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鐵傳甲有些茫然的打算開口詢問李尋歡時,李冥率先有了動作。
手中的殘虹劍緩緩歸鞘,劍鄂與劍鞘發出“碰”的一聲脆響後,心眉等人的脖頸緩緩留出鮮血,站立的身體緩緩倒在了地上。
每個人的脖頸見赫然有一道正往外滲著鮮血的劍痕。
內力對撞造成的勁氣直到此刻才迸發出來。
勁風吹拂的屍體裹挾著地面上碎裂的青磚打在牆壁上,留下了一道道印記。
鐵傳甲見狀連忙運起鐵布衫,雙手揮舞擋住飛來的碎石。
風波逐漸平息,院落中除了李尋歡、阿飛、鐵傳甲,以及已經脫力用劍支撐著身體的李冥外,再無其他活人。
混戰至今,哪怕李冥有著破體無形劍氣和金絲甲護體,也並非毫發無損,大氅、錦袍都被斬成了布條,露出貼身穿著的金絲甲。
雪鷹子絕命一劍在李冥的臂膀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心眉決死一擊的燃木刀法,打在金絲甲上,讓李冥受了些許內傷。
鐵傳甲和阿飛在之前的混戰中也同樣掛了“彩”,鐵傳甲的鐵布衫被強行斬破,身上足足有七八條傷口,不過氣勢依舊威猛。
阿飛身上同樣有著道道傷痕,最嚴重的當屬背上的傷勢,這是在混戰時,為了保護李尋歡被人斬傷的。
院內風波逐漸平息,鐵傳甲攙扶著李尋歡走了出來,阿飛跟在兩人身後,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
不過,細看之下便會發現,阿飛的眼底有著一抹驚愕,顯然被李冥剛剛那一劍的威力驚到了。
一劍竟能同時斬殺七名江湖一流高手,此劍之威著實讓人歎服。
“傳甲,你去扶著李公子把,我沒事,只是經脈受了點傷而已。”
在鐵傳甲的攙扶下,李冥這才站直了身體,剛剛那一劍將他體內剩余的破體無形劍氣消耗一空。
現在經過片刻的恢復後,李冥這才有了站立行走的力氣。
“李兄,你殺了這麽多名門大派的弟子,其中更有身出少林的心眉,只怕以後會麻煩不斷啊。”
李尋歡看著有些脫力的李冥幽幽的說道。
“無妨,無妨,我出江湖本就是為了試劍,有高手前來更好,省的我四處奔波了,還有你別李兄,李兄的叫了,明明你年齡比我要大得多。”
“唉,一直在避免和你成為朋友,沒想到,最後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啊。”
李冥有些感歎的說道。
鐵傳甲捋著胡子,哈哈大笑的說道:“李兄弟,你就認命吧,你和我家公子第一次見面後,就注定逃不了了,哈哈......”
阿飛冰冷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李冥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殺氣逐漸內斂,漸漸恢復了謙謙公子,溫潤如玉的模樣。
........
三日後,一家酒館內。
酒館並不大,現在又已入夜,天空上飄著小雪花,因此酒館內人也並不多,酒館裡火爐旁的桌子上坐著四人,桌上簡單的擺著四碟下酒小菜,一壇在李冥強烈要求下端上來的“極品女兒紅”,四人圍著桌子坐下。
李冥端起酒杯說道:“我一直說不想和你這爛好人成為朋友,沒想到最終還是沒能如我所願啊!”
“不過,也罷,喝酒也要良辰美景、伴上知己好友,才更妙不可言。”
李尋歡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李某可是在第一次相見時,
就把你當做知己好友了,如今有三位好友作伴,當浮一大白。” 阿飛冰冷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舉起酒杯,向三人敬了一杯酒。
他是一個孤獨的人,卻多出了三個至交好友,怎能不高興。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更何況,這裡有四個人,三位好友教會了他許多東西。
在李尋歡身上,阿飛學會了悲天憫人、包含四海的胸懷,也從這渾濁的人間,看到了尚存的一絲善意。
至於李冥,那則是豪邁,一股欲與天齊,一較高下的心態,狂傲肆意,絕不會把他人目光看法強加己身。
特別是那句“我李冥一生行事,何須向他人解釋。”
更是將李冥的狂傲肆意體現的淋漓盡致。
或許,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在這勾心鬥角,為了名利不惜使用一切手段的江湖中,逍遙自在。
鐵傳甲教給了阿飛,對朋友的義氣,對待他人的真性情。
只因感念翁天傑的朋友之誼,在面對“中原八義”懷疑自己勾結外人出賣翁天傑時不願說出事實,寧願被“中原八義”追殺逃亡。
因接受李尋歡父子恩惠,鐵傳甲甘做仆人,與李尋歡關外生活十年後隨李尋歡入關,讓阿飛為之動容。
阿飛不善言語,喝下一杯酒後,這才擠出了一句話:
“這次喝酒我請客。”
“好!”
“好,你買單!”
“哈哈哈哈........”
三人對視一眼齊齊大笑起來,李冥、李尋歡三人,當然知道阿飛是何意思。
阿飛不喜欠人恩情,李尋歡在雪地中邀請阿飛上車喝酒,阿飛答應會請李尋歡喝一次酒。
李冥在客棧給阿飛送上了一壺酒和一桌飯菜,阿飛也記在了心中。
鐵傳甲知他不善群戰,在“興雲莊”混戰時,從多次為他抵擋攻擊,阿飛也同樣記在心中。
李冥給自己又倒了杯酒,用肩膀碰了碰李尋歡說道:“你知道我之前為什麽一直不願和你成為朋友嗎?”
李尋歡抿了一口酒說道:“為何?”
李冥一口喝掉杯中的酒,這才開口說道:“你說這人拋棄一切是有情有義嗎?”
“不,在我看來他根本就是欺世盜名之徒,他只顧得自己的名聲,隻想成全自己的兄弟之情,卻不知道被他拋棄的人或者事的想法,果真是自私的很。”
李尋歡苦笑著,這一句話就像是扎在了他胸口一般,他連連咳嗽著,仿佛是要將肺都咳出來。
他的身體在李冥贈予的三枚易經鑄體丹治療下,其實已經恢復了大半。
可李冥這句話,仿佛是在他那即將痊愈的肺上,重新割開了一道傷口般,讓他痛苦不已。
李冥的話,讓他那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思念重新浮上心頭,林詩音和父親的身影緩緩在他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