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結束之後,酒菜就送上來了。
不過這一次的酒,辛屈特地花了點時間,過濾之後勾兌了一下。
用了枳子酒、水、菊花酒、鹽、蜂蜜。
所以入口酸甜可口,度數不高,跟飲料似的。
只是喝了一口,這群齊方人的眼神明顯就變了。
“這是……”
“秋來花果香。”辛屈抿了一口,“滋味如何?”
這酒,可是骨碌小癸讚不絕口的。
滋味不算寡淡,畢竟辛屈還放了一點鹽和蜂蜜,強行提升了滋味。
至於代價嗎。
就是不耐儲存。
畢竟是勾兌的飲料,除了有點酒精度數,真的就只是爽口而已。
“秋來花果香?這種酒,是只能在秋天才有的嗎?”
“是的。”辛屈微微一笑,“只有秋天才有,而且只能儲存半年,春夏喝容易發酸。”
“這樣嗎?不過也是,只有秋後才有足夠的糧食釀酒。”
又喝了兩口,酸爽開胃,配上眼前的烤肉串,入口柔,一線喉。
“咳咳,實不相瞞,這酒別有風味,不知價格如何?”好酒是微山舟的愛好。
辛屈這些天讓寡婦和未婚少女們輪番套這群齊方人的愛好、目的、技術,效果也是有的。
至少弄來很多情報。
比如微山舟喜歡喝酒,但口味很挑剔,酸酸甜甜的青梅酒,才是他的喜好。
但青梅酒,需要到夏季,梅子樹開始掛果了才能摘下來泡酒。
現在唯一能符合他需求的,就是需要勾兌的酒。
勾兌,是一門辛屈第一次嘗試的活兒,索性他的技術不錯,勾兌出了能入口的酒。
就跟做飯弄調料似的,一點點配比嘗試,最後弄出了這份配方。
酒入口,立刻勾起微山舟的饞蟲,那麽對於接下來的談判,就有很好的鋪墊。
“嗐,您這話說的,去,從庫裡將那小桶秋來花果香取來。贈予我們有辛氏的朋友。”
辛屈直接開口說送。
微山舟先是一喜,但等到酒送進來,看到一小桶,大概十來斤的樣子,又有點失望。
“這……”
“這酒,不好釀。”辛屈搖了搖頭,“得選五年生的橘子樹,取上邊的枳子切開,將之果肉和果皮分開,各一百斤。
果肉做成果醬,然後混著發酵用的粱,下鍋蒸熟。
蒸熟之後,需要將枳子皮切成條狀,一層皮一層粱,接著一起放在陶罐內包裹。
置於炭火之上文火蒸,大體維持一天。
然後放在邊上涼。
等三天,往裡頭加入已經釀好的其他酒,接下來繼續給它時間。”
辛屈胡謅的釀造方法,聽得在場唯一一個目睹辛屈勾兌酒的鹿甲,腳指頭都快扣地了。
他當時可是看著辛屈一點點調配出來的。
用的是族內今年收下來的苦橘子,畢竟今年大旱,草木都難捱,指望它們給橘子供水?
而辛屈一本正經的科普這酒乃是精華中的精華,全族就弄到了一百斤,十斤已經是他這個族長能直接動用的極限。
剩下的,都是用來賣的。
大體十斤能換來一百張鹿皮的價格。
聽到這話,齊方不少人都認為這個價格很合理,畢竟酒確實好喝。
但作為老行人,
微山舟可不會單純聽辛屈哭慘,他喊得震天動地,必然是有高溢價。 不過唯一的問題是,這是酒,不是其他的食物。
價值再低,也不可能低到哪裡去。
所以,微山舟收斂了心急,平靜說:“那多謝有辛氏的贈酒了!實在是……受寵若驚。”
辛屈看他微笑看著自己,一下就明白這個家夥是打算讓自己自亂陣腳了。
畢竟自己說了,這酒只能保存半年。
那麽就有議價權。
辛屈微笑:“不必客氣,我有辛氏很願意跟齊方做朋友。畢竟我也聽說了,我們有辛氏的老巫,與貴部的巫,是一族之人。
當年為了我有辛氏生存而奔波的老巫,我們有辛氏上下是敬重的。
因此,幫助了老巫,就是幫助我有辛氏,送些禮物聊表心意,只希望閣下不嫌棄。”
嘶……
被這個小夥子把控節奏了啊!
微山舟一下反應過來,這辛屈送自己一壇酒,就是在償還之前老巫欠下的人情了。
幾句話,直接把雙方可能存在的不對等,直接拉到了同一個水平線上。
接下來自己,可不好拿老巫欠下的人情債折騰了。
畢竟老巫欠的是齊方的巫,他們都是巫鹹氏的人。
這一次有辛氏給了點好處之後,這個人情就單薄了,如果微山舟再拿來用,一次或許可以,但多一次,那就是得寸進尺,會影響邦交的。
能坐上族長之位的年輕人,真的少有草包。
當然那些世襲的出外。
微山舟哈哈一笑:“辛屈族長客氣了。幫助是應該的,我們都是大邑商下屬的朝貢國,彼此的巫更是一族之人,本來應該更早相互聯系。但可惜這段時間,大邑商東西兩路戰爭都不怎麽有戰果。
我齊方,作為大邑商東部的方國,主要精力都在應付龜縮在山陵海濱之間的東夷,這才沒有精力北上與貴部交好。
但現在,天意讓我們如此相遇。
不如,趁著此時,訂立一個貿易聯盟如何?我齊方不才,舟海濱列島,通商東夷八部、淮夷十二氏,當然也跟有辛氏河南的親族,有所聯系。
若是與我齊方盟約商貿,我想有辛氏能更快獲得貴部想要的一切資源。
尤其是——青銅。”
舉著酒爵準備喝一口的辛屈突然頓住。
眼前這位還真是說話直接,不跟自己彎彎繞繞了。
“那,我有辛氏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很簡單,北地最暢銷的東西,不過就是皮毛。有辛氏每年提供鹿皮一千張,羊皮五百張、牛皮一百張, 我能對等給有辛氏提供青銅,嗯,用貴部的計量單位,差不多三千斤。”
此言一出,有辛氏陪席的頭頭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美金”的價值!
幾乎是兩斤青銅換一張皮子。
但辛屈想的卻不是這個,他在算青銅真的值得嗎?
還有自己這段時間能不能找到鐵礦。
畢竟他記憶裡最適合開采的鋼鐵,現在控制在無終麋手中。
問他買礦,他可不會答應。
生鐵的冶煉並不是什麽技術難題,難的是如何大規模的變成鋼鐵。
生鐵可不比青銅來的硬,上了戰場,青銅殺傷力可比生鐵強得不止一星半點。
而且,按照三十斤一件半身板甲來算,三千斤能造一百領。
有辛氏每多一百甲士,就能擊敗更多敵人,擁有更多戰力。
但皮毛同樣很重要。
尤其是冬天。
在沒有棉花的時代,皮毛幾乎就是過冬的最後保障。
“族長……”族人們多是心動了。
三千斤!
“奇怪,南方不應該都用貝幣交易嗎?怎麽會用青銅來計價呢?”辛屈“疑惑”出聲,不疾不徐。
“是有貝幣不假。不過貝幣的價值在南北各地不一樣,換算挺麻煩的。”
“這樣啊。”辛屈微微搖頭,“我有辛氏一張羊皮,差不多貝幣兩枚。青銅反而貴,差不多十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