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弦越的堅定讓袁舒雅稍稍有些意外,但也並未超出意料。她準備笑容款款地拋出自己的第一個預設方案。
朱弦越卻仿佛有預料地一樣,說道:“我不在乎那一點傭金折扣,如果有必要,我甚至可以給更多,只要佳士得能夠給我邀請到足夠檔次的客戶。”
“我在乎的,是你們的客戶夠不夠檔次!能不能給我拍賣到足夠高的價格!”
袁舒雅終於意識到了棘手的地方,她本以為自己將實情拋出後,就能夠將眼前這個小男孩吃下,沒想到對方心思如此堅定。
袁舒雅思慮少許,說道:“佳士得有把握,請到來自彎彎豪門的蔡家少爺。也就是開保險公司聞名,島內豪富的那個蔡家。”
朱弦越輕輕吐出一口氣,詐騙島的富豪,要說有錢,那肯定有錢。也肯定對中華流落到日本的國寶很感興趣,可是,朱弦越卻覺得這些富豪未必願意一擲千金。
思慮少許,朱弦越決定逼一逼佳士得,讓他們出點真本事。
蘇富比真的要垮台嗎?
朱弦越按照前世的知識,對藝術品拍賣也有一些了解,明白這個拍賣行一直到二十一世紀都還乾得好好的。
不止如此,蘇富比還發生了一場堪稱起死回生的抄底並購,也是商戰裡一個頗為有意思的案例。
心念於此,朱弦越悠悠地說道:“我有收到消息,就在一個月前,來自美國中西部的一個牛仔決定當蘇富比的白衣騎士。
一個叫陶布曼的美國大亨已經在持續買入蘇富比的股票。蘇富比不會破產,如果佳士得真的足夠有魄力,那麽你們應該展示出合格的實力。而不是只會詆毀對手。”
“別忘了,對於佳士得而言,我是必爭之選。對於我而言,佳士得只是一個備胎!”
袁舒雅定定地看著朱弦越,她發現自己一瞬間有些捉摸不透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思。
盡管他很年輕,說出來的話卻十分老道。
袁舒雅十分懷疑朱弦越說出消息的含金量,可是,她能夠感受到朱弦越對於自己說出話語的肯定。
只要對方足夠篤信,那麽袁舒雅那點伎倆就毫無用武之地了。
這一瞬間,袁舒雅不由感覺自己像是從一個馴服烈馬的騎士,反過來成為一個打完最後子彈也沒打贏,只能被繳械投降的士兵。
她無奈地躺在椅子上,說道:“既然如此,我覺得我們都不必再賣關子了。煉焦的相應技術資料,以及對應配套設施,我也一並幫助您以友情低價的價格購買。”
“我相信朱先生一定有自己的計劃,也一定十分樂意和佳士得合作。為了我的傭金,請您直說訴求。我將反過來……為您服務,讓佳士得為您投入足夠的資源,達成您的目標。”
朱弦越輕笑著,煉焦的事情算是個前菜,現在進入正餐了。
思慮稍待,他靜靜地吐露出了自己的計劃:“我希望你們按照我的計劃,這樣……這樣辦理,我期待著,那些日本人看到曜變天目盞被拍賣時的反應。”
……
全世界范圍內的曜變天目盞都在日本。
這是一件人氣知名度頗高的寶物,分別供奉在靜嘉堂、藤田美術館和大德寺龍光院。日本人奉為國寶,更有許多人認為是“聖物”,普通人除了在照片上一睹真顏以外,就是想看一看這幾件國寶的展覽,都頗為稀少艱難。
偏偏就是這樣一件寶物,忽然間流落到了國外。這個反差,迅速引起熱議。
這是一個日本人自信心與自尊心快速膨脹的年代。
足夠膨脹的錢包膨脹了他們的內心。
身為世界經濟超級強國,人均Gdp世界第一的日本國寶,竟然流落到了海外,在港城被拍賣!
一時間《讀賣新聞》《日本經濟新聞》《東京新聞》《每日新聞》紛紛報道。
“日本國寶流落海外,國民義憤填膺,質疑供奉機構保管不善!”
“流落照片與視頻經權威人士鑒定:確系國寶曜變天目盞。”
“稀世珍寶,千年聖物曜變天目盞不複為日本獨有……”
報紙上克制的話語下,是掩不住的驚疑、不敢置信以及失落。
在激烈的輿論之下,大德寺龍光寺很快傳出消息。
一名和尚平靜地說道:“曜變天目盞,本就為中華國寶,。有德之人,自然可以擁有它。再度發現也屬尋常,大德寺不應耗費資金,行此無謂之舉。”
消息一傳,再度引起嘩然。這句話顯然沒有讓日本人膨脹的內心平複下來,反而如同在烈火之中潑上一盆油。
火,更大了。
藤田美術館。
一名男子看完報紙之後,氣勢洶洶,流露出狂傲的神色,說道:“支那人……哼,這麽一個落後,貧窮的國度,根本就不配擁有如此稀世珍寶。”
“無數大日本帝國之人只要去一趟支那, 都能在那邊尋到無數價格低廉的古董。
這些記者,真是大驚小怪。不過,既然報道了,那我也不能錯過。
對於一個人均工資連我國普通民眾十分之一都不到的落後國家,恐怕只需要一個月打車的費用,就足以輕松買回!”
這名男子說完,便放松地放下報紙,準備隨便打發一名職員去一趟港城。
電話鈴聲忽然響起。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頓時肅然鄭重,恭敬地接起電話,小心翼翼地說道:“哈依,哈依!是,我親自出馬,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靜嘉堂。
這是屬於三菱財團的產業。
岩崎謙介,這位日本頂級財團之後緩緩放下電話,他喃喃自語地說道:“那麽,到底是誰有資格,能夠獲取到這無上寶物呢?
總之,當我出手以後,這件珍貴的寶物,就絕不會落在貧窮落後的支那人身上!”
支那,是日本反華分子,對中國刻在骨子裡的輕蔑稱呼。
岩崎謙介顯然明白這一點,他走到寬闊辦公室的一面牆上。
上面,朱弦越的照片被他緩緩地掛在了佐藤慶興頭像旁邊。這兩個頭像旁邊,還有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子。
這三張照片的背景圖,則是一張港城地圖。上面零零碎碎地分布著三菱財團一系列的企業的地址。
“安排我的飛機去港城。再打電話給佳士得的總裁。我需要一個符合我身份的地方,靜靜觀看這個稀世珍寶的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