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的坦誠讓他再度有些懷疑自己想多了。

　　之前求自己出手，還遇上古劍生殘魂，他的心裡其實是有些疑惑的，懷疑是衛淵可能是知道他的一些底細，所以之前才會有那般作態。

　　但現在...卻又毫無保留的對自己坦誠，甚至將自己剛剛得到頂尖傳承的事情告訴自己，這是一個心懷鬼胎之人所能擁有的性格嗎?

　　他難道不怕自己搶奪嗎?

　　他向來都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但現在，他發現自己有些摸不透衛淵了。

　　不過，表面上他自然是不可能表現出什麽異樣的，沉吟道:

　　“既然這傳承選擇了你，也是你的一番際遇，不過切莫因此而心生狂傲，像那個什麽葉楓一般，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二爺的教誨，晚輩銘記於心。”

　　衛淵表情鄭重。

　　“你既然得了先天靈珠，可是準備著突破事宜?”

　　“晚輩如今髒腑尚未煉化完全，距離突破先天還有些距離，準備先利用赤蛟幫的那些修行資源將修為提上去再說此事。”

　　“老夫也聽說過先天靈珠的神異，有此物在身，想來你突破不是什麽問題，屆時...可有什麽其他打算?”

　　劉二爺輕撫長須。

　　“前輩的意思是?”

　　斜瞥了一眼衛淵，他繼續道:

　　“如今你已經登上天道金榜，揚名天下，之後是準備遊歷江湖，還是...準備就在這離山城裡面稱王稱霸?”

　　“前輩覺得，晚輩下一步該如何走?”

　　衛淵假裝面露沉思。

　　劉二爺則是語重心長的說道:

　　“離山城太小，小到放眼天下只是滄海一粟，你留在這裡，修為難進，或許，先天境界就將成為你的桎梏。

　　不過，以你的資質和修為，倒也可以平安一生。

　　而若是走出離山城，與天下年輕俊傑切磋鬥戰，或許就有希望去一窺更高境界，不過如此一來，勢必危險至極。

　　選擇權在你，要麽自甘平庸，要麽....逆流直上。”

　　“自甘平庸，逆流直上....”衛淵喃喃自語，其實他的心裡早就有了下一步的計劃，但此時還是得演戲。

　　眼神逐漸變化，變的更加堅定，他一字一句的說:

　　“武兄遊走江湖，不甘平庸，我又怎能自甘墮落?我想離開這座小城，見識見識，那些傳說中的天才俊傑。

　　試一試天下豪雄，讓我衛淵的名聲響徹江湖。”

　　“善！”

　　劉二爺欣慰的點了點頭:

　　“龍困淺灘，虎懼山林，確實應該走出去。”

　　“那前輩呢?”

　　“我?”劉二爺‘自嘲’的笑了笑:“老夫年邁至此，氣血不暢，在這離山城養老，便是老夫的歸宿。”

　　“前輩....”

　　“堂堂大丈夫，何故做小女兒姿態?”劉二爺哈哈一笑，隨後繼續道:

　　“老夫若是年富力強，自然也不會困在這裡，畢竟我家仇怨....”

　　他的話說了一半，忽然頓了頓，情緒有些低落不再多言。

　　但衛淵卻覺得劉二爺提及此言，必有深意，遂問:

　　“什麽仇怨?”

　　“罷了罷了，陳年往事而已，過去了便過去了。”

　　“前輩，九世之仇亦當報，您要是覺得我衛淵還信得過去，請您告知。”衛淵直視著劉二爺，神情異常的認真。

　　劉二爺面露猶豫，

遲疑了許久，方才輕歎一口氣，道:　　“你既願為我養老，那老夫的一些過往便不再瞞你了，想當初老夫未曾參軍時，也曾頗有家資，不說橫行一城。

　　但也稱得上是小族，可惜，因利益爭奪，家族被誅，全族盡滅，只有我一人逃了出去，之所以參軍，也是想日後復仇。

　　沒想到蹉跎半生，卻落得了一身老傷，最終居於此地養老。

　　若老夫年富力強，此滅族之仇必報，但現在....哎....”

　　衛淵眼神轉了轉，連忙表示道:

　　“二爺，晚輩現在也算是有了些實力和資質，此仇我願為您去報，以告慰劉家滿門在天之靈！”

　　“不行，太危險了，當年滅我劉家的勢力不小，連先天后期的強者都有，萬不能冒險。”

　　之前衛淵還有點不太確定，但一聽先天后期這個字眼，他就知道這個劉二爺在演，或許仍然是對他的一個考驗。

　　直接表示道:

　　“二爺勿憂，晚輩現在的確實力低微，可不代表一直低微，這仇...小子替您接下了。”

　　“你...不可，萬不可衝動。”

　　“二爺，您以年邁之身，都能為我挺身而出，擋下那一劍，晚輩又有什麽不能的?”

　　“你....你這孩子，就是太實誠了。”劉二爺搖了搖頭。

　　“您說吧，那仇家在哪兒?”

　　“山陽郡， 白羊李氏！”

　　“白羊李氏....”衛淵眯了眯眼睛，這個名字他似乎有些印象，不過面對此時的坦誠，他還是頷首道:

　　“晚輩記下了！”

　　.....

　　“此子真乃是赤誠之心。”衛淵離開之後，藏身於血劍內的古劍生緩緩眼神，言語之間滿是感歎的意思。

　　相比較於葉楓，這個衛淵...所言所語，無不讓人心生暖意。

　　他已經猜了出來，這位前輩的真實實力，衛淵並不清楚，卻仍然願意為了之前的一劍之恩，接下這份仇怨，實在不得不讓人對其抱有好感。

　　若他當初輔佐的是衛淵，或許....

　　“是啊。”劉二爺點了點頭，眼神凝重。

　　那個所謂的白羊李氏，自然不夠資格當他的仇家，他之所以提及，就是想看看的衛淵的反應，因為李氏就是古劍生所知道的，藏有五行劍氣之一的勢力。

　　衛淵若是不去滅族，日後必為庚金劍氣所困，傷及肺腑，但他若是真的言出必行，替他滅族，那....五行劍氣之一，就將是衛淵的收獲。

　　而他當初傳給衛淵先天庚金劍氣，只是這門劍術適合那時的衛淵，同時，心底裡也有些試探的意思，若是日後的衛淵有什麽地方讓他厭惡。

　　這先天庚金劍氣就將是他的桎梏。

　　若是真的始終如一，心性純良，他便會告知衛淵那個秘密，並且為他指點一番，讓他安然度過此劫，且因此更上一層樓。

　　究竟如何，全看衛淵把握。

　　現在來看，他經受住了部分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