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騎黑虎的“劉公明”

　太師跳腳，太傅卻抓住打壓劉備的機會。

　袁基立即追問道:“執金吾一向愛民惜民，怕是另有玄機吧?”

　劉備點點頭說道:“太后，陛下，諸位，臣以為，可發行‘西域債券’募款，許以重利，百姓必能一呼百應。既解涼州燃眉之急，亦令百姓共享戰爭紅利！”

　西域債券?

　戰爭紅利?

　這兩個新鮮的詞匯，立即引起袁基的高度關注，豎起兩隻耳朵。

　太后與天子以及百官也都分外好奇，等待執金吾的進一步解釋。

　見孽徒胸有成竹，盧植若有所思，便緩了口氣，問道:“這‘西域債券’如何切實操作?”

　謀劃多年的劉備，終於等到吹響金融戰爭號角的一刻。

　“以西域稅賦為本，發行定期高息債券。譬如，一年期‘西域債券’暫定百萬兩銀，凡購買者，朝廷一年後以一百一十萬兩回購。二年期‘債券’兩百萬兩銀，到期朝廷以二百四十萬兩銀回購，三年期‘債券’兩百萬兩銀，到期以三百萬兩銀回購。”

　劉備環顧百官，再向上首的太后天子說道:“如此，三年內，朝廷於西域獲利一百五十萬兩，便不虧。”

　哇哦！

　殿上的都是人精，一點就透。

　別說一百五十萬，就算一百萬，朝廷也是大賺，畢竟以後每年都能收錢。

　就西域而言，按照早年間的記錄，每年收三十萬兩銀子的賦稅，其實並不難。

　何太后的小算盤撥得飛快。

　這等於向百姓借錢去打仗，打下地盤再用賦稅償還，還完債券，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邏輯通，很好，不愧是吾最信任的執金吾！

　這時，馬日磾卻站出來質問道:“執金吾，連本帶利應該是六百五十萬兩吧?”

　袁基在心裡搖了搖頭，這太尉鑽牛角尖了。

　開疆拓土哎，你能像平頭百姓一樣錙銖必較?

　劉備笑道:“一百五十萬兩是支付百姓的紅利，五百萬兩可視為朝廷的本金，十年二十年，總是能回本的。”

　馬日磾明白了，尷尬地拱拱手退了回去。

　中常侍趙忠此時也琢磨過來了，憑著直覺，他意識到，“西域債券”是塊大肥肉，得想法插一腳。

　但一時半會，也不明白怎麽操作，於是悄悄對何太后耳語了幾句。

　何太后立即反應過來，便問道:“債券事關皇家與朝廷的聲譽，交由內府督辦，劉卿以為如何?”

　這時，盧植袁基也觸發了警覺，不約而同站了出來。

　對付宦官是文官的天職，明白彼此心意的盧植，示意袁基先開口。

　袁基立即說道:“太后，此言不妥，調兵遣將由大將軍與太尉處置，籌措錢糧軍資理應由太師著尚書台經辦，此為朝廷制度。”

　盧植亦補充道:“債券的發行與回購，與民生息息相關，故，太傅所言，臣附議。”

　難得見到兩位大佬攜手配合，全體文官有志一同地齊聲附和。

　不過婦人麽，眼皮子淺，總覺得一大筆錢放誰手裡都不安心，於是將視線投向“大忠大智”的執金吾。

　“劉卿以為呢?”

　劉備哈哈一笑，說道:“聖明無過太后，臣以為，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辦，才能如虎添翼。

” 他轉向百官問道:“試問，有誰能保證‘西域債券’的發行，萬無一失?”

　“轟！”

　大夥都是破天荒頭一回聽說，誰敢拍胸脯保證?

　即便趙忠再貪財，也不會冒頭。

　袁基認為劉備是否決自己的提議，便問道:“解鈴還須系鈴人，莫非執金吾想親自操辦?”

　這和眾人的判斷差不多，但劉備說道:“非也非也！‘交鈔’與債券類似，且發行多年，朝廷可甄選一家穩妥的銀行來操辦。”

　交鈔的作用大家很清楚，確實與債券近似。

　但眾人心裡明鏡似的，誰不知道銀行業的龍頭是你的匯通?

　這時，趙忠忽然問道:“這麽說，執金吾認為發行債券非匯通莫屬了?”

　你特麽這麽愛裝逼，咱家就揭了你的老底，一拍兩散！

　劉備忽地笑道:“趙徹侯，我可沒這麽說。當然，從客觀上說，鑒於債券的巨大風險，匯通是能夠應付的，但為了避嫌，匯通可以放棄。”

　嗯?

　風險?還巨大?

　所有人都雲裡霧裡，明擺著穩賺不賠的買賣，哪裡會有風險?

　盧植當即問道:“哪裡有風險?”

　劉備面色一凝，沉聲說道:“三年支付六百五十萬兩白銀，若遇上大災之年，或蛾賊之亂，朝廷能按時足額支付麽?”

　眾人心頭一驚，這話不是沒道理啊！

　劉備接著說道:“若朝廷不能及時兌付，百姓拿不到自己的錢，會怎麽對待發行銀行?又會怎麽看待朝廷?”

　眾人心頭各自盤算，一時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劉備轉身望向殿外，擲地有聲地說道:“人無信，不立;朝無信，必亡！”

　太后悚然一驚，沉吟良久。

　袁基想了想，問道:“執金吾，銀行亦是逐利而為的民間商賈，朝廷的聲望名譽，彼等如何保證?”

　劉備點點頭，總算有人問到點子上了。

　“太后，陛下，諸位，匯通銀行的交鈔之所以能獲得民眾認可，其核心在於‘保證金’。”

　“即，每發行一文交鈔，匯通的股東都會提前往銀庫存進一文銅錢。因而，無論何時何地何人兌付多少交鈔，匯通都能保證有足夠的現錢。”

　盧植問道:“你的意思，發行債券，同樣要設立保證金?若朝廷有保證金，何必還要發行債券呢?”

　劉辨也覺得皇叔說的話很是自相矛盾，不由笑了出聲。

　文武百官也是忍俊不禁， 這對師徒還真是有趣。

　何太后掃了一眼兒子，天子要有天子的威嚴，舉止怎麽如此輕浮?

　劉辯立即規規矩矩坐正，不苟言笑。

　恩師質問，劉備立即解釋:“太師，世間萬物皆有價值，金銀，糧食布帛牛馬，房屋田產，礦山商鋪，皆能換成錢。”

　原來如此，眾人恍然大悟。

　朝廷沒有現錢，但有礦山土地，有鹽鐵專榷，有大量的房產田地，完全可以衝抵保證金。

　嘖嘖，點石成金，執金吾不愧是是騎黑虎的趙公明啊！

　但這麽一來，解決了後顧之憂，隨便哪家銀行都可以操作，趙忠的眼中又開始冒出金光。

　依據慣例，如此重大決策，肯定不可能在朝會上拍板。

　無論太后還是朝堂大佬，都需要考慮三兩日，還要私下溝通協調，等到大差不差，才形成正式奏章，遞交太后禦批。

　下朝時，盧植特意叫住孽徒，邊走邊聊。

　“玄德，說實話，這事不像你說的如此簡單吧?”

　劉備微微一笑，從懷裡掏出一枚銅錢，問道:“請教恩師，這枚銅錢，是正是邪?”

　看著黃澄澄的銅錢，一時間，當朝太師竟一時語塞。

　好一會才擔憂地說道:“為師總覺得你的想法天馬行空，與滿朝文武格格不入.......”

　孽徒燦爛一笑，指著漸漸暮色的天穹說道:“天不生我劉玄德，大漢萬古如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