓咬著牙,壓低聲音說道:“禁衛不可靠,速去通知錦衣衛!”
左豐接令,施展瞬移出宮,直奔指揮使劉能的居所,搬救兵。
宮門前,大將軍帶著袁紹與一千余西園精銳,正和羽林郎將吵得不可開交。
張讓趕到宮門樓,先聲奪人。
“大將軍帶兵欲闖宮禁,未必是針對咱家,怕是想謀害天子與太后更多一些吧?”
“閹豎住口!吾誅除奸佞,以正朝綱,赤膽忠誠,天地可鑒!”
“大將軍,打狗還得看主人。咱家是天子奴婢,豈是你想罵就罵想殺就殺的?袁太傅知道此事麽?”
袁紹嘿嘿一笑,說道:“朝政荒廢,民不聊生,皆是爾等貪贓枉法賣官鬻爵之罪。為國鋤奸,雖千萬人吾往矣!”
“呸!”張讓狠狠唾了一口。
“你們袁家田畝萬頃資產逾億,難不成是朝廷俸祿?單單一個皇家水師,袁公路便吞沒一百五十萬兩,真真無恥之尤!還有你,勾結欽犯殺人放火,綁架州牧家眷,前太傅之死便是報應!”
袁紹被當面揭開傷疤,臉色黑成鍋底,氣急之下,刷地抽出長劍,就要和張讓決鬥!
“你個死太監!下來單挑!看吾不砍死你!”
張讓在宮門上故意磨蹭,說道:“想砍吾的腦袋,得問問天子和太后。聽說小婢養的沒家教,真是見面更甚聞名!”
“騰!”
袁紹的怒火如火山迸發,連何進都覺得熱浪滾滾,不敢靠近。
直接衝到禁衛面前,就要硬闖。
張讓喝道:“擅闖皇城,殺無赦!”
接著,內廷唯二的支柱,揮了揮手。
一排弩手當即端起弩機,瞄準下面鬧騰的袁紹。
何進自然不甘示弱,大喝道:“十常侍隔絕中外,天子與太后危在旦夕,眾將士,隨吾救駕!”
“遵命!救駕,救駕!”
軍士們舉起盾牌,上前,護住袁紹,與推搡著禁衛向宮門逼近。
何進又對著宮門樓喊道:“爾等被張讓蒙蔽,速速放下兵器,否則形同叛亂!”
弩手們羽林郎們,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張讓咬咬牙,奪過弩機,衝著袁紹胡亂地扣下機括。
“嗖!”
偏巧不巧,弩箭帶著風聲,帶著匪夷所思的準頭,直接射進袁紹的頭盔中。
“噹!”
“啊!”
袁紹一聲慘叫,撲倒在地。
所有人震驚,就連張讓自己都嚇了一跳。
何進張大嘴巴:哎呀,吾去,這麽準的麽?
張讓擦了擦汗:隨緣箭法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