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程行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觀察薑鹿溪,她的臉很小,只有巴掌大,頭髮是這個時代經典的齊劉海加高馬尾的造型,精致小巧的耳朵邊有兩縷秀發垂落下來,將她略帶些嬰兒肥的精致臉頰給包裹住。
因為近距離的原因,程行才發現薑鹿溪這張臉蛋究竟有多精致。
前世程行跟薑鹿溪的交際很少,她戴著眼鏡,臉蛋本來就小,再加上兩邊長發的包裹,使人很難看到她真正的長相。
薑鹿溪的性格也很冷淡,因為冷淡的原因,在學校裡並沒有什麽朋友,因此許多時候,她都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一個人上學一個人放學,在安城一中的這個校園裡,仿佛自成一個世界,在高二下學期以前,學校裡的學生,只知道她學習成績很好,極難相處。
但不論一個人再低調,性格再孤僻,時間長了,那些能驚豔青春與時光的美,終究還會被人們給發現。
高二下學期距離暑假還有兩個多月時,薑鹿溪抱著書從教室外進來,初夏的風吹起了她耳邊的兩縷長發,在沒有那兩縷秀發的包裹下,薑鹿溪驚世的容顏第一次暴露在眾人眼前。
微風吹起的不只是薑鹿溪的秀發,還有當時被這一幕驚愣住的許多學生。
那應該是他們學生時代最難以忘記的一幕。
這同時也是程行後世最遺憾的一件事情。
在事後許多人給他描述陽光,微風,薑鹿溪有多驚豔時,他那天正好翹課在校外的網吧與人打遊戲,於是他錯過了最好也是唯一一次能見到薑鹿溪真正面孔的機會。
在其後的時間裡,程行跟薑鹿溪便再也沒了什麽交際,也很難再有見到這個女孩兒真正面孔的時候。
高三畢業晚會那次,程行因為個子很高的原因,站的也很後面。
後世問薑鹿溪借錢時,兩人是QQ聯系的,程行甚至連她的電話都沒有。
程行將醫院證明跟卡號給她後,她就隻回了個好,晚上就把錢給打了過來。
最後一次的校慶,程行也是隔著很遠的位置匆匆地看了一眼。
所以重生回來,在沒有那麽多忌憚和顧慮下,在知道前路一切發展的軌跡下,程行將送到陳青手中的情書遞給了她,便成功的獨享到了眼前的這一幕風景。
不管薑鹿溪再怎麽被薄霧包裹住,後世的成就有多高。
起碼現在,她還只是安城一中一名剛上高三的學生。
薑鹿溪真的很好看,即便是戴著一副眼鏡,也絲毫不掩飾她的顏值
小巧高挺的鼻梁,不抹而紅的櫻唇,白膩如脂般的肌膚,她靜靜地站在那裡,既有江南女子的俏麗,也因為平靜的美眸中閃爍著一些倔意和冷意,更添加了些北國兒女的清麗。
本來還算平靜的薑鹿溪,在此刻有了些許惱意與冷意。
只是很快,她的眼眸就歸於平靜。
她將手中的那封情書遞了過去。
“這是送給你的。”程行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薑鹿溪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道:“這上面有陳青的名字。”
程行:“……”
時間太過久遠,他都已經忘了自己寫給陳青的這封情書上有著許多陳青的名字。
只是讓程行有些詫異的是,薑鹿溪竟然會看。
“你竟然會看內容?”程行有些驚訝地問道。
他還以為薑鹿溪在收到這封情書後會隨手扔了呢,但是她沒有想到薑鹿溪不僅平靜的把這封情書給他送了回來,
而且還看了裡面的內容。 “好奇。”薑鹿溪平靜地說道。
說完,薑鹿溪將那封情書放到了程行桌子上,然後轉身離去。
程行怔怔的發了會兒呆。
這薑鹿溪,與自己認識中的那個,好像出現了一絲的偏差。
不過這一絲偏差,總歸是好的。
程行將桌面上那封自己寫的情書拿起來看了看。
破陣子.為陳青賦宋詞以表之。
天上星疏雲淡,人間夜冷風清。
長歌一曲驚白鶴,三疊陽關最動情。
別時日漸明。
君執江南墨筆,我橫塞北長纓。
人生多歧求盡醉,但願長思更短思。
唯願不獨行。
這封情書的開頭是程行寫的一首破陣子,前面第一句開頭,寫的是早上程行從家裡出來,發現天還未亮,天上只有幾顆星星,初秋的夜裡還是有些涼的。
9月的時候白鶴開始遷徙,從俄國遷徙至北方,程行也是在安城第一次見到白鶴,不由得唱了一首汪峰的《飛得更好》,因這首歌高潮部分需要拉很長的音,所以算得上是長歌一曲,自然,他這首歌,也把停在路邊棲息的那群白鶴給驚走了。
所謂的三疊陽關,就是陽關三疊。
陽關三疊是一首琴曲,琴譜以王維《送元二使安西》為主要歌詞,並引申詩意,增添詞句,抒寫離別之情。因全曲分三段,原詩反覆三次,故稱“三疊”, 後泛指送別之曲。
後兩句的意思是程行送別了那群白鶴時,天空已經完全亮了起來。
至於下半闕,就是程行向陳青表達心意的句子了。
但願長久的相思能變成短的相思,以後的路可以兩個人一起走。
程行看到自己寫的這首詞時還沒什麽,只是當讀完這首詞看到下面真正表達愛意的句子時,隻覺得頭皮發麻,哪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他,也不由覺得有些臉紅。
就在程行想要將手中的這封情書揉成團,等下課時丟進垃圾桶時,旁邊的周遠忽然奪了過去,他笑著說道:“別扔啊,程哥,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程行自己看都覺得羞恥,又怎麽好意思讓別人看。
或許年少時還覺得自己這封情書寫得極好,但現在已到了三十歲的年紀,再看少年時寫的這些東西,真的是越看越羞恥。
程行伸手就想搶過來。
“別啊別啊,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周遠邊說邊躲。
“程行,周遠,你們倆不好好做作業,在那幹嘛呢?”
就在此時,一道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聲音突然在程行耳邊響了起來。
程行抬起頭,就看到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完了。”看到來人,程行在心裡歎息了一聲。
鄭華,他們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
“手裡拿的什麽,拿過來給我看看。”鄭華皺著眉頭說道。
周遠抿了抿嘴,把手裡程行寫的那封情書遞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