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院比趙玄想象的更加現實。

　　得知他來自山村，再看他一身寒酸，吳師從頭到尾沒拿正眼瞧他。

　　隨手一招:“林宏，帶你趙師弟熟悉一下武院。”

　　“弟子遵命。”

　　一位長相精明的漢子抱拳應道。

　　他一邊領著趙玄，一邊介紹:“趙師弟，咱們屬於春來院，與夏至院、秋去院、冬臨院並稱外院……”

　　在林宏的介紹下，趙玄對武院有了初步了解。

　　花錢就進的是外院，真正的精英聚集在內院。

　　要考縣試，先進內院。

　　想進內院，得通過考核。

　　趙玄想進一步了解，可林宏勸他初來乍到，不必著急。

　　一圈下來，林宏開始側面打探趙玄的家境。

　　譬如家住何處，有多少田地?每年收成幾何?

　　趙玄隻說家住低山村，別的一問三不知。

　　林宏見他警惕心太強，眼珠子一轉，帶他前往宿舍。

　　“師弟且看，這邊是免費宿舍，四人一間的通鋪，那邊是收費單間，每月只需二錢銀子，不知師弟想住哪邊?”

　　趙玄思索片刻，選了單間。

　　首先，二錢銀子不多。

　　其次，和陌生人住在一起，他不習慣。

　　況且武院不禁外出，等風頭過了，他可以回低山村打獵賺錢。

　　接著林宏又帶他來到食堂:“食堂飯菜有好幾種，最便宜的五文錢一頓，有葷有素。”

　　“最貴的藥膳，一兩銀子一份，每日限一百份，要先預訂。”

　　“飯點將至，師弟要不要訂一份試試?”

　　見趙玄斷然拒絕，林宏給出自己的判斷:新師弟有點小錢，但家境一般。

　　然後把趙玄拉到一旁，語重心長道:“師弟啊，來到武院，有些事，也該懂了。”

　　趙玄不明所以:“還請師兄明示。”

　　聽林宏說完，趙玄腦袋嗡嗡響。

　　武院模式並非傳統師徒模式，不存在“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說法。

　　簡單來說，座師和弟子之間，沒什麽情分可言。

　　座師授課，弟子可以不聽。

　　反之，弟子是否用心，座師不管。

　　於是出現了一個怪象。

　　座師授課全是虛的，沒有一點乾貨。

　　弟子想學真本事，只能花心思討好座師。

　　原來吳師對他愛理不理，不只是嫌貧愛富，更多的是無利可圖。

　　等等，林宏為何要跟他說這些?

　　趙玄看著一臉誠懇的林宏，漸漸反應過來，套路好深。

　　人是吳師指派的，要說林宏這些話不是吳師指使的，打死他都不信。

　　這一冷一熱，配合的可真好。

　　要不是趙玄窮，肯定被誆進去。

　　他嘴上說著“謝師兄指點，小弟省得”，轉身拋之腦後。

　　想騙他的銀子，沒那麽容易。

　　……

　　安頓過後。

　　趙玄前往武學樓。

　　武學樓顧名思義，是存放功法的地方。

　　武院為數不多的好處之一，功法免費。

　　但有規定，每個學生每年只能免費領取一本功法，且不得外傳。

　　武學樓的功法五花八門，基本都以動物命名，如五虎斷門刀、白鶴展翅拳、莽猿勁等等。

　　趙玄練的“蠻牛勁”亦在其中。

　　貪多嚼不爛。

　　再者，趙玄不想頂著偷學功法的罪名，於是選了“蠻牛勁”。

　　書一到手，他發現武院的“蠻牛勁”足有二十頁，是他之前看到那本的兩倍。

　　翻開一看，第一頁寫的“蠻牛勁”的來源。

　　講的是某某武者，和牛一起生活了二十年，通過觀察牛的習性動作，創造了這部功法。

　　第二頁描述的是“蠻牛勁”各個階段的效果。

　　最後一段是這麽寫的:“練至圓滿，內勁自生，擁有一牛之力。”

　　趙玄微眯著雙眼，這似乎跟他練的不太一樣啊。

　　他翻到後面，發現圖畫、注釋與他練的就是一模一樣。

　　功法一樣，效果不同?

　　那麽只有兩種可能。

　　要麽功法記載錯了。

　　要麽功法上描述的圓滿，和他的圓滿，不是一回事。

　　趙玄更傾向第二種，這部功法是公開的，練的人絕對不止他一個。

　　如果記載錯誤，肯定有人發現並糾正。

　　“你翻看了完整版的蠻牛勁，對蠻牛勁有了更多的理解，蠻牛勁有所提升。”

　　“蠻牛勁:3/100。”

　　突如其來的提示，打斷了趙玄的思索。

　　僅僅只是翻看了一遍完整版的功法，效果比對著殘版練幾天還好?

　　趙玄合上書冊，從第一頁翻開，重讀“蠻牛勁”。

　　這一次，他看的無比認真，逐字逐句，反覆咀嚼。

　　從第十二頁開始，講的是編撰者對這部功法的理解。

　　編撰者認為，“蠻牛勁”本質在模仿牛的動作。

　　比如第一幅圖，小人一腳抬起，一腳彎曲，講的是蠻牛腳踏。

　　第二幅圖，小人後背傾斜，靠在樹上，是在模仿蠻牛蹭樹……

　　全部看完，趙玄大概知道自己練蠻牛勁進度慢的原因了。

　　他懷疑他練的，只是形似，而非神似。

　　說句不客氣的，要不是他天賦強大，瞎練也有進度提升，根本就不可能練成這門武學。

　　為了驗證猜測，他照著編撰者的理解，重新練習。

　　一遍過後，提示出現:

　　“你掌握了更精準的練習方式，蠻牛勁有所提升。”

　　“蠻牛勁:4/100。”

　　當真是“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

　　掌握了正確方法， 對趙玄而言，就一句話:練不死，就往死裡練。

　　這一練，便是從早上練到晚上。

　　除了吃飯，趙玄基本沒休息過。

　　勤學苦練一天，蠻牛勁又提升了一點。

　　照這個速度，他三個月能將蠻牛勁練至圓滿，比原來預計的兩年，要快許多。

　　從這點看，二兩銀子花的不虧。

　　期間，座師吳傑過來看了他一次，見他在埋頭苦練，臉上浮現一抹譏笑。

　　你以為你是天才，看兩本功法就能練出絕世武功?

　　他特意讓林宏去帶趙玄，就是為了讓林宏私下教教趙玄，想學武，得先討好座師。

　　他本以為趙玄知道後，會來主動求教。

　　然後他視趙玄的“誠意”，給予適當的指點。

　　誰知趙玄不開竅，竟自個練了起來。

　　他決定先晾趙玄幾天。

　　等趙玄飽受挫折，再讓林宏去點撥一下。

　　他擔任座師多年，這種手段屢試不爽，還沒見過不乖乖就范的。

　　趙玄同樣看到了吳傑。

　　也能猜到對方的心思。

　　他要有錢，肯定不介意花錢請對方指點他“蠻牛勁”。

　　有高人指點，進展必定噌噌上漲。

　　可他沒錢，只能裝傻，拿汗水去搏前程。

　　天色將暗。

　　趙玄收功，前往食堂吃飯。

　　他打了一份普通飯菜，狼吞虎咽吃完，正準備離去。

　　幾個人圍了過來。

　　為首一人是個圓臉小胖子，眯眯眼，斜視趙玄，輕佻問道:“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