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趙氏族人,看見兩人手拉手的樣子,一個個不是滿臉驚恐的扭頭就跑,就是趕緊諂媚的訕笑著遠遠的衝大小姐行禮,兩人這一路行來倒頗有些淨街虎的意思。
趙氏一族連嫡系帶旁支,零零總總怕不有好幾百人之多,這麽多人族居在一起再用高牆大院一圍,這趙氏族地就等同是一座獨立的村中村。
可那些隔了不知道多遠的旁支、分支,在趙氏嫡系之人眼中其實跟普通仆役無異。
也就是看在同出一脈沾了些血親的份上,允許他們這些遠親在這趙府之中求生過活,也算是供養宗家嫡親的下層人口。
趙亦雪自然不會將這些在她眼中,跟奴仆無異的旁支族人那點討好獻媚放在眼裡,習以為常的帶著龍葵興衝衝的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要不怎麽說,這趙氏貴胄的宅邸氣派呢?
竟然在趙大小姐居住的院落旁,還專門建起了一座飼養金獅獒的園子。
龍葵東張西望了一陣,這小院不過數丈方圓大小,正中擺著一隻盛滿清水的平底銅釜,角落裡有一座一人高的巨大窩棚中堆滿了乾草。
窩棚中隱隱綽綽的傳來一陣陣沉悶如雷的呼吸聲,這裡便是趙亦雪口中的“獒舍”了,而那窩棚裡的自然就是早前險些咬死他的那頭巨獒!
尼瑪這狗大戶養條狗居然還蓋這麽大一間院子,再想想他在村衛營夥房裡的那間,勉強能放下一張鋪蓋的小雜物房,龍葵就更鬱悶了,連狗都比他住的好!
可能是聽到外面有動靜,那窩棚之中傳來了“唦唦嘩嘩”的聲響,一頭足有大半人高的巨獒慢慢騰騰的從窩棚中,搖搖擺擺的晃了出來。
大半個身子還在窩棚中,一雙海碗大的蹄子便將散落一地的乾草碾壓的劈啪炸響,一雙暗紅色的凶瞳森然的落到了門口的龍葵身上!
時隔兩月,再度見到這頭差點咬死自己的巨獒,龍葵默默的握緊了雙拳死死的盯著它那雙暗紅色的眸子,警惕著它突然發起攻擊。
他被趙亦雪糾纏,說是來看看金獅獒因為什麽情況不吃食,可他又不是獸醫能看出什麽來才叫見鬼了,所以頂多也就是來敷衍一下而已,狗子不吃東西打一頓就好了嘛,要是還不吃那就再打一頓!
可奇怪的是,這巨獒看到自己的地盤上來了個外人,非但沒有撲上來撕咬反倒盯著龍葵愣在了當場!
要知道這家夥,可是號稱可以生撕虎豹,以猛獸為食的金獅獒,是出了名的“養不家”,天生一副狼心狗肺、六親不認的性子,脾性極為凶殘暴烈眼裡就見不得活物,平時碰到風吹草葉子都恨不得攆上去啃兩口的主!
別說是自己院裡來了生人,要是沒有脖子上的秘法術器“控獸環”抑製,連養它的主人都不敢近身。
可這金獅獒一瞧見龍葵,先是愣住然後突然抽了抽鼻子,紅通通的眼珠子疑惑的盯著他骨碌骨碌的打量起來,似乎在分辨著什麽!
這巨獒不動,龍葵也不動,一人一獸就這麽靜悄悄的互相打量著。
這頭名為“繡球兒”的金獅獒,那一身蓬松如褥的棕黃色鬃毛,此刻顯得是分外的凌亂暗淡,大團大團的糾結在了一起,遠沒有上次看見時那麽油光水滑。
而大如笆鬥,如同獅子般的碩大頭顱,這會兒也有氣無力的耷拉著,渾然沒了上次那般的凶殘霸氣,仔細再看這家夥好像還消瘦了許多。
原本一身蠻牛似的,橫著生長的虯結腱子肉,
要不是大團厚重的皮毛裹著,怕是瘦的只剩下了皮包著的一副骨架,活動起來也是搖搖欲墜,沒走兩步就趴在了地上,呼哧呼哧的直喘氣。 龍葵納悶,難道自己上次真把這頭凶獸給打廢了?
可他記得自己被咬斷胳膊後,就因為失血過多暈了過去,照道理說不可能有能力把金獅獒打成這慫樣才對?
肯定是熊勳尉及時趕來錘翻了金獅獒,但礙於身份不好直接跟趙氏貴胄產生矛盾,才托詞賴在他身上再以勳尉的身份保下他,避免了跟趙氏之間發生直接衝突,這樣說出去也好聽一些,好給趙氏一個台階下……嗯!肯定是這樣!
“你快幫我看看繡球兒到底怎麽了?”
躲在獒舍的院落外,不敢進來的趙亦雪在門口探頭探腦的:“為什麽不吃東西啊?”
她見龍葵杵在門口不動,跟金獅獒大眼瞪小眼的, 便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光溜溜的脊背催促著。
龍葵心中暗罵:我看個嘚兒啊看?我這不是正看著麽?
可能是被趙亦雪的聲音驚擾,金獅獒繡球兒原本那黯淡無神的血色眼眸,在打量了龍葵一番之後是越來越亮,抽動的鼻子嗅來嗅去的也是越發的急促!
“這怕是餓了吧?”
被咬過一回的龍葵雖說不怕,可多少還是留下了點心理陰影,雙腿微曲繃緊的隨時準備竄出院子去把門給關上。
雖然鍛體修身之後他有了一身的戰力,可這金獅獒畢竟是號稱具有力士層次戰力的凶獸,而且跟它打又沒有角觝搏戲賽事的賞格可以拿,他晚上還準備去爭個選拔的頭名呢,被咬一口受傷了可不劃算!
可下一刻,龍葵和趙亦雪都傻眼了!
因為金獅獒非但沒有撲上來就咬,反而搖頭晃腦的慢慢湊上前來,在距離龍葵數尺開外就伏低了身子臥在地上,用巨大的爪子撓著地面一寸一寸的往他的腳下蹭了過來,一副唯恐龍葵揍它的模樣。
見愣神的龍葵不理它,這金獅獒翻著一雙血瞳可憐巴巴的仰視著他,喉嚨裡還咕嚕咕嚕哼哼唧唧的。
這是怎麽了?
龍葵一頭的霧水,這才兩個月不見,這頭傳說中可以生撕虎豹的凶獸,怎麽就這麽拉了?
見龍葵沒有驅趕自己的意思,金獅獒把顆毛茸茸的大頭,小心翼翼的慢慢伸了過來,輕輕的蹭了蹭龍葵的褲腿,然後顫巍巍的翻了個身,四腳朝天的亮出了肚皮,一隻大屁股扭來扭去的恣意討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