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現在,李蟾桂卻再無法保持自己身為讀書人的風骨,周屠其人是正是邪他無從得知,可畢竟有大功於大雍。
現在自己卻成了引這位大功臣赴死的魚餌,雖不知為何所有知情人都篤定周屠為他而來。
李蟾桂自怨自艾時卻沒注意到孟卓那雙妙目卻一點不曾離開他分毫。
此刻無牙老祖卻在薑鳴腦海中發出警示:
“奸猾小鬼,你小心了,你那便宜師父只怕是要拚命。”
要知道此刻蟲鳴未消,三戒和尚與百裡無疆也是一副吃了虎狼之藥方才從樓子裡出來的表情,單看面色竟一點看不出百裡無疆有甚異樣。
薑鳴深知“聽人群、吃飽飯”的道理,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兩步,將自己置於五人圈外的安全處。
孟卓雖聽到了薑鳴的腳步,卻仍自盯著李蟾桂不發一語。
空氣中的蟲鳴卻在此刻同時停止,一時間小小地地窖登時靜的可怕。
五人本來呈梅花一般或站或坐,但先是孟卓走到四人當中,薑鳴又不著痕跡地向後退去,除去李蟾桂,竟然形成了以另外三人包圍孟卓的三角圍殺之勢。
蟲鳴停滯的一瞬間,百裡無疆七竅崩裂,鮮血直流,整個人似一道粗壯的閃電向前猛撲。
孟卓見狀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似的冷笑,不過隻一眨眼冷笑就僵在臉上。
只因百裡無疆並未像她心中所想一樣朝自己撲來,反而以一種同歸於盡的氣勢朝著三戒和尚衝過去。
百裡無疆用左手猛推自己右手,右手伸出雙指作劍訣狀,如同一把有形長槍朝著三戒和尚心窩直直刺過去。
如果之前薑鳴對百裡無疆所說自己這門傳自春秋要離的說法還有些不怎麽相信,此刻卻是信了個十成十。
百裡無疆明明是雙手接力,形成一把長槍的造型刺殺三戒,整個人的形象卻像是一隻從天空中俯衝而下即將搏殺獵物的雄鷹。
雖無其他異狀,可是自百裡無疆出手後整個地窖中就顯露出淡淡地果決慘烈之情。
無牙老祖在教導薑鳴時曾經講述過,當宗師高手全力動手,便會以自身之意勾動天地同力對敵。
人力有窮盡,天地無窮盡,這就是宗師高手面對宗師以下之人是絕對無敵的原因之一。
而百裡無疆襲殺三戒的動作莫名引動薑鳴內心,形成一幅畫面:
電閃雷鳴、烏雲密布的天空之中,一頭碩大的雄鷹對著高聳的宮殿撲擊而去。
要離之刺慶忌,倉鷹擊於殿,便躍然於眼前。
之前薑鳴在壁結村外驚鴻一瞥,三戒那副水火不壞的金剛體質早就刻在心中。
當時的百裡無疆連趁手上長短槍都難傷其皮毛,但此時只是兩支血肉鑄就的手指還沒觸碰到三戒身體,三戒就面露痛苦,連運功抵抗的心思都轉念散了。
只聽見一聲像是銅錘擊打古鍾的悶響後,完成偷襲的百裡無疆已將身體匐在地面,用皮肉炸裂可見白骨的雙手緊緊捂住耳朵。
反觀心口突遭辣手的三戒竟然像是原地坐化了一般,面色不喜不悲。只是那張慈眉善目的臉漸漸浮現猙獰恐怖之色。
薑鳴不等無牙老祖指示已經依樣學樣地匍匐在地,
三戒和尚那張詭異的臉突然緩緩張口,一段段晦澀難懂的經文從嘴裡吐出,隨之而來的還有比之前蟲鳴恐怖千萬倍的刺耳聲浪。
因為在場的五人中有兩個已經趴在地上,而李蟾桂又好巧不巧居於三戒身側,
所以這股威力恐怖的音浪九成的威力都向孟卓打去。 孟卓本來自信無比,也不知有甚底牌,但正面吃了這一擊也被直直地打飛出去。
此刻的地窖就像彼時困住三戒一行的蠱王地宮一樣,幽暗逼仄的空間讓這波音波威力倍增。
薑鳴此刻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要被這股子強大的聲波生生震成肉糜,不過看三戒和尚嘴角流出粉色的血沫來看,只怕這股子保命絕技的爆發來的應該不長久。
要知道粉色的血液成因可不是因為大和尚很萌,而是因為肺部大出血從嘴裡流了出來。
一個肺部受傷的人又怎麽可能維持現在如此高頻的聲波輸送?
果然在孟卓倒地昏迷後不到三十個數的時間,三戒也就沒了聲息,也不知是不是就此死了。
此刻百裡無疆忍受著劇烈的不適感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伸手就要將早已昏迷過去的李蟾桂拉過來背在背上。
薑鳴眼見這一幕不由心中大急, 要知道薑鳴可是真切的看到過那頭與孟卓形影不離的神秘白牛,他根本不信那頭牛會放任孟卓直接面對武功遠高於自己的三戒和百裡無疆二人。
薑鳴雖然有心出言提醒,可惜自己被三戒恐怖的聲波攻擊震蕩了四肢五髒,現在連一句囫圇話都吐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百裡無疆施為。
好在百裡無疆也沒有拋下便宜徒弟的意思,將李蟾桂背在背上後便艱難地朝薑鳴走過來。
也就是這麽一耽誤,趴在百裡無疆背上的李蟾桂悠悠醒轉過來。
雖然不知道百裡無疆都幹了些什麽,李蟾桂還是憑著自己過硬的腦子第一時間便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艱難地伸手拍了拍百裡無疆,李蟾桂如蚊呐般大小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傳了出來:“且將我放下來吧,你這武夫,終是行事沒有章法,這南疆,憑你我,已是出不去了。”
百裡無疆正待回嘴,一個渾厚的聲音在眾人腦海中響起
“還算聰明”
一個漆黑的地窖,只有三個重傷患面面相覷,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將三人都嚇了一跳。
不等百裡無疆尋找,薑鳴已經在他身旁看到一個若隱若現的身形,鬼魅之處雖不如陪伴孟卓那頭大白牛,但氣勢上也比百裡無疆強上不止一成。
百裡無疆四下尋不到對手,只能破口大罵:
“哪個遭了瘟的,敢在爺爺眼皮子底下玩燈下黑,有種出來練練?”
陰影中那人也不回答百裡無疆的挑釁,只是轉過頭來,饒有興致的盯著薑鳴......