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尚未亮透,在遙遠的天際之上,還能見到月亮的影子。
走進教學樓樓道的薑鹿溪用腳輕踩了下樓道裡的台階。
只是沒什麽反應,樓道裡的燈光並沒有因為這輕輕的一腳而亮起來。
看著依舊黑暗的樓道,薑鹿溪又在腳上使了些力量。
如此,樓道裡的燈光才亮了起來。
程行就這樣看著樓道裡的燈忽明忽暗,然後直到那道身影出現在三樓的走廊上。
如果說她在樓下,靠著月色和學校路邊的一些燈光讓程行根據輪廓能大致猜出她是誰的話,那樓道裡昏黃的燈卻讓此時的薑鹿溪變得清晰了起來。
她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下身則是一件水洗牛仔褲。
很簡單,但卻帶著一股隻屬於老舊時光裡的青春氣息。
如果說十幾年後的學生不論男女都喜歡穿那種很寬松的休閑褲的話,那現在的學生,不論是男生還是女生,褲子基本上都是統一的牛仔褲。
而且大多數人還很喜歡前面漏些洞或者縫隙的那種。
如果比較前衛大膽的女生,甚至中間膝蓋處能漏一大塊出來。
陳青就很喜歡那種膝蓋處漏一些縫隙像是被剪刀剪了幾下的牛仔褲。
而薑鹿溪身上穿著的這件已經有些泛白的牛仔褲,則什麽都沒有。
初秋的風掃過走廊,掃過她臉頰旁的碎發。
在那張精致的臉蛋上,你看不到任何的瑕疵。
沒有過多的語言和詞語去修飾。
即便是前世已經成為青春文學類暢銷書作家的程行,即便是寫過無數個女主,用大量好詞堆砌過女主外貌的程行,此時大概也就只有一句她長得真好看。
樓道裡的燈忽然滅了,在她清麗的臉蛋上殘留下了最後一絲金黃。
程行就這樣看著她走來,直到她離近,看到走廊上趴著的程行。
薑鹿溪平靜的眼眸裡閃過了一抹詫異。
在這個時間點,任何人出現在教室門口她都不會詫異。
但唯獨程行除外。
他哪次來不是早自習快結束了,又或者是早自習已經結束了才來。
昨天在早自習的上課鈴響起前趕到教室,就已經讓人很詫異了。
更別說此時天還未亮,距離早自習上課還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了。
不過這些都跟她沒什麽關系,她隻想好好上學,因為學習是現在唯一能改變他們家命運的機會了,因此只要不打擾到她學習,學校裡發生的任何事情都跟她無關。
在距離程行稍遠的位置,薑鹿溪翻開書中的英語單詞,開始靜靜地背誦了起來。
對,就是靜靜。
程行能看到她左側粉嫩的腮幫在動,但在靜謐的走廊上卻聽不到半點聲響。
程行本不想打斷她安靜地背英語單詞。
只是現在連五點四十都沒到,距離早自習上課還早著呢。
他不知道班裡掌管鑰匙的是誰,但肯定不是薑鹿溪。
如果是她的話,她早就已經開門了。
“你好。”程行走上前,打了高二自從成為同學後的第一聲招呼。
薑鹿溪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清冷淡漠的眼眸裡露出了一抹詢問之色。
“我能問你借一本書嗎?”程行問道。
“我如果說不借的話,你是不是會打我?”薑鹿溪平靜地看著他問道。
在借書前,程行曾預測了無數種結果,
但沒有一種會是這樣的。 打薑鹿溪?
整個一中應該沒有一個男生會舍得吧。
在程行沒有宣布陳青是他喜歡的人之前,一中的學生喜歡陳青追陳青的是最多的,這非是陳青比薑鹿溪優秀,而是自成一個世界的薑鹿溪把所有人全都隔閡在了外面。
他們或許敢去向陳青表白,但卻沒有一個敢去向薑鹿溪表白的。
讓薑鹿溪存於心底的最深處,大概是一中所有男生的共識。
這道身影可以藏在心底許多許多年,偶爾想起能在學生時代與這樣的學生同樣處於一個學校,也是青春記憶裡最單純的一份美好。
有時候,暗戀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永恆最久遠的回憶。
你可能會忘記你曾經的初戀,曾經交往過的某個女朋友。
但你永遠不會忘記在你學生時代情竇初開時暗戀過的某個女生。
後世的戀愛,或多或少可能都會摻雜著一些其它的原因。
但那時的喜歡,是最純粹最真實的喜歡,沒有任何關於物質上的東西。
“不會。”程行搖頭道。
“那我不想借了。”薑鹿溪淡淡地說道。
她很愛惜自己的書,如果是別人,她還會考慮一下,但借書的是程行,她不想。
她怕程行借了之後不打算還給她,也怕程行借了之後把書給她弄丟了。
“好。”程行點了點頭。
“你不生氣?”薑鹿溪詫異地問道。
記憶中的程行不是這樣的。
曾經騎車回家時,她是見過程行跟人打架的。
也見過許多惹了他的人最後在他面前求饒的。
因此剛剛拒絕程行時,她已經覺得自己已經被程行給記恨上了。
說不定自己這次放學回家就會被程行給堵在路上打一頓。
別看她昨天晚上從程行他們身邊經過時表現得有多麽堅強。
對於程行他們這種人,她既痛恨厭惡,但也同樣害怕恐懼。
所以薑鹿溪不想跟程行牽扯上什麽瓜葛。
因為與這樣的人牽扯上會很麻煩。
她不想要太多的曝光度,但昨天程行給陳青寫情書被拒絕後反手將情書丟給自己,盡管許多人都知道程行只是想在被拒絕後給自己找個台階,但依舊讓自己站在了風口浪尖。
但這關乎自己的書籍,哪怕是得罪了他,薑鹿溪也不得不這樣做。
如果書被弄丟了不能複習,那她這麽多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假的,我生氣了,這還是我程行在一中第一次問別人借東西別人不給的呢,你等著吧,晚上放學最好走快點。”程行也是有脾氣的,他別說這一世了,哪怕是前世,他幾時欺負過她薑鹿溪,就只是借本書,不想借給他又有什麽大不了,弄的就跟書不借給程行,程行就要動手砍了她一樣,於是沒好氣地跟她說道。
“那你只能打一頓,打過之後以後不準再找我的麻煩。”薑鹿溪看著他,很認真也很平靜地說道,似乎不借給他書被他打一頓是一件很劃算也很習以為常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