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21作者:拾寒階

李雲海聽了醫生的話，不由得駭然。

他下意識的扶住了林芝。

林芝身子搖晃，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李雲海抱住妻子，扶她坐下來，說道:“別著急！”

他問醫生道:“您再仔細看看，別看錯了吧?”

李雲海說孩子高燒沒事的，看過醫生，吃了藥，打了針，睡一覺就退燒了。

林振邦嗯了一聲:“還好你們堅持讓我手術。雲海，謝謝你，你雖然不是我兒子，卻跟我親生兒子一樣的親，對我一樣的好。當初林芝看中你，你媽還不同意，我說這孩子不會錯，事實證明，我沒有看錯人。”

既然已經知道是肺部有問題，那就找這方面最權威的專家來會診。

到了醫院，李雲海安排林振邦做了專業的檢查，專家全程跟進，不留下任何可疑跡象。

唐玉霞道:“振邦，是的，是早期，醫生建議盡快手術，治愈的希望在60%以上，存活率在10年以上。”

醫生道:“李總，我知道你有錢，你也舍得為病人花錢。移植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我國最早的肺部移植手術，是1979年完成的。可是這些年來，真正移植成功的寥寥無幾。你們不能只看到好的結果，你們也應該考慮手術失敗、術後排斥的可能。即便是成功，也只能活五到八年左右。現在還是早期，我建議手術治療，能讓患者活十年左右，應該是很不錯的手術方案了。”

明天的手術雖然並沒有生命危險，但誰又說得準呢?

“好。”

“在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嶽父做了大手術，剛剛脫離生命危險。”

李雲海道:“我在北金。”

“雲海。”朱林握著他的手，說道，“林芝也在，對嗎?”

“爸，去吧！我們都安排好了，做個檢查很快的。檢查出來沒事，我們也能放心。不然我和林芝都不回西州了，天天住在這裡陪著你。”李雲海說道。

李雲海和林芝見沒有大礙，這才準備離京。

李雲海怔忡，他當然沒有醫生專業。

醫生道:“直說吧！我們需要患者的配合。我相信他能接受。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事，手術後還需要長期服藥，這個瞞不住的。”

一家人裡面，一旦有人得了重症，就像有陰霾籠罩在頭上，再難開心。

李雲海道:“我和林芝商量好了，我們在這邊照看十天。等爸能下地了，我們再回家。前面十天，我們三個人輪流分三班來照顧，這樣每個人不會太累。我再請三個護工，也分三班倒。”

但林芝提不起一點興趣。

“我來了半個月了。”

走出醫院大門，林芝再也忍不住，淚水嘩嘩的往下淌。

她無助的趴在李雲海肩膀上，梗咽的道:“怎麽會這樣?我爸還年輕，剛剛退休，他還想好好享受生活呢！雲海，我接受不了。”

唐玉霞道:“不吉利的話，就不要說了。明天我們陪你去醫院手術。”

他乾脆沒有聯系朱林，先全力解決好林振邦的事情再說。

回家前一天，李雲海打了個電話給朱林。

李雲海心痛得跟什麽似的，摟緊了她，生怕她像玻璃一般脆弱的破碎。

“嗯，我就在你面前哭！我今天哭完了，以後就不再哭了。”林芝依偎在丈夫懷裡。

李雲海隻得在家裡陪著她，想盡一切辦法哄她開心。

林振邦聽出點苗頭來了:“怎麽回事?我哪個地方出問題了?”

林芝道:“這個事情，要怎麽跟爸說呢?”

這是他最擔心，最不想面對的終極難題。

林振邦看到他們到來，笑道:“怎麽了?還沒回家?公司不忙了?”

林芝不想父親生病的事麻煩到朋友，就連林振邦單位上的人，也只知道他請了長假，並不知道他在治病。

看到妻子過來，他也沒有太多的驚訝。

“嗯。我們明天回西州。”

朱林輕輕一歎:“她也挺苦的。手術成功吧?”

十天后，林振邦能順利的下地行走，傷口恢復得很不錯，能吃能睡。

他安慰林芝道:“退一萬步說，哪怕是最壞的結果。現在醫學發達，早就有了移植手術，國外有成功的案例。我們有的是錢，不怕找不到合適的源。”

她覺得幹什麽都提不起勁，吃什麽都沒有味。

涓€闆朵笁.涓変簲.涓冨洓.浜屼竴鍏?

林芝感覺自己是那麽的無助和弱小。

接下來的十天裡，李雲海和林芝、唐玉霞，輪流來醫院陪床。

林芝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說道:“我剛才真的被嚇到了。”

李雲海道:“是我嶽父。此事請不要宣揚。”

林芝挽著父親的手，說道:“你啊，反正是要退休的人了，那班上不上都一樣了。你說是不是?身體要緊！你還想安度晚年，那就得把身體調養好了。”

朱林道:“算了，我要是跟你計較這些，估計早跟你分手八百回了。有件事，我證詢你的意見。”

晚上，李雲海想陪妻子出去散散步，或者看個電影。

李雲海道:“明天結果出來以後，不管是什麽樣，再跟媽媽說。現在說了，她怒急攻心，家裡又沒有人照顧她，更加適得其反。”

李雲海主動承擔了晚上的時間。

李雲海默然。

林振邦道:“那就沒什麽好怕的嘛！我已經60多歲了，再活10年，就快80了，糟老頭子一個，死就死了嘛！”

此刻的她是如此的無助，如此的弱小。

李雲海道:“沒問題。謝謝醫生。”

李雲海也濕了眼睛，說道:“別著急，醫生說了，不一定是腫瘤，即便是腫瘤，也有可能是良性的。我們晚上去陪咱爸。”

“不要去，我怕我忍不住當著他的面哭出來，反而不好。”林芝想了想，直起身子，說道，“明天做了詳細檢查再說。你說這事要不要跟我媽講?”

醫生道:“嗯，要看情況，我們也不能打包票，唯一能答應你的，我們一定盡全力！”

林芝經歷過昨天的打擊，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問道:“能不能根治?”

如果沒有這個男人，林芝無法相信自己能不能撐過這一關。

“好，你來?還是我往?”

林振邦道:“不手術能活幾年?”

唐玉霞道:“振邦，你不能抗拒手術。不手術存活期肯定短啊！”

剛剛接到那麽多的訂單，總部需要人管事。

就算萬一不幸是腫瘤，李雲海也將不惜一切代價拯救林振邦。

“你在北金?今天來的嗎?”

“說實在的，我很想，但這個時候，我做不到。林芝這些天瘦了七、八斤。她本來就瘦，都要脫相了。”

第二天早上，李雲海和林芝早早的來到林振邦住處。

下午，唐玉霞便來到了北金。

林芝道:“好的，我明白。”

結果並不樂觀。

就好像睡了一個長長的覺！
“爸！”李雲海和林芝撲到床前。

林振邦推出手術室，麻醉還沒有完全消退，再加上剛剛經歷過大手術，臉色看起來很是難看。

林芝眼睛瞪著天花板，喃喃的說道:“那也受苦啊！而且這個機會太渺茫了。唉，雲海，我想想真對不起父母，小時候調皮，專門跟他們唱反調，他們要我做什麽，我偏不做什麽。長大一點就天天上學讀書，剛畢業認識了你，就隻想和你在一起，想著早點離開生我養我的家。我總以為來日方長，我有的是時間孝敬父母。誰知道、誰知道！子欲養而親不待！”

兩人原來安排的行程，全部作廢。

“哎呀，你們年輕人，動不動就進醫院，哪有那麽嬌慣嘛！”林振邦被纏磨不過，說道，“我隻給你們一個小時！你們不上班，我還得上班呢！”

在外面等待時，林芝接到家裡打來的電話。

“你不要去了。他也是希望清靜的人。嗯，我們見一面吧?”

李雲海和林芝連聲答應。

朱林幽幽的道:“真的嗎?有的是機會嗎?一年之中，有沒有一個月的見面時間?”

林芝勉強笑道:“爸，你別亂想，就是肺部有點炎症，醫生說最好再做個確診。”

“那就手術治療。”李雲海和林芝商量。

病人也不想兒女擔心，裝作無所謂，其實早就慌得要命。

林振邦一聽，便跟針扎了一樣，連連搖手，說道:“什麽?還檢查?昨天不是折騰了我兩個小時嗎?嫌我這把老骨頭太過硬朗?非得拉我到醫院裡去折騰?”

林芝完全成了沒主的魂，只能依附在李雲海身上，方得安歇。

林芝喜極而泣。

李雲海和林芝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先和唐玉霞商量一下。

林振邦看看孩子們，又看看妻子，說道:“我好久沒睡過這樣的好覺了，感覺睡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卡座很高，人坐在裡面，外面的人不是刻意偷覷的話，很難看到。

“你來吧，我住在四海廣場，你知道的。”

“為什麽今天才聯系我?”

林振邦點點頭:“學會放手，比學會掌控更重要，也更難。是個人都會有掌控一切的欲望，卻不想放走身邊所有的一切。但是很多東西，就像手裡的沙，握得越緊，溜得越快。”

醫生道:“我們隨時可以安排手術，你們商量好了，就盡快過來，越早越好，不要再拖了。”

李雲海道:“能做移植嗎?不管花多少錢都行。”

李雲海讓沈秀蘭等人先回西州。

“什麽事?”

李雲海瞬間石化。

醫生說，手術治療可以讓患者生存10年左右，心態好的人，活得更長也說不定。

其實晚上也沒多少事做，又有護士幫忙，基本上睡一覺，中間醒來幾次照看一下就行。

次日。

朱林來了，在他對面坐下來，脫下外套，摘下帽子和墨鏡，露出嬌美的身材和俏麗的臉蛋。

林振邦道:“炎症怕什麽?誰身體裡沒有一點炎症呢?不相乾，不礙事，沒必要去。”

醫生小心的問道:“冒昧問一聲，病人是?”

林芝頓時心急如焚。

李雲海內心慚愧得很，說道:“你們待我有如兒子，我侍奉二老，也如親生父母。”

林芝無力的靠在他懷裡。

朱林笑道:“你從米國回來，這麽繁忙?今天才有空想起我?”

輕柔的薩克斯曲子，讓人感到一種寧靜的美。

李雲海問道:“這是治好了?”

原業是小正發高燒了。

醫生道:“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但以後會不會複發，還有待後續觀察。患者需要住院一個月左右，你們要做好陪床的準備。”

李雲海道:“手術成功了！這是不幸中的萬幸。我們有的是機會見面。”

不管怎麽樣，先把林振邦哄到醫院再說。

李雲海先下樓，來到咖啡館，選了最裡面的卡座。

李雲海本來還想抽空去看望朱林和孩子，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李雲海緊緊抱住妻子，說道:“還有時間，別這麽想。咱爸還沒出什麽事呢，你倒先急出個好歹來！真有什麽事，我們還得打起精神，好好照顧他老人家。我們歡歡喜喜的，才能帶給他生的希望。”

“李總，你看，這胸片肺部有明顯的陰影。”醫生見林芝痛不欲生的模樣，語氣一緩，說道，“當然了，也有可能是良性的腫瘤，也有可能是肺炎，肺結節。為了確定到底是炎症、結核、腫瘤或者陳舊性病變，需要進一步完善相關檢查來明確診斷，你們請病人再來一趟，我來安排做一個專門針對肺部的檢查。”

原來完美的人生巨塔，因為父親的惡疾而崩塌。

手術完成了！
進行得很順利。

唐玉霞緊繃的心弦，也終於放下。

李雲海和林芝出來後，打電話聯系唐玉霞。

林振邦道:“玉霞說得對，我要住一個月的院，不是幾天。你們要是過意不去，花點錢，請個好一點的護工，替一替你母親就行了。”

“不多陪我一天?”

“天哪！在哪裡?協和嗎?我去看看他。”

兩人約在樓下的咖啡館見面。

林振邦道:“行了，明天去醫院吧！你們都不用擔心，該來的都來會。我要是不在了，你們照顧好你母親。”

醫生說道:“腫瘤的體積小於兩個厘米，沒有淋巴結擴散和轉移。我們進行了根治性的手術切除，將腫瘤細胞徹底的切除乾淨！”

回到病房後，過了半個多小時，林振邦才悠然醒轉。

唐玉霞握住丈夫的手，流著淚道:“振邦，手術很成功，醫生說，腫瘤很小，不到兩厘米，完全治好了！以後只要不再複發，那你這病就跟沒得過一樣。”

李雲海跟沈秀蘭說了一通話，但沒有提到林振邦的病情。

沈秀蘭和倪教授他們當天便回了西州。

林振邦的肺部的確有腫瘤，不過發現得早，還是早期。

唐玉霞道:“雲海這孩子，真是好得沒話說。”

上有老，下有小，老老小小一起生病，這也是生活給予的苦難體驗。

還好有李雲海在。

醫生是李雲海找了熟人介紹的，所以知道李雲海的身份，但並不知道病人的具體身份。

他們在北金住了這麽久，一直沒有聯系過朱林等人。

一切安安靜靜的度過，不需要熱鬧喧嘩。

林振邦已經請了假，在家休息。

她確定丈夫得的是早期肺癌後，果斷的說道:“我今天就過來，你們穩住你爸，等我來了再說。”

李雲海道:“爸，公司的事情忙不完的，交給他們去做就行了。 ”

唐玉霞想哭卻不敢哭出來。

李雲海拍拍林芝的手，說道:“瞧，你瞎擔心了，不一定的是最壞的結果，還有最好的結果，就是炎症。”

“菲菲問我，爸爸長什麽樣子。你說我要不要告訴她?”

晚上，四個人一起來到外面散步，李雲海帶了相機，給林芝一家人拍合影。

唐玉霞道:“我已經請了假，這邊由我來照顧，你們年輕人，又有公司，又有家庭，還有三個孩子要管，你們回西州去吧！”

李雲海、林芝、唐玉霞，陪同林振邦到醫院進行手術。

李雲海深以為然，說道:“健康也是如此，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所以我們應該格外珍惜。爸，我們今天約了一個權威的專家，給你做一次身體上的仔細檢查。”

李雲海道:“昨天做的是全面體檢，今天我們隻做局部，很快的。”

唐玉霞的接受能力，反倒比他們強大得多。

計劃趕不上變化。

吃過晚飯後，林振邦說道:“我的肺部是不是有問題?有什麽問題，你們直接告訴我，不要隱瞞。我有心理準備！這段時間一直咳，肯定是有問題的。只是我一直沒有重視。你們拉著我複檢，又把你媽喊了過來，那必定是個大病。是癌嗎?”

回到家裡，林芝往床上一躺，只要想到苦命的父親，淚水再次漣漣而下。

兒女們強顏歡笑，內心卻又苦又澀。

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是啊，孩子們長大了！
他們看到別的小朋友都有父親，自然也想有父愛。

朱林提的這個問題，李雲海無法做出回答。(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