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漸停,烏雲散盡,晨陽重新冒出頭來。
破廟外的陣陣刀鳴聲,使得青鸞緩緩轉醒過來。
睜開眼眸後,她發現周圍已經空無一人,唯獨火堆旁留下幾根燃燒殆盡的枯枝。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來,伸展四肢,活動筋骨,感受到了久違的充沛氣力。
睡了一覺過後,身體仿佛輕松了不少。
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目光不由看向破廟外。
卻見到外邊有一位練刀的黑衣少俠,正閉著雙眸,專心致志地舞動手中利刃。
刹那間,只聽見“唰啦”聲響,鋒利無比的刀刃瞬間斬破空氣,劃過幾抹殘影。
隨即,刀尖在半空中畫出一道優美而又凌厲的弧度,收勢回旋間,刀身帶起陣陣勁風,卷起地上落葉。
最終收回他手裡時,帶起一陣凜冽寒風,刮在臉上生疼。
墨雨收刀,抬眸看向廟內青鸞:
“醒了?”
青鸞點了下頭,然後說道:
“你這把刀,好像有些厲害呢。”
墨雨拿起手中黑刀:
“這是墨玄刀,我義父留給我的。”
墨玄刀,長三尺二寸,刀身漆黑如墨上刻雲紋,刃尖鋒利,口薄而泛光,一看便知絕非凡品。
望著這把黑刀,青鸞忽然想起一個江湖傳說:
“我聽聞,這世間有一位名叫墨不悔的人,曾橫掃數十名頂尖高手,更是憑借一己之力覆滅了臭名昭著的血煞盟,故被世人稱為刀鬼。這位大俠所持武器,也是這樣一把黑刀。”
墨雨聞言,挑眉道:
“這位墨不悔就是我義父,你口中的黑刀,就是我手上這把。”
青鸞恍然:“那位刀鬼墨不悔就是你的義父?我不信,你肯定是在騙我。”
墨雨將墨玄刀收回刀鞘,笑而不語。
信也好不信也罷。
義父人也不在這兒,是不是他的義子這件事也顯得沒那麽重要。
……
……
雨後的小路滿是濕滑泥濘,馬匹行走困難。
兩側都是茂密的樹林,鬱鬱蔥蔥,偶爾會看到樹乾粗壯的古藤垂掛其間,遮擋視線。
二人索性沒騎馬,牽著韁繩慢慢走在小路上。
墨雨走在前面,青鸞跟在他身後,時不時打量面前之人一番,思索了一會兒後,突然微紅著臉道:
“昨晚,謝謝你……”
“你說的哪件事兒?”
“就是!就是……”青鸞臉色愈加紅潤,咬唇低頭道:“所有事!”
“哦,不客氣。”墨雨淡漠回復,隨後問道:“你去玉錦橋是幹嘛的。”
“我……”青鸞頓時噎住了,一時不知該怎麽答。
沉默片刻後,她隻得敷衍道:
“我,呃,我去找人的。”
說完,偷瞄了他一眼,結果發現對方神情平靜,絲毫未露任何異樣。
青鸞趕緊岔開話題:
“那你去玉錦橋又是幹嘛的。”
“兩件事,第一件是去走親戚,玉錦橋蕭家,我義父吩咐我務必要替他回去看看。”說著,墨雨還拍拍馬背上的包:“順便還讓我給他們帶點兒伴手禮。”
聽聞“蕭家”,青鸞倒是有些驚訝:
“蕭家人,是你親戚?”
“哦?你聽說過?”
青鸞微微點頭:“玉錦橋的蕭家小姐蕭靈煙,說是美若天仙而且醫術高明,據說有位京城的王侯子弟覬覦她的美貌,
想去提親,結果都被人二話不說給拒之門外。” “哦?是嗎?”
墨雨心想,
沒想到,蕭小姐的名聲這般大,居然傳到京城去了,那到時候我可得好好看看,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到底有沒有那麽神。
接著,青鸞問道:
“對了,你口中說的另外一件事情是什麽啊?”青鸞問道。
“另一件事兒嗎,很簡單,就是去殺個人。”
……
……
走了大概有兩三個時辰,終於見到一座可以落腳的霧雲城。
青鸞與墨雨下車步行至城門前,繳納入城費用,踏進城門。
霧雲城與玉錦橋僅相隔四五天的路程。
雖遠不及前邊兒臨安城那樣繁華。
但路上行人不少,街道寬敞整潔,房屋建築排列儼然,也頗具規模。
墨雨牽著馬匹,步履輕快,似乎有些享受這般市井氣。
跟在他身後的青鸞卻顯得有些悵然,腦子裡還在不斷思索著墨雨口中之言——去殺個人。
而他口中要殺之人是誰,墨雨並沒有過多透露,只是簡單提了一句那人的身份,一位大官。
為何要殺他,墨雨只是淡漠回復了句:“我不殺他,他就要殺我。”
想到這兒,青鸞不免有些心亂。
墨雨毫不忌諱地告訴了自己要去幹的事兒,但是她卻對自己要去做什麽有所遮攔,這不由讓她心裡生出一陣莫名的愧疚感。
總覺得是欺騙了對方一般。
神遊之際,這時,墨雨突然叫了她一聲:
“女俠,你身上有多少銀兩?”
聞言,青鸞立即收斂心神,疑惑地道:
“還算充足,你問這個幹嘛?”
“當然是買東西。”墨雨指了指街邊一家布行。
兩個人昨天招人追殺,又在破舊的土地廟呆了一晚上,身上難免有些髒亂。
一身雪白的白衣女俠,幾乎成了黑衣女俠,身上的汙漬,差不多把滲出的血跡都給遮蓋了。
注意到身上衣著確實不太得體,青鸞也有些尷尬,便隨著墨雨朝著那家布行走去。
剛跨進布店門檻兒,掌櫃就熱絡地迎上來招呼:
“哎喲喂!兩位客官需要些什麽呀!”
“給我和我媳婦買套衣服。”墨雨道。
青鸞:“???”
我什麽時候又成你媳婦了?!
墨雨嘴快,又解釋道:“我媳婦臉上有胎記,怕嚇到人,所以帶個面具。”
青鸞:“!!!”
我什麽時候臉上又有胎記了!
便宜媳婦狠狠瞪了他一眼,但墨雨故作未察覺。
“好嘞!”掌櫃應了一聲,隨即喊來幾位婆子把女俠帶到裡面去量體裁衣。
而墨雨則在外邊兒等待片刻,順便抓了件白色的布,和黑色的布匹,對掌櫃說道:
“白的給她,黑的給我,這兩件都讓我媳婦給錢。”
掌櫃一愣,隨後又是笑道:
“好嘞好嘞,您媳婦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