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單收拾了一下地上的垃圾,然後坐到電腦前,正準備整理錄入資料,突然電腦界面換了。
“少主夫人,你不認識我家少主了嗎?”電腦屏幕上突然跳了出來一行字。
“你是誰?”我好奇,第一次見這種人機主動問候,雖然平台上沒少推送什麽智能聊天軟件,但大部分都生硬得嗝人。
“我是茴香啊,少主夫人。”閃爍的屏幕迅速回應一排文字,雖然屏幕上沒有表情,但我能隔著屏幕感受到一種信任和關愛。
我想了下,應該是他們計算機社團的人工智能聊天軟件吧,之前學校專門召開表彰大會,好像說過他們這個軟件有多牛。
“你們少主跟你說過我?”我敲下第二句話,這是自動生成的,還是江淮故意給我設計的小程序呢?
第一次見江淮就有似曾相識的感覺,莫非他暗戀我,跟蹤我?經常偶遇我,而我不自知?忽然覺得自己有點自戀過頭哈哈哈。
“少主的命都交給你了,你不能不救他。”茴香的字體從小變大,從大變小,命和救兩個字突然閃爍。像在跟我發信號,引起我的注意。
我慌了,什麽?江淮有生命危險?那他這是在幹啥,我以為他只是怕麻煩不想去醫院,如果知道拖也會把他拖去醫院。
“少主夫人,今晚求你一定送他回家。”茴香繼續閃爍,雖然只是文字和藍色閃光,但我依然能夠感知到它的無助與擔心。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把他送回家,還需要我做什麽?”我去,這江淮遇到惡鬼的事兒,萬一他真的像這個電腦軟件說的掛了。我怎麽解釋?別人該不會認為我殺了他吧。
看來今晚不能去地府了,只能先送他回去,把他交給他家長應該就沒事吧。怎麽說呢?對,做實驗被儀器刮傷了。想到這我總算是踏實了點。
我加快手上的動作,總歸要快點完成任務,早點送他回去才好啊。
“需要幫忙麽?”茴香問。
“你能做表格麽?”我輸入。
“你把數據拍照發給我吧。”
我立刻把照片拍了,傳入電腦。等了一會兒,一張漂亮的Excel表格出現在我面前。
“茴香,你真的太讓我驚豔了!愛你!”我真的是激動萬分,這是瞌睡遇到了枕頭了,太香了。
“少主夫人,茴香隨時聽候吩咐。”
我立刻把資料保存好,然後拷到U盤。
“走吧,我送你回去。”我走到沙發旁邊,拉住江淮另一隻完好的手臂。
“你做好了?”江淮皺著眉,估計是很疼。
“嗯,茴香幫我做的。走吧,我送你回家。”
本以為要浪費很多口舌和時間說服他回家,沒想到他居然爽快地答應了。
我幫他披上外套,蓋住受傷的手臂。不然,萬一被學校保安看到又要謠言滿天飛了。我可不能再有什麽謠言了。
當我深吸一口氣,打開實驗室門的時候,外面居然毫無打鬥的痕跡,地上整潔乾淨。
我懵了,這不是窗戶玻璃碎了?
“走吧,把我的電腦帶上。”江淮先我一步出了門。
他在前走,我在後追,我一步步跟著他出了校門,剛好就打到一輛出租車。
“禦府乾園”江淮上車坐穩後說。
聽說那個地方是一片別墅區,沒想到他家還挺有錢。
他指揮著出租車司機開到了門口,他下了車。我想直接搭車走了,
他站在車門外,看著還在車上的我示意我下車,說,“幫忙開門。” 我猶豫那一秒,他歪著頭眼神質疑我是不是這麽絕情,扔下他一個病人。
算了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
我也跟著他下了車,順帶付了車費,好貴,居然花了三十幾,肉疼。本以為他會付費,沒想到他這麽摳門。
映入眼簾的是個黑色鐵藝的大門,於是我上去拉開,還挺重的,難怪他要我去開。
他走了進去,背影被月光拉長,在地上透出一種悲涼的感覺。那一刻,我突然釋然,受傷的人總歸要照顧點的。
我跟個奴婢似的忙前跑後地開門,他們家就跟個蘇州園林似的,大門出二門入的,居然還要穿過花園。
“你家好大,不會迷路麽?”我想到剛剛在實驗室迷路的事情,還是有點緊張。
“不用緊張,家裡很乾淨,不會再出現剛才的事。”江淮說。
“哦,”我不知道怎麽應他,不知道他是敵是友,還是盡量少說不相乾的事情,特別是我自己的事情,以防他知道太多。
進了大廳,我東張西望,等待把他交接給他爸媽,然後趕緊回去。
他坐到沙發上,淡然地說,“謝謝你送我回來。”完全不像剛剛還受傷無力、昏昏欲死的可憐樣兒。
“哦,沒事應該的,那我回去了。”心裡想你死了,我也不好過。既然不需要交接,也省得我被追問還要解釋,看他到家沒事了,就準備走。
“能麻煩你留下麽?”江淮突然開口求我。
本來還以為提前完成任務終於能走了呢,趕去公園旁邊的寺廟也來得及,沒想到他突然留我,還言辭懇切,真誠語氣,完全出乎意料,怎麽辦?
“這,不太合適吧。萬一你爸媽回來看到…”我搓著手,雖然我不是什麽少女羞澀,但畢竟是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不好吧。
“我爸媽不在這裡,這是我爺爺留下的老宅。我只是希望如果遇到事情,你能照顧下我,晚上家裡沒人。”他看著我,一臉真誠,似乎在說你能把一個病人獨自丟在這個空蕩蕩的別墅麽。
“哦,那…好吧。”天,我居然答應他了,妙恩你這個爛好人,同情心又泛濫了。
“還有,我餓了,能不能幫我煮碗面。”江淮又是一臉真誠,我就像被點了死穴似的毫無反抗。這次,他居然讓我做飯。
看他是病號的份上,我忍。
去廚房打開冰箱,居然有蔬菜和雞蛋,看來平時也有人在這邊打理,難怪家裡那麽乾淨。
我拿出一份面,然後切了個番茄,打了個雞蛋炒了個番茄雞蛋,等水開鍋,把面煮了進去。以我的廚藝,這算是極限發揮,雖味道一般,但絕對適合病號。
煮好面端了出去,卻不見他蹤跡。
放下面,挨個屋子找,最後在二樓找到他,他正在睡覺,開著燈,半掛在床邊上,手還在桌子上搭著,好像是去拿什麽就睡著了。
正當我進退兩難,踟躕著不知道該喊他吃飯還是讓他睡的時候,他突然翻了個身,差一點從床上翻下來,我立刻衝了過去,試圖接住他。
“你…”他睜著眼看我,呼吸噴在我的臉頰,滾燙。
“該吃飯了,面煮好了。”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尷尬地推開他,有那麽一瞬有點頭暈,先跑下了樓。
過了一陣子,聽見他穿著拖鞋從樓上走下來,已經換好了睡衣,外面披著一件白色外套。吊燈發出美不可言的光,照在他臉上,竟讓人有點出神。
走下樓梯,他坐下,拿起筷子,嘗了一口。
“面還不錯,就是有點淡。”他漫不經心地吃著面,安靜而儒雅的樣子,看樣子是沒事,還會挑剔我煮的面了。
“病人不能吃鹽太多,不能吃辣椒和醬油。”我撇撇嘴,真難伺候,我又不是你家保姆。不是看著你受傷的份上,請我都不來。
“你應該也知道,他們是什麽,這點傷都是小事。”他說。
我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他竟對我平靜地說出這番話。
“想說什麽,還是想問什麽。”江淮老氣橫秋,正襟危坐等待我的發問。如果不是看著他面容白淨、眉清目秀,還以為他是個飽經風霜的老人。
“我想問,你這個傷幾天能好,明天還能不能上課。”我還是不死心啊,我不想在這裡被他差遣。
他繼續吃麵,“我是看在這碗面的份上,才留你,如果你執意要走,我也不會強留。”
江淮的話聽起來半真半假的,有點像恐嚇,不對啊,明明剛剛是他求我,現在說得倒像是我欠了他巨大的人情。
“我又不是沒死過,上個月我出了三次車禍,我怕死就不會送你回家。”我撇撇嘴。
“那要注意了,事不過三。”江淮繼續恐嚇。
烏鴉嘴,真的是飯都堵不住他的嘴。
“好,我留下。但是條件是明天,你不準跟我一起去學校,還有,晚上我要跟你住一間房,你家太大了,我害怕。”我越說聲音越小,到後面幾乎自己都聽不太清楚自己的聲音。
他放下筷子,剛好把面吃完。
轉身就走。
沒聽見最後那句話?還是不好直接拒絕?我坐在那兒後悔,真不該說,忍忍,一晚不就過去了麽,悔死我了。
他走上樓梯的時候,回頭看我,“不走嗎?”
我巴巴跟著上了樓,房間打開,兩張床,果然是個君子。
“這是我家客房,頂樓套房好久沒收拾,這可以嗎?”他看著我。
“嗯,可以。”我沒有洗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畢竟沒有衣服可換,何況洗澡也太尷尬了。
他看了我一眼,進了浴室,我聽見水流的聲音。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太陽明媚。
被陽光照醒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迅速起身去衛生間,台面上擺著一次性毛巾和牙刷,粉色的,很明顯好像是特意準備的。
該不會是給我準備的吧?難道他有留宿女生的習慣?邊刷牙邊猜想。
下樓的時候,看見管家,跟我打招呼,說正準備喊我起來,然後把三明治和牛奶遞給我說,“出租車已經在門口等了,可以隨時出發”。
“江淮人呢,走了?”我問。
“少爺他提前走了,交代說,讓你多睡一會兒。”
想得還挺周到,看來是把昨晚的話聽進去了。
我飛奔著出了門,一輛車正停在門口。
到學校門口,不早不晚,剛剛好。踩著上課鈴聲進了教室。
同桌看著我說,“沒梳頭,衣服還是昨天的,也沒回寢室,你昨天幹啥去了?新交男朋友了?”
“哪能啊,江淮做實驗受傷,我送他回去。”完了,話一說出口我就知道草率了。
“哦——”同桌用抑揚起伏的聲調表示她什麽都懂,什麽都知道。
“不是,你聽我解釋,他受傷沒人照顧,所以才在他家陪護他的。”
“哇哦——”同桌繼續挑著眉毛,八卦的表情真欠揍。
“我真沒,”越說越說不清楚,我說了一半索性不說了,隨她吧。
“不錯哦,義恩眼光還可以,有時間好好八卦一下,分享一下你的初戀滋味。”同桌拿出書,老師的到來終於打斷了她的好奇心和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