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鄭華跟著評委組評完分回來,便把程行跟薑鹿溪叫到了辦公室。
這三校三十多個班級全評完了之後,他就知道,他們班的這期黑板報的評分應該不會低。作為這期黑板報比賽的評分參與者,其他班的黑板報雖有畫的不錯的,但立意還有文案都跟他們班的差遠了,都還局限於國慶本身的慶祝上。
評完分後,很多老師跟領導,都對他們班的黑板報讚賞有加。
“這期黑板報畫的不錯,這個秋海棠葉的點子是你們倆誰想的?”鄭華笑著問道。
“這件事情得多感謝程行,這期黑板報除了字是我寫的以外,不論是畫,文稿,還是創意,都是程行幫忙弄的。”薑鹿溪說道。
“同學之間互幫互助是應該的。”程行笑道。
“程行同學,我記得以前我們班的黑板報也是你在弄的吧?以前你弄的可沒有現在好啊!”鄭華說道。
“這段時間表現得不錯,但上課的時候還得一心一意的專心聽講才行,上我的課還好,上其他老師的課,也得認真聽講,別老是拿個英語書在那裝模作樣,這樣對你沒好處。”鄭華語重心長的說道。
他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趴在教室的窗戶上或者是後門的門縫裡觀察一下教室裡的學生,程行他們這些學生在幹什麽,他都能瞅得一清二楚。
程行這段時間是比以前改變很大,這些每個老師都是有目共睹的。
但除了語文課之外,不論上什麽課都在拿個英語書在那裝模裝樣,雖然這距離高考的時間不多了,但認真聽講學一學,也不是沒有機會讀個普通的大學或者是大專的。
而如果程行能在高考時作文發揮出色,能寫下一篇很出名的作文,說不定還能破格錄取上個大學,當然,後者就特別難了,雖然程行的作文寫的很好,但距離那種能達到滿分,能達到讓本科學校破格錄取的地步,應該還有差距,而且這個還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在。
最近的許多滿分作文,都是不拘一格以文言文形式寫出來的。
這種作文需要讀的書,需要的儲備量,就太多了。
“嗯,知道了,老師。”程行道。
他們學校的老師辦公室是一層一個,這一層所有班級的老師,都會用這一個辦公室,所以程行以前最不想來的地方就是這裡,每次他來,只要一個老師批評他,就會連帶著教室裡的其它老師一起對他口誅筆伐。
“老師。”就在此時,辦公室走進來了一名女生。
這名女生程行認識,名叫李虹,是隔壁二班的班長。
成績很好,算是屬於他們學校年級前十的學生。
是他們數學老師的心頭寶,程行他們的數學老師就是二班的班主任,名字叫段為國,算是他們那個年代常見的一個名字。
“這期黑板報讓你負責,你怎麽弄的?”段為國沉著臉說道。
“老師,對不起,我不會弄這個。”李虹低著頭說道。
“不會不能找人幫忙嗎?你是班長,我們教室那麽多人,難道就沒有一個會畫畫的?沒有一個會寫字的?我當時跟你說了什麽?你是一句都沒記住啊!”段為國說道。
“手給我伸出來。”段為國拿出了尺子。
李虹伸出了手,段為國毫不客氣的在她手上打了幾下。
李虹的眼淚立馬就哭了出來。
而此時的鄭華說道:“老段,行了,李虹罪不至此。”
一中的老師,
像語數外這種課程比較多又容易出班主任的老師,都是教兩個班的,因此鄭華跟段為國一樣,都是二班跟三班的老師。 而像是物理化學的這些老師,那要教的班級就更多了,因為課少,也很少會有教物理化學的班主任,因此基本上要教四五個班級的課。
鄭華他們早上評分的時候,是從後面的班級往前評的,在看到二班的黑板報時,他就覺得段為國要大發雷霆,因為李虹是一個人做出來的,雖然有寫字也有畫,但字跟畫都不是很好,因此做出來的算是當時一中那麽多班級裡最差的了。
鄭華總共就教兩個班級,肯定是想二班的黑板報也能辦好的。
畢竟李虹成績也很好,也是他的學生。
“程行,薑鹿溪,你們先回去吃飯吧。”鄭華又轉身對著程行跟薑鹿溪說道。
兩人走出了老師的辦公室。
“以前進到這裡面,不是被各科老師劈頭蓋臉的批評一頓,就是手上要挨好幾棍子,今天這還是第一次進去毫發無損的出來。”看著李虹被打,程行也有些心有余悸。
手心這位置是老師最喜歡打的一個地方,一是這個地方不會打壞,不論打多重都很難留下什麽傷痕,關鍵是這地方被打了還很疼,能讓學生牢牢地記著。
薑鹿溪沒吱聲,她在想,以今天學校對這期黑板報的重視,如果他們班的這期黑板報也被她辦的很差,恐怕老班也會發脾氣在她手心上狠敲幾下吧?
畢竟如果只是自己辦的話,可能還沒有李虹辦的好。
而李虹的成績也不差,他們數學老師的脾氣還沒有鄭華大呢。
“我請你吃包子。”薑鹿溪道。
這次程行確實幫了她一個大忙。
“不吃包子,做個朋友怎麽樣?”程行問道。
“不行。”薑鹿溪搖了搖頭。
“行,那就吃包子吧,不過先說好啊,我是很能吃的,現在又餓了,等下恐怕沒有五六個不夠我吃的。”程行笑道。
薑鹿溪愣了愣,然後轉身向著辦公室走了過去。
“你去幹什麽?”程行叫住了她。
“我身上就只有一塊錢了,我準備再問老師借一塊錢。”她說道。
“好了,跟你開個玩笑呢,我又不是豬,哪能吃那麽多東西啊!”程行道。
這個傻瓜,身上就只有一塊錢了還要請人吃東西,他雖然吃不了五六個包子那麽多,但是一頓三個包子還是能吃的,她要是請程行吃包子,她自己還吃什麽?
不過程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薑鹿溪晚上好像從來都不吃東西。
“哦,好。”薑鹿溪道。
以前鄭華跟她說過,要是家裡有困難缺錢了,可以找他借的,多了借不了,但是正常吃飯的用度還是能借的,而且也不需要急著還,只是薑鹿溪從來都沒有問鄭華借過,哪怕是有過一兩回騎車的時候錢丟了或者是忘了拿錢了,薑鹿溪餓了一天也沒有問他借過。
這一次程行確實幫了他一個大忙,所以剛剛就想把程行的人情給還了,反正自己先問老師借一塊,明天來的時候趕緊還給老師就行了。
到了樓下,薑鹿溪排隊買了三個包子。
“給。”薑鹿溪將手中的包子遞給了程行。
程行吃了兩個,然後將其中的一個包子遞給了她,說道:“還是我們學校外面賣的包子大,這兩個包子就吃飽了,剩下那個包子你吃吧。”
程行將手裡的那個包子遞給她後,便先一步離開了。
薑鹿溪望著手裡的包子愣了愣,然後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其實以前每天晚上她也是很餓的,但早上跟中午吃了,晚上就不能再吃了,但是為了防止餓,也為了防止看到別人吃她會忍不住想吃,下午放學的時候她是不會下樓的。
剛剛因為要請程行吃包子,才下了樓。
看了那麽多好吃的,又怎麽不餓。
將手中的包子吃完後,薑鹿溪將袋子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內,然後上了樓。
……
陳實晚上下班後,與文化局還有教育局的一些人吃了頓飯。
“誒,老陶,聽說你們區裡今天搞了個三校聯合的黑板報比賽,舉辦的怎麽樣了?”陳實對著不遠處的陶墉問道。
“你別說,本來我們舉辦這個活動,也是為了增強學生之間的團隊能力嘛,也沒有想讓他們能辦出多好的黑板報出來,但是這其中還真有一個亮眼的。”陶墉道。
“說來聽聽。”文化局的一名領導來了興趣。
“你們看這張圖是什麽?”陶墉將他手機上拍的一張圖拿了出來。
這張圖正是程行跟薑鹿溪辦的那張黑板報的圖,他們每到一個班級裡評分的時候,都會有專門的人把教室裡黑板報的圖給拍下來,不過這是陶墉那麽多張圖裡唯一一個保存在自己手機裡的,程行跟薑鹿溪辦的這張黑板報,實在是給了他太多驚喜。
陳實湊上去看了一眼,驚歎道:“秋海棠葉?這是學生繪製出來的圖?”
“果然是我們安城的大文豪,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一中三班的兩名學生做出來的黑板報,你們再看旁邊黑板報上寫著的文稿,也很精彩。”陶墉笑道。
陳實仔細的看了一遍,道:“是很不錯,但我總覺得會不會是老師親自下場繪的圖或者是寫的稿子?這稿子和圖,都不像是學生能寫的出來的。”
“應該不是,事後我還問過,確實是學生們自己做出來的。”陶墉笑道。
三班,那是陳青的班級,等下回去可以問問陳青去。
陳實可是個人精,雖然覺得這樣的黑板報,這個少有人知的秋海棠葉圖先不說,畢竟如果有學生偶爾有了解到這方面的歷史看到了也有可能,但是旁邊那一篇用詞優美遣詞造句都很流暢的文稿,可不像是出自學生之筆,文章跟詩詞還不一樣,詩詞可能某個時間點突然靈光乍現,年齡很小都能做出來,像是之前程行寫的那首詞一樣。
但是一篇洋洋灑灑的文章,如果沒有太多的閱歷跟經歷,是不太可能寫的那麽好的。
但這話可不能再繼續當面跟陶墉去說了,畢竟掃了人家的興致,可不是官場所為,更何況陶墉的未來是很廣闊的,即便是老師幫忙做的,也沒必要繼續追根問下去。
吃過飯回到家時,沒過多久,陳青也放學回家了。
“青青,我問你件事。”陳實說道。
“爸,什麽事,你說。”陳青換過鞋子,然後把書包放在一旁,坐在沙發上問道。
“你們今天的黑板報是不是老師給的創意還有文稿?”陳實直接問道。
陳青聞言愣了愣,然後搖頭道:“不是。”
“今天的黑板報是程行跟另一名同學做的,但說是另一名同學做的,但據我了解,除了字是那名同學幫忙寫上去的外,圖,音樂,還有文稿,都是程行弄的。”陳青道。
今天陳青回了很多次頭,看了很多次程行跟薑鹿溪共同辦的那張黑板報。
不論是畫,文稿,音樂,還是程行的講述, 都很完美。
中午吃過飯後,她讓人幫忙在MP3裡下了那首《夢駝鈴》,整整聽了一個午自習。
“還有音樂?什麽音樂?”陳實問道。
陳青將程行最後讓薑鹿溪放的那首《夢駝鈴》說了出來。
“真是程行辦的?”陳實還是有些驚訝。
“嗯,我敢肯定是程行辦的。”陳青道:“就連老師在今天上午之前,也不知道程行要辦的黑板報是什麽,那張地圖,我也是昨天早上才看到的。”
在之前,陳青甚至都不知道幫薑鹿溪的會是程行。
但程行就是留在學校裡,接連幫了薑鹿溪好幾天。
“如果黑板報上的那篇文章真是程行寫的,程行以後就算是考不上大學,也能去當一個作家啊!”陳實笑道。
“那黑板報上的文稿有這麽好嗎?”陳青聞言則是皺了皺眉,她沒有想到父親對程行的評價竟然會這麽高,父親本身除了是文化局的局長外,還是安城作家協會的主席,省文聯的副主席,出版過好幾本暢銷書。
如果不是待在安城這個小地方,而是去了經濟更為發達的大城市,父親的成就遠不止於此,但父親對於這片生活了幾十年的土地,卻是愛的深沉。
“不說故事跟情節,單從文字上來看,已經比安城的許多作家都要好了。”陳實道。
陳青愣了愣,不知道為什麽,今早當程行跟薑鹿溪一起出現在教室的後面,當陽光從外面折射進來打在他們身上時,讓她覺得格外刺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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